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羅素下令向來是立時執行,李姨娘的東西要收拾,還要到京城外去尋房舍肯定不能馬走。倒是謝萁和謝芝馬上換地方了。謝萁仍然住前頭書房范圍,卻是換了地方,裴霜做為王府一等侍衛,謝潛的老師有單獨住處,謝萁搬過去與裴霜同住。謝芝也從李姨娘的住處搬出去,搬到羅素院的西廂房里,吳嬤嬤陪伴,另外原本使用的嬤嬤丫頭們也一起搬過去。
謝萁一直住在前院還好,謝芝卻是跟著李姨娘,經過祖母的一番訓斥,此時吳嬤嬤帶著人過來搬東西如何不哭鬧。李姨娘也在那里哭喊著說不愿意意,吳嬤嬤忍不住道:“別人的娘都是心疼兒女,希望能兒女能過的更好,像你這樣把兒女往火坑里推的倒是少見。”
李姨娘哭的都快岔氣了,聽得吳嬤嬤如何此,不禁道:“芝兒才六歲,自從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我,現在要抱她走,以后誰還能知冷知熱,誰還能照看她。”
吳嬤嬤聽得搖搖頭,她現在深刻覺得她這個耳報神當的太對了,不然就憑李姨娘這樣,若是真讓她當了側妃,也許坑不了謝潛,但肯定會把自己兒女坑死。便道:“王府自有王府的規矩,不管兒子還是女兒,自有教養之法,沒有哪個是成天跟著母親的。本來芝姐兒是王爺眼前唯一的女兒,至少可以請封一個縣主,但就因為你,她失去了縣主之位。都這樣了,你還要害她,是不是要她除了名籍,成了私生女你才滿意。”
公主也好,郡主也好,像這樣的皇室名份,都是有薪俸以及相應待遇的,不管是出嫁還是婚后生活都有很大的保障,像謝芝這樣,上了宗人府的名冊卻沒有得到封誥,那就是宗女,宗女跟閑散宗室一樣,承認皇室身份,但地位就郡主縣主差多了。
“我是她親娘,我怎么會害她!!”李姨娘大聲喊著,她是謝萁和謝芝的親娘,她所做的一切都為是兒女們好,怎么會害她。
吳婆子聽李姨娘如此說,真有種忍無可忍的感覺,道:“我也不怕告訴你,你挑唆萁哥兒的事就是我告訴太妃的。你挑俊著萁哥兒與衛家姑娘相好,虧得我聽到了報與太妃,若是萁哥兒真聽你的,只怕他性命不保,鄭王府也要麻煩上身。”
“原來是你,我就想著當時并沒有旁人在,太妃如何能曉得。”李姨娘一副恍然的模樣,卻是恨道:“您是王爺的奶媽,王爺如此敬您,您怎么可以這么做,你對的起王爺嗎。”
“我就因為不想王爺出事,才不想你這樣的禍害在她身邊。”吳嬤嬤聽李姨娘如此說,氣的臉都有些發白,謝潛是她奶到大的,她如何不心疼謝潛,就因為心疼,所以才不能看著這么一個姨娘把他坑了。
又道:“你才來京城幾天,你又見過幾個權貴,京城中權貴勛貴的姻親關系你又知道幾個,就想著衛駙爺是駙馬,娶了他家的女兒對自己好。你就不想想人家衛家嫡女可能會看上一個庶子嗎,真任由你惹出事來,讓兩家斷了來往,那才是得不償失。”
“王爺與衛駙馬是生死兄弟,怎么會斷了來往,我也沒讓萁兒做什么,只是來往多了,他們見面多了,也許親事就能成了。”李姨娘萬分委屈的說著,謝萁才十二歲,衛家姑娘比她大兩歲,她并沒有想讓謝萁去故意勾引衛姑娘,逼得衛家不得不結親。只是想著兩家離的不遠,大人又常來往,讓謝潛又多帶著謝萁去衛國公府,來往多了,見面的時候也就多了。
