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真 中
己經(jīng)臘月二十八，思蕓把三爺和思真安置好，第二日還是去找思宸了，主要是為了思真的婚事。青陽的青年才俊是有，家世人品配的上思真肯定也有，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抓一個出來就不容易了，而且到底該挑一個什么樣的思蕓想跟思宸商量商量。
當(dāng)年陳太君是給思真留下一份嫁妝的，只是這份嫁妝現(xiàn)在在二太太手里，從她手里拿回來那己經(jīng)不可能了。管事送三爺和思真來的時候，同時也送了錢。四老爺給一千五百兩，三太太給了五百兩，算是兩個長輩給思真的嫁妝。
思蕓手上的錢也少，而且自己親娘扣下思真的嫁妝，她總覺得有幾分對不起思真，她跟何大老爺商議了，再拿一千兩來給思真添妝，總共三千銀子的嫁妝。這個數(shù)目在青陽的出嫁女中真的不能算少了。思真的身世也過關(guān)，國公府的庶出小姐，是比思蕓是差點，但也是正經(jīng)小姐。
這樣的情況，讀書人家的子弟嫁得，商戶人家的子弟更是嫁的，以身份來說當(dāng)然讀書人身份高些。但也有現(xiàn)實問題，現(xiàn)在青陽的情況是商家明顯比讀書人家強。當(dāng)然像季家那樣的名門望族，有名有錢的也是有的，但那樣的人家少，要是子弟再讀書上進，有望考中功名那種，再年齡合適的，真不容易。
從面子上考慮把思真嫁到讀書人家好，尋個肯讀書上進的，以后考中了功名，思真也能鳳冠霞帔上身。不過功名這事，真的不好說，有考一輩子連個秀才都沒中的，可謂是風(fēng)險投資。
何大老爺對這事不好發(fā)表意見，思蕓想了一晚上，她更傾向于把思真嫁入商戶之家。與其去風(fēng)投，不如實際一點，找個手里有錢，日子過的舒服的。尋個窮讀書人，花許多年時光能考中還算是運氣不好的，要是一直考不中，那思真這一輩子就跟貧窮脫不了關(guān)系了。
更重要的是，青陽的商人富裕，卻沒有社會地位，思真嫁到商戶人家，婆家上下供著你。就像吳家花一萬五千兩買下徐六，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提高社會地位。結(jié)果徐六悍成那樣，吳家也不敢隨便說休妻，現(xiàn)在懷了孕，吳大太太天天求神拜佛想著徐六能生個兒子不說，對徐六那是越發(fā)的客氣，一句重話不敢說。至于吳大爺，那更是屁都不敢一個。
女子出嫁外面說起來雖然攀高枝好些，但思蕓經(jīng)歷了這兩回婚姻，她是深刻覺得，真以實際過日子說，攀高枝不如下嫁。當(dāng)然這只是她的個人看法，也不一定就是對的。這事不好跟何家人說，思蕓自然來找思宸商議，而且很巧的，思宸是高嫁的典型，是高嫁還是低嫁也該聽聽思宸的意思。
思蕓車駕進門的時候，霍景之也在家里，做為一個官員他也是有年假的。他正跟思宸談著詩詞，思宸現(xiàn)在心情好轉(zhuǎn)了，霍景之也是松口氣，要是思宸一直那樣，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勸了。
聽媳婦傳話說思蕓來了，思宸和霍景之都愣了一下，思蕓這個時間過來應(yīng)該是有事。霍景之很識趣，直接去前頭書房了，她們姐妹說話，他總不好在旁邊聽著。
外頭的雪花飄著，因為兩姐妹來往比較多，思宸也沒特意去二門迎，只是在正房門口等著。丫頭婆子擁著思蕓進來，姐妹兩個進了屋，丫頭們侍侯著把披風(fēng)解下來。墨雨又端了熱茶來，姐妹兩個坐下說話，思宸也沒迂回就直接問：“姐姐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有什么事？”馬上就要過年了，思蕓應(yīng)該比她忙，不可能閑著沒事專門來看她。
思蕓嘆口氣，把昨天三爺帶著思真來的事說了，雖然二太太行事太丟臉，但都到這個時候，思蕓也沒隱瞞，前因后果也都說了。前因?qū)嵲诓幌胩崃耍F(xiàn)在的重點問題是先給思真找婆家，以四老爺?shù)恼f法，襯著二太太沒找來，先把思真嫁出去。
