第十七章:天上有月月月缺
第十七章:天上有月月月缺
蒼德賦轉(zhuǎn)身,輕輕攏了卿長歌的肩膀。
白色的中衣,衣袂翩躚,流光瑩瑩。
“歌兒,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宮!奔毸榘l(fā)絲下那雙溫柔的眼,從始至終都落在身側(cè)小公主的身上。
“就把她扔在這里?”卿長歌輕抬了下巴,神色倨傲不屑。
“不用管她,賤命一條,死了也是活該。”蒼德賦的語氣顯然是不愿再提及景禮。
托了小公主的福,那微涼厭煩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晃而過。
“那賦哥哥我們走吧!”卿長歌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眉眼飛揚。那個男人洞穿了她的肩膀,折了她的胳膊,又將她扔在這里,不管不顧……
景禮的眸子一直緊緊閉著,生怕看見叫人絕望的畫面。
唇齒緊咬在一起,直到嘗到舌尖上的血腥味。
忍一忍,很快就能過去,她在心底這么對自己說。只要不在意,就不會痛徹心扉,只是想留在他的身邊,真的好難!
難得她快要堅持不了。
痛暈過去之前,有月光流瀉進她無神渙散的瞳仁里。
并肩而行的身影,融洽至極,依依楊柳也成了他們背影點綴。
與天上明月相稱的只有人間富貴花。
“淺溪,我想回荷塘……”她輕輕念出,無力地垂下了眼睛。千年前的荷塘是她的一個夢,夢中有江南,江南有桃花,桃花旁有畫堂齋,畫堂齋里有她的淺溪。
太美的夢,繪在當年的澄心堂宣紙上,繪在她的記憶深處,一千年不愿醒來。
似是聽見她微弱的呢喃,蒼德賦轉(zhuǎn)過繃緊的身子,指尖嵌入手心。
倒在石徑上的景禮已經(jīng)昏了過去,劍未拔,沁出的血染透了他的衣衫。
蒼德賦的容顏變得蒼白,指尖在輕顫。
卿長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景禮,漠不關(guān)心地轉(zhuǎn)回了身子,賭氣道:“賦哥哥若是關(guān)心她,就帶她去醫(yī)治好了,也不必送我回皇宮了,我一個人能回去!就算路上出了事,賦哥哥也不會擔心。在賦哥哥的眼中,歌兒未必比得上一條走狗的性命重要!”
“歌兒你在胡說什么!”蒼德賦移開了目光,拉住了卿長歌掙扎的胳膊,“天下間誰有你重要?歌兒莫不是吃醋了?”
“難道不是!”卿長歌美眸含怒,無比的委屈,“她偷聽我們說話,賦哥哥居然不殺了她,還留她的性命!她一身的傷都是咎由自取,賦哥哥的樣子卻像是心疼了!莫非賦哥哥真的看上了那只卑微低賤的狐貍精?”
卿長歌將胳膊一扯,恨恨地轉(zhuǎn)過了身子。
“我絕不會看上她!”蒼德賦失了笑意,語意淺薄更似輕佻,“她是我手中殺人工具罷了,更何況已經(jīng)失了身子。歌兒素來知道我的心性習慣,豈會再去多看她一眼?”
“她當真失了身子?”卿長歌嘴上這么問,心里已經(jīng)是信了。
當下也不屑再跟殘花敗柳爭風吃醋。
“賦哥哥送我回皇宮吧!再晚些,只怕我要住在國公府里了。”卿長歌盈盈笑道。兩個人走遠之后,一道影子從假山石后躍出。
看身影赫然是時常跟在蒼德賦左右的阿七,他將景禮身上的衣衫系好,扶到了一旁,點住她的穴道之后,拔出了她肩頭上的短劍。
方才主子用了暗號,讓他在一旁候著,無非是等他們走了以后將景禮救下。
也不知景禮姑娘醒過來,會不會明白主子的一番心意。
阿七將她抱進了懷中,懷里的女子很輕,薄薄的像是紙片人。
素凈的小臉垂落在他胸口前面,蒼白全無血色的小臉上,長長的睫毛暈開兩片淺淺的影子宛若擦不去的淚痕。
阿七嘆了一口氣,抱著她的手越發(fā)小心仔細。
這么嬌弱的人兒如何在不歸樓中活得下去,當初主子或許不該將她帶進來,讓她遭了太多的罪。
做乞丐雖然三餐不飽,卻也比命捏在別人手里要好。
主子就像是天上的清月,太多人抬頭仰望欣賞,卻是可望不可即,若非要靠近,那就得搭上一生的性命,卻又是何苦呢?
他們進不歸樓,多是在逃重犯,求一庇佑之所。唯有她癡癡追尋了主子一路,心甘情愿地進了不歸樓,為主子奉上一切。
阿七也不知她這樣做是值還是不值,不歸樓中無歸路,只希望她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
背她進了不歸樓之后,阿七就把她放在了榻上。
掏出懷中的藥,輕輕涂在她肩頭的傷口上,昏睡中的景禮皺了皺眉頭,卻未出聲。
兩條輕蹙的眉黛,猶如鎖春山的愁霧,叫人想要為她撫平。
阿七手指頓了頓,撇開了目光,隨即手中的動作越發(fā)的快,剪了合適的布帶,一層層地裹在了她孱弱的肩上。
做完這一切之后,阿七的目光落在了她軟綿綿的左手上。
他握起她的手腕,試著為她接骨,忙了一會仍是徒勞無功。他記起主子的斷骨手的手法與眾不同,由當年隨先帝征戰(zhàn)四方的爵爺獨創(chuàng),唯有蒼德后人會使。
阿七歉然地看著依舊昏睡不醒的景禮,伸手為她擦了擦額間冷汗。
這只手是廢,是留。眼下只能全憑主子的意思。
若是主子不愿為她接骨,那就誰也幫不上忙,只能讓她拖著殘肢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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