謝萁個人條件相當不錯,衛家姑娘未必看不上他,若是兩廂有情,這門親事豈不是水道渠成。她雖然才進京城,但家中嬤嬤也開始教她基本常識,尤其是爵位傳承方面,她聽的格外用心。就像謝潛這樣的,親王爵位肯定是傳嫡長子,然后嫡次子是郡王,側妃的兒子是一等將軍,要是娘連側妃都沒混上,只是侍妾,那兒子就是三等將軍。
聽說之后她就開始盤算,鄭王府是打算給她請封側妃,但她就是當了側妃兒子最多也就是一等將軍,離郡王也差的遠。若是能結一門好親事,也許就能夠助兒子當上郡王,想想衛家姑娘的條件,這是很有可能的。
吳嬤嬤聽得想氣又想笑,道:“你以為是戲文上說,大家閨秀身邊只緊跟著一個丫頭,買通了丫頭就能任意妄為了。我就告訴你,衛姑娘身邊使喚的丫頭婆子嬤嬤就有四十幾個,你當四十幾個人都是死的,只怕你剛有這個意思,人家身邊的小太監馬上飛奔告知公主與駙馬曉得。”
李姨娘真是村姑沒見過世面,以為皇帝都是吃飯用金碗那種。別說太后的外孫女,京城哪個大家閨秀不是前呼后擁,十來丫頭婆子跟著,前后有引路的,后頭有跟隨的,兩旁邊還有護駕的。除了小姐丫頭坐的車駕外,還有另外一輛車專門裝東西,衣服首飾要帶上十身以上,日常所有用品幾乎都帶上,連痰盂都用自己的,只差沒帶馬桶了。
按李姨娘想的,隨隨便便一個外男都跟姑娘搭上話,那敗勢世家的公子哥想求親就太容易了,看姑娘落單時就上去搭話,弄出點事情來,那就不得不嫁。
李姨娘聽得一怔,她倒是沒想著一個姑娘身邊只跟著一個丫頭,只覺對與京城貴族的排場是真不了解,真不知道一個姑娘家竟然有這樣的陣仗。
吳嬤嬤看看謝芝仍然哭鬧不休,便道:“王府的姐兒自出生開始,身邊多少婆子,丫頭都是有定數的,怎么教怎么帶也都有規矩可遁,就是沒有今天的事,芝姐也不可能任由你帶。”
謝芝會暫時跟著李姨娘,那是因為謝芝還小,剛到了王府這個陌生環境,怕害怕所以讓她先跟著親娘。再跟王府上下熟了,肯定是要跟著嬤嬤們。
“我生的女兒為什么不能跟著我。”李姨娘聽到這里又哭了起來。
吳嬤嬤實在是懶得理她,看李姨娘還是緊緊抱著謝芝,便對身邊的兩個小太監道:“還不快去把芝姐兒抱過來,哪家的公子小姐是跟著姨娘的。”
兩個小太監立時上去搶,李姨娘哪里搶的過,謝芝頓時放聲大哭,李姨娘也跟著大聲哭,一時間屋里哭聲震天。小太監芝姐抱在懷里,芝姐就抓小太監的臉,喊著道:“你們都是壞人,你們害了娘。”
吳嬤嬤看謝芝如此,不禁搖頭道:“是你生母害了你。”
吳嬤嬤帶著人走了,李姨娘在屋里哭的撕心裂肺,卻是沒人理會她。就是原本分配過來侍侯她的,此時也不理她,原本李姨娘是可以請封側妃的,側妃有誥命能上玉碟,雖然沒辦法跟王妃比,卻也算是正經主子,現在被太妃打發出京城了,那真是啥都不是了。一個個正后悔跟錯了主子,哪里還會理她。
一直哭到中午飯后,李姨娘終于等來了謝潛。她本來是一直坐在地上了,此時趕緊起來,卻是撲向謝潛道:“爺,我們走吧,我們還回沿邊,我也不求什么側妃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她哭了一下午,也想了一下午,王府的生活或許真的不合適她。現在讓她想想,還是沿邊跟著謝潛只有他們兩個,還有兩個孩子的時光是最快樂的。也許不像王府這樣富貴,但至少美滿幸福。