家里有四老爺扛著，大太太雖然沒管這事，但出了這樣的事她肯定站到四老爺這邊，四房比二房有前途的多。估計真在青陽找好人家，四老爺會告知二老爺。至于二太太，盡可能的瞞住，瞞不住的時候再說。二房己經(jīng)沒錢了，二太太的娘家也己經(jīng)徹底落魄，她己經(jīng)沒有發(fā)言權(quán)了，至少真鬧起來，四老爺不怕她。
思宸聽完也無語了，以二太太的行事，休了沈氏禍害完三爺肯定不會放過思真，出乎意料外的是思真也是有個膽子，真敢反了嫡母聽從四老爺?shù)脑捙芰恕?br />
至于給思真挑個什么樣的人家，思宸也同意思蕓的觀點，官家子弟里肯定也有合適，但想樣樣合適只怕不容易。從長遠的說，挑個家里有錢的，不如挑個能掙錢的，或者是嫡長子，能繼家大部分財產(chǎn)的。
看看國公府就知道了，就是現(xiàn)在外面說起來也是體面的，但分家之后，除了大房之外，其他幾房分到的都不多，在京城也就是個很一般的人家。當(dāng)然四房還是很有錢，但這個錢是四老爺自己掙的，跟國公府沒啥關(guān)系。
“我想著讓我家老爺在商戶人家中挑個靠譜的，妹妹覺得如何？”思蕓說著，婚姻的主體雖然是兩家的事，但在實際婚姻中，男人靠不靠譜真的很重要。
思宸點點頭，何大老爺?shù)娜似沸诺倪^，他看上的男人再差都會有個限度。要說官宦人家的子弟，思真嫁過去也沒問題，問題是時間如此緊，想找個啥都十分好的就不容易了，只能先顧重點，人品過關(guān)。
“只是不知道七妹會不會覺得委屈了。”思蕓嘆氣說著，要不是因為二太太，思真該有大幾千銀子的嫁妝，再怎么樣也不會像這樣狼狽的跑到青陽來，就是婚配上可以選擇的人也更多。
思宸知道思蕓所想，但她也不好當(dāng)著思蕓的面說二太太的不是，只是道：“我看七妹妹是個明白人，斷不會跟三姐姐生氣。”
“唉。”思蕓嘆口氣，卻是把頭低了下去，這全是二太太的錯。
“姐姐也不用擔(dān)心，我和姐姐現(xiàn)在都在青陽，想給七妹妹找個好婆家不是難事。我看不如這樣，七妹妹來青陽的事年前就不要對外提起了。等下了十五，不如讓七妹妹來我府上住著，以后出嫁也從我府里嫁出。”思宸說著，在從三品大員的官邸住著，和在商戶人家住著，身價可是差太多了，就是二太太以后知道了，也得惦量一下敢不敢來她府上鬧事。
思蕓聽得大喜，巡鹽御史的妻妹可比商戶人家的妻妹說出去體面多了，只要這消息放出去，求親的還不得把門檻踩破。笑著道：“妹妹能如此，你讓姐姐怎么謝你好。”
“姐姐說的哪里話，七妹也是我妹妹，只能你為她想著，難道我就不能給她出份力了。”思宸笑著說著，這是真心話，雖然跟思真也說不上多親，但到底是姐妹一場，思宸也希望思真能嫁個好人家，有個好將來。又道：“姐姐給七妹添了一千銀子的嫁妝，我越不過姐姐，我也添一千，四千銀子嫁妝，七妹定能風(fēng)光大嫁。”
“嗯。”思蕓高興的點著頭。
姐妹兩個又把所知的到適婚年齡的男子拉出來說了說，其實兩人所知都不多，來青陽的年數(shù)短，更重的要是她們兩家人里都沒人需要尋親事的。聽青陽太太們八卦的時候也就不是很用心，當(dāng)然像吳大爺那樣極品肯定知道，只是極品到底是少數(shù)，對于平常人家的公子哥可能也就是隨意提一兩句，根本就沒留心聽。
說了一會也沒個頭緒，真想找個靠譜的人家，還是親戚朋友齊上陣，人多力量大，實在不行還有官媒。這個話題扯過去，思蕓不由的又說到三爺。淮陽有何家的鋪子，沈氏也是開鋪子的，花點功夫找到沈氏應(yīng)該不難。
當(dāng)然三爺?shù)氖虏蝗缢颊娴幕槭录保际|真心覺得三爺需要反省一下，以后把沈氏勸回來了，也不用回京城，直接留下來，青陽也好，淮陽也好，離二太太遠了，日子就能過成了。
“三姐姐別怪我說喪氣話，我看三哥勸不回沈姐姐。”思宸直接說著，肯定勸不回，沈氏既然讓休妻這樣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了，那就表示被休也是自己所想的。至于回頭，也得看看沈氏是不是會回頭的人。
“這……”思蕓還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女子被休后日子實在難過的很，不由的又道：“三哥既然來了青陽，我看他也不打算回京了，只要離京城遠了，我相信三嫂……”
思蕓話未完，思宸就搖搖頭，問題的根本真不在二太太，當(dāng)然二太太也起到了倒火線作用。以沈氏和二太太的智商差異，不管是壓二太太一頭還是是把二太太哄好，對沈氏來說都不是十分為難的事。
