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只有相隨無別離
第二十七章:只有相隨無別離
“淺溪,我冷……”哪怕是在水中,她滿是傷痕的瘦弱身子,依舊輕顫不停。
他抱進了懷中人一分,淡淡道:“叫我蒼德賦!”
景禮掀了掀沉重的眼皮,也不管兩人眼下在哪,貼近他的胸前,軟聲無力地叫了一聲,“蒼德賦。”
不是小公主嬌俏甜膩的“賦哥哥”,只是尋常的一句,卻讓他身子繃緊,靈魂深處似有塵封的東西被緩緩打開。
那顆只裝有天下,無情無欲的心上添了一道裂痕。
待水漸漸涼了,他起身,將景禮抱出,拿過一旁的布巾為她擦干凈身子,碰到傷口的地方,蒼德賦格外仔細小心。
房間之中沒有合適她穿的衣服,蒼德賦挑了一件自己的衣衫,裹在她的身上,將景禮輕輕放在榻上。
隨即換下身上緊貼濕透的中衣,蒼德賦著了輕衫,上了床榻。
錦衾放下,同榻的景禮滾進他的懷中,貪戀他的溫暖,再舍不得放手。
蒼德賦猶豫了一會,手臂饒過她的脖頸,讓她枕在頭下,一熱一寒兩具身子緊貼在一起,他將自己的溫暖都渡給身旁熟睡的女子。
景禮睜眼的時候,天已大亮,錦衾上,玉枕上都有一股清潤的墨香。
她按著頭頂穴位,才敢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這不是她在不歸樓的房間,這是在哪?
阿六進了門,手上捧著女式衣衫,剛靠近床榻,阿六就倏忽轉(zhuǎn)過了臉。
“景禮姑娘,你的衣衫松開了……”
她垂頭去看,衣帶半解,這衣衫穿在她的身上太大,露出了胸前受傷的地方。景禮系緊了腰帶,神色平常,這具身子瘦弱平坦,又遍布傷痕,興許給阿六看,阿六都不想看,她并不介懷。
只是這衣衫,并不是她的,寬寬大大,又帶著墨香,難道是蒼德賦的?
昨日,他明明想一劍殺了自己……
“昨天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景禮遲疑問道,她記得跪著跪著,身上冷得難受再也支撐不住,后面的事情,她不確定到底有沒有發(fā)生過。
“我這是睡在哪里?”她捏著自己的衣領(lǐng),免得太大散開。
“這是主子的屋子。”阿六從善如流,將衣服擱在了一旁,“那一劍主子也是在氣頭上,你別記恨主子。打你暈倒后,主子就抱著你回了屋子,還讓你宿在了他的榻上。不說不歸樓里的人不曾留宿過主子的房間,就連嵐玉公主都不曾,這也是你的榮幸。”
景禮點點頭,“我當然不會記恨他,他是主子……”
哪怕他殺了春娘,她也無能為力。
阿六搖了搖頭,這蠢姑娘還沒有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阿六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下去,主子若管不住自己的心,他也不想景禮生出妄念來。
不歸樓中的人只是主子手里的棋子,絕不配成為與主子并肩的人。
“身子好些了沒?”阿六問她。
“好些了。”景禮起身,也不留戀蒼德賦住的屋子。
主仆有別,很多事情,她已明白自己不配去擁有,最好只站在遠處看著,不要走近。就如那鏡花水月,一碰就碎了。
“景禮姑娘換上衣服后,就回自己的住處收拾收拾吧!再過幾日王爺就要出征了!”
“我能陪在他的身邊?”景禮輕聲問阿六,不敢置信。
她還以為因為春娘的事情,主子已厭恨她了,不肯再讓她跟著伺候。
阿六笑了,“傻姑娘,這是你用命換來的機會,主子一向公正,哪會輕易剝奪了!你趕緊去收拾吧!”
景禮回了不歸樓,腳步還飄著,半是因為餓,半是因為高興。
不用跟他分開,真好!
見一面少一面,誰知道天道什么時候就會要了她的命。
死,她不怕。怕的是走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會把淺溪忘了干凈。她打水洗了把臉,又隨意吃了點硬饅頭,就在屋里搗騰起來。
其實也沒幾樣?xùn)|西,衣服只有三件,還有一條她用慣了的鞭子,是春娘給她的。
想到春娘,景禮不自覺又抿緊了嘴巴,身子在顫。
她趕緊找點活讓自己去做,免得再去想一些不該的事情。
這一世啊,她愛不得,恨不得,委委屈屈地活下去,也就算了。
……
四日之后,出師北狄。
玉安城外,艷紅的旌旗招展,便如那漫山遍野的秋楓,火一般炙人。
千軍萬馬前,兩匹高頭駿馬緩緩踏出。一紅一白,極是顯目。馬上坐著的人更是風(fēng)姿卓越,一個如映江寒月,一個如薄暮淺輝,叫城外圍觀的百姓不知看誰是好。
景禮一身女裝,像是個隨從丫鬟,坐在一旁的馬車中,屏息望著遠處青茵。
晚春歸,不知江南河塘邊的桃花落了沒有。
塵煙漫土,千軍萬馬前,她還在記掛些不著調(diào)的事情。
龍輦至,千軍萬馬跪拜,景禮也從馬車中出來,跪在浩蕩的皇駕前。
禮官出,尖銳綿長的聲音念著討狄檄文,以振軍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冗長難懂的檄文才念罷。
玉安城樓上,送行禮樂聲響起,號角悠揚如暮,鼓聲沉重如霜。
嵐玉公主就在這禮樂聲中,駕著小紅馬而出,“嘚嘚”地來到蒼德賦的面前,嬌聲喊道:“賦哥哥……”
蒼德賦抬頭去看,一旁玉容華姿的身影先一步笑出了聲,“妹妹,父皇的儀仗還未走,你就這般忍不住了?親哥哥和你賦哥哥站在一塊,你倒是先惦記著賦哥哥,欲要將我這親哥哥置于何地。”
“哥哥你就住在東宮,早晚都能瞧見,可賦哥哥不同。”嵐玉公主昂著小臉,嬌羞一笑,異常矜貴,“我想見他一面,得費上好些心思才行……”
“明年才到你及??的時候,這么快就按捺不住想要嫁入蒼德國公府?無怪乎,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待一場仗勝了,就讓你的賦哥哥去求旨如何?”
說話的人是當朝公主卿長歌的親哥哥——卿安念,亦是太子殿下。
“哥哥,你就別再取笑人家了!”小公主嬌嗔道。她與蒼德賦青梅竹馬,賜婚也只是遲早的事情!這一次只要賦哥哥能打勝仗,他們的婚事應(yīng)該就能定下。
小公主難掩臉上的笑容,挑了細細的柳眉,目光繾綣地落在蒼德賦的身上。
往日最寵愛她的賦哥哥,今日為何一直不開口?
蒼德賦對上小公主期待的目光,淡淡一笑,說不出的貴氣雅致。
卿長歌抿唇而笑,垂了螓首。
收回的眼眸無意一掃就看見了萬軍叢中的女人,瞳孔驟然一跳。
淡黃色的襦裙在粼粼鎧甲間異常扎眼,更何況她就跪在蒼德賦白馬的旁邊。
“你是誰?抬起頭來!”卿長歌柳眉倒豎,用手里的馬鞭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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