“傻話,家中父母,妻兒又要怎么辦。”謝潛輕聲說著,看著李姨娘,眸子里卻是閃爍著淚光,嘆息道:“是我對不起你,也誤了你,害你至此,都是我的錯。”
“爺哪里有錯,愛護我這些年……”李姨娘哭泣說著,羅素不是說了嗎,都是因為謝潛太疼愛她了,只怕王妃吃醋,才有今日之禍。
謝潛搖搖頭,道:“我若是真為了你好,當初就該把你和孩子們全都送回王府來,讓你明白什么是嫡庶尊卑。這樣等我歸來之時,給你請封側妃,萁哥兒得一等將軍的爵位,你才能安享榮華。”
就像羅素罵他的那樣,李姨娘出身平民,沒有見識是理所當然。現在給他當了妾室,真是為她好就要教她妾室的規矩,這樣她在這個家庭才有立足之地。妻妾制度從古就有,把每個家庭成員的定位都清楚描寫出來,家族想和睦,各守本份是必須的。寵著她,縱著她,讓妾室以為自己跟正室一樣,最后的結果肯定是她被放逐。
李姨娘哭泣道:“爺真心疼我,我都曉得,也就是因為太寵了,所以才有今日之事。我也不圖榮華富貴,爺,我們還去沿邊好不好,還像以前那樣生活著。”
謝潛搖搖頭,看李姨娘哭打聽憐,抬手幫著她順了順頭發道:“也不怪母親今天如此生氣,確實是我之過,我收了你卻又不好好教你,讓你在這個家里再沒立足之地。幸好還有萁哥兒,等到萁哥十八歲分家之后,你可以跟著他一起過活,總不會讓你晚景凄涼。”
王府與其他勛貴世家最大的不同,就是分家制度,嫡長子承父爵,可以一直在王府住著,其他的兒子十八歲之后就要考勛出府,也有拖到二十多歲,或者不愿意出府的。但謝萁這樣,給他娶房媳婦后就要分府出去,不可能把他留在鄭王府。
所謂考勛就是考試得爵位,就是皇子皇孫,也不是生下來就有爵位的,十八歲要到宗人府參加考試時,三門功課全得憂才能得到應得爵位,要是成績不好則要降爵,要是成績實在太差,爵位都沒有了,劃為最后一擋的閑散宗室。
爵位定下來之后,宗人府會根據個人爵位大小建造應有的房舍,還有該得的田產地畝也會給了,以后就各自過活了。庶子分府之后就可以把生母接出去居住,現在謝萁十二歲,也就是說六年后他們母子就可以團聚。
李姨娘聽得又是一怔,她現在腦子就跟漿糊似的,一個又一個沖擊讓她的思緒跟不上了。現在聽謝潛說爵位的事,她突然間就想了起來,抓住謝潛的手道:“那萁兒的爵位,會不會從一等將軍變成三等將軍?”
娘是側妃才能封一等將軍,平常姬妾的兒子則是三等將軍,她被發落了,肯定封不上側妃,那謝萁豈不是也要跟著再降一步。
謝潛沒有回答,只是道:“母親己經請裴先生教導萁哥兒,你就放心吧。”
爵位傳承并沒有制度上寫的那么簡單,尤其是到考勛時,與現任皇帝的血緣遠見很重要。宗人府長官宗人是親王擔任,現任宗人令就是天熙皇帝的親兄長榮親王,再往前追溯基本上都是現任皇帝的叔,兄,弟,再遠一點就是不隔層的堂兄。
就比如成親王的兒子,側妃生的都能封郡王,只因為他是皇帝的親弟弟。而到鄭王府的時候,到謝蘭時能不降爵就算是天恩,跟天家血緣越遠,宗室中越無地位。
李姨娘剛進京城沒多久,東西實在不多,謝潛正跟李姨娘說著話,嬤嬤就過來說東西己經收拾完了。謝潛便吩咐婆子們裝車,早走晚走都是走,越是拖著越是不好,尤其是對謝萁和謝芝。
“爺,我知道錯了,我侍侯你這些年,我真舍不得離開你,還是萁兒和芝兒,都是我的心頭肉,讓我這樣走,讓我怎么活啊。”李姨娘看婆子們開始拿包袱了,心中開始害怕了,她自從跟了謝潛,就一直跟著謝潛,現在要離開謝潛,她真不知道日子要怎么過。