沈氏偏偏什么都沒做，就跟二太太頂著干。最后被休出的時候，沈氏也任何事情都沒做，要說沈氏是不愿被休掉的，反正思宸是不信。
“難道妹妹知道什么隱情？”思蕓看看思宸的神情，難道上回面時沈氏跟思宸說什么了，或者沈氏己經(jīng)開始議婚了，她是被休出門的，應(yīng)該不會這么快吧。
思宸搖搖頭，笑著道：“我跟沈姐姐只是說了幾句話，我當(dāng)時急著趕路，實在沒說什么。我只是覺得這事不太能成，讓姐姐不能抱多大希望，不過凡事都有意外，讓三哥去試試也好。”
像三爺這樣的主，真的很需要別人給他當(dāng)頭一棒，休書不是那么好寫的。不顧念一點夫妻情份，直接出妻，他可曾想過沈氏要承擔(dān)的社會壓力。現(xiàn)在休書寫完了，因為沒錢吃飯了，指望著再把妻子召回來，繼續(xù)掙錢養(yǎng)他，真是想的太美好了。
思蕓嘆口氣，道：“不管怎么樣總是得試一試。”
休掉沈氏這事怎么都是三爺?shù)腻e，不過要是不讓三爺去勸回沈氏，三爺要怎么辦，他連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沒有，休了沈氏一年不到己經(jīng)家徒四壁，他接下來的日子要怎么辦。就是沈氏，父親雖然是個小官，但能給沈氏的實際幫助并不多。三爺并不是動手打罵老婆的主，將就一下還是能過的。
說話間也快到了中午，思宸倒是想留思蕓吃飯，只是思蕓哪里能留下來，何家還有一大堆事，再者思蕓也想跟思真談?wù)劊m然這種事情不好問女孩家，但思蕓不想思真以后怨她，為什么給她挑個商戶人家。
思真要是想著以后能有鳳冠霞帔，窮苦的人家的讀書子弟也不介意，思蕓也會往方面挑選。女兒家的婚事雖然沒有女兒自己做主的道理，但現(xiàn)在沒長輩，青陽的民風(fēng)相對開放，問問女兒家的意見也很應(yīng)該。
思宸回到府上，思真正在何老太太屋里，兒媳婦的哥哥和妹妹突然間來了，何老太太驚訝之余也不好完全沒有表示。昨天來的時候就很晚了，并沒有見面，今天早上思蕓去請安的時候，把三爺和思真都帶了去。
思蕓要去霍家，何老太太就把思真留下來說話。至于三爺和思真為什么會這個時候突然間來青陽。何大老爺己經(jīng)解釋過了，哥哥送妹妹備嫁的。
國公府現(xiàn)在還守著陳太君的孝，雖然說孫女的孝期是一年，但爹娘還守著孝，孫女不好議婚。但思真的年齡卻不小了，要是等到孝期過去了再議婚，只怕耽擱了青春。
韓家四老爺在這青陽當(dāng)過知府，跟青陽很多官商都熟，思蕓和思宸兩姐妹都在青陽，家里人就議定，不如把思真送到青陽來，在青陽議親，然后直接在這邊出嫁。這樣既不擔(dān)孝期議親的名聲，也不會耽擱思真的青春。
這個理由很正當(dāng)，何家上下也沒人懷疑，別說國公府那樣的人家，就是青陽也有這樣的事。守著孝家里不好辦喜事，要么另外置房子，要么另租房子，雖然在親友家里發(fā)嫁的少，但也有這樣的。
思蕓進門的時候，思真正逗著何老太太開心，何老太太本就是和善的老太太，思真又是庶出，自幼看人臉色，把何老太太哄開心確實不是難事。看到思蕓進門，思真連忙站起身來，思蕓上前給何老太太請安。
坐了說了一會閑話，因快到中飯時間，何老太太早就免了媳婦的侍侯，并不留思蕓吃飯，只讓她們姐妹回去吃飯。
思蕓和思真回到正房，何大老爺中午并不回來吃飯，姐妹兩個吃了飯，丫頭們收拾好，思蕓直接揮手讓丫頭們都下去了。姐妹兩個挨著坐下來，思蕓道：“我才從五妹妹家里回來，五妹妹的意思，等下十五讓七妹妹去她家里住，以后也在她家出嫁。”當(dāng)然三爺也要跟著過去，只是思真一個過去到姐夫家里住著不太合適。
思真先是愣一下，隨即滿臉喜色，這樣議親的時候她的身價又能抬高了。笑著道：“我來了青陽，還沒去拜見過五姐姐。”
思蕓笑著道：“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她也是事多，等過了年我?guī)氵^去。”
“嗯。”思真笑著點點頭。
思蕓不再迂回，拉住思真的手，直接問：“你我是親姐妹，現(xiàn)在又無長輩在，當(dāng)姐姐的就想問問，妹妹想嫁入什么樣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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