“過幾年萁哥兒就能去團聚,暫且忍耐上幾年。”謝潛說著,羅素其實也是拿這件事教他,他收了李姨娘,又沒有好好教她,那此時趕她走就是理所當然。天家無情,王府也是一樣,實在是身上背負的太多,沒有那么多情義可講。
正說著小太監進來傳話,羅素傳謝潛,謝潛便吩咐婆子給李姨娘收拾飯菜,羅素再次傳他,今天李姨娘是必走無疑,他能做也就是給李姨娘吃頓好的,讓她上路走。
“爺,爺……”李姨娘痛哭,拉住謝潛的衣袖不讓他走。
謝潛撫開她的手,輕聲道:“我己經害你至此,我不能再害你,你好好在外頭幾年,以后萁哥分府出來,他就會接你團聚,到時候母子團圓,你總能得個好結果。”
說著謝潛轉身走屋,李姨娘哭倒在地。
謝潛走出院門時輕輕吐了口氣,神情卻是十分沮喪,他真的很喜歡李姨娘,也想讓李姨娘長長久久的跟著他,結果因為他的收而不教,李姨娘只得走了。回想起來老師裴霜就曾經說過他,他跟謝衡和羅素比實在太不夠果決,處在他這個位置上,感情用事最要不得,生而為王也就沒有任性權利。
進到羅素屋里,羅素正中坐著,裴霜旁邊坐著,謝萁卻是跟前站著,一臉極為不服氣的模樣,卻是不敢反辯。羅素見他進來,便揮手讓他旁邊坐下。
羅素又吩咐裴霜道:“你辛苦操勞這些年來,本來該安享晚年,我卻又要托你。我也是實在尋不出人來,這么個半大小子,若是不管他,他被外頭的人引逗壞了,豈不是罪過。若是教給旁人帶,只怕難管他。你是潛兒的老師,地位輩份都高。你功夫又好,這么個小子在你手里肯定翻不出花樣來。”
裴霜曉得羅素的意思,這是讓他帶謝萁幾年,教成什么樣先不說,不要惹事生非最要緊。他本來也想退休享享福,再想想總是謝潛的兒子,也不好不管他,便起身道:“太妃所托,我定當盡全力教養。”
羅素笑著點點頭,一個教給吳嬤嬤,一個教給裴霜,她也算是放心了。
謝潛起身向裴霜躬身道:“徒兒不孝,還要讓師傅操心。”
裴霜笑著道:“也說不上操心,我年齡大了,也沒個兒女,有個孩子在我身邊,倒是能給我解悶了。”
謝潛是他看著長大的,性格脾氣都是難得的好,想想羅素和謝衡的脾氣,兩人兒子會如此,也算是情理之中,父母太強勢,兒子則相對軟弱。相反的父母太軟弱了,兒女則會強勢。
羅素又問謝潛:“想好把李姨娘送哪了嗎?”
謝潛低頭道:“我正想過來跟母親說一聲,我想把李姨娘送到金陵去。”
羅素點點頭道:“是個好地方,那就即刻送她走吧。”
金陵原是大珠舊都,跟京城并不遠,經濟文化也都很發達,確實是個好地方。更好的是,金陵還是閑散宗室的第二去處,大珠開國年數不短了,只要有皇族血脈,不管血緣多遠,最少都是個閑散宗室。宗室人口早就過萬,京城根本就放不下,金陵是舊都,那就往那邊送,以減少京城的壓力。
先把李姨娘送過去,等過幾年謝萁過了十八歲分府之時也把謝萁分到那邊去,到時候他們母子團聚也挺好。
謝萁一直沒吭聲,聽到這里卻是忍不住吱唔的道:“我娘,我娘……”
羅素看向他道:“你以后分府別居就可以接她一起生活,你若爭氣有出息,像靖北侯那樣,憑自己之力得爵位,你娘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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