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了羅大太太的首肯,虞秋荻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旭哥兒和安哥兒搬到東廂房去,只留辰姐兒在自己正房的西梢間里。雖然只是從正房搬到廂房,還沒有搬出虞秋荻的院子,但按照羅家的規(guī)矩,要再添上兩個嬤嬤和四個打掃丫頭。
虞秋荻一個人沒添,然后把自己身邊的兩個嬤嬤及兩個小丫頭派過去,雖然跟羅大太太說的是省一半,但當(dāng)大嫂的想服眾,她孩子的份例最多只能有三分之一。其實以羅家的各項份例來說,就是三分之一也差不多夠使了,男孩子家再大幾歲也要搬到前頭書房住,只有嬤嬤,小廝倒也好打發(fā)。
“回大奶奶,家學(xué)里來領(lǐng)這個月的用度!惫苁孪眿D進門說著。
虞秋荻把單子接過來看了看,問:“這銀子怎么比上個月多了十兩。”
家學(xué)向來是羅家的重點,倒不是為了侯府,而是為了羅家宗族里的子弟們。怕他們沒錢念書,便建了家學(xué),但凡羅家子弟,不管近親還是遠宗,都可以過來讀書,有老師有一日三餐。最初的目的很美好,但實行起來時也是各種問題,像羅家這種大族,親友極多,沾親帶故的都把孩子送來了。
人多事就雜,年前才鬧了一出,衛(wèi)連舟的長子進家學(xué)讀書就與人打了起來。羅大太太為此還生了一回氣,勒令整頓。家學(xué)之事,虞秋荻最多算算帳,定月發(fā)銀子,羅慕周去收拾的,據(jù)說是十分不像話,羅慕周狠收拾了一通,把老師都換了,另外請的人。
“廊上圖三爺說新近又來了幾個學(xué)生,花費大了些!惫苁孪眿D說著。
虞秋荻把單子壓了下來,管家學(xué)的是羅慕圖,與羅慕遠并未出五服,屬于旁支遠親,靠著侯府管些瑣碎事務(wù)領(lǐng)些銀錢,還有家中女眷過來請安,羅老太太與羅大太太也常會給她們些東西,據(jù)說日子還過的不錯。
管事媳婦看虞秋荻沒批單子,反而壓了下來,不禁抬頭瞅了一眼虞秋荻。
“你跟圖三爺說,讓他把家學(xué)入學(xué)名單列出來,然后我會讓四爺去核對,核對完了之后,再過來領(lǐng)月銀。”虞秋荻說著,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份名單我會保存好,以后再有子弟入學(xué),提前把人名身份全部寫好交過來!
管事媳婦聽虞秋荻如說,心中多少驚了一下,卻不敢說其他,只是道:“是,我就去與圖三爺說!
說著管事媳婦就要走。
虞秋荻卻是突然道:“你們也是曉的,這兩年家里不比以前了,年前交租收成才有去年的七成。出的多,進的少,我這個當(dāng)家不得不把帳算的精細一些。你們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辦事是夠老道,但也未免太油滑,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水至清則無魚,想讓下人完全不撈錢,一顆紅心向主子,非常不現(xiàn)實。只要把幾個大頭抓住就好了,比如羅家重要的田莊地畝,從來都是羅家的爺們親自打理,連莊上的莊頭都是三年一換,不等你學(xué)會撈錢,就先把你換掉了。家中總帳不管是羅大太太還是虞秋荻都算的仔細,下人撈錢要在一定范圍內(nèi),就當(dāng)做損耗了。
圖三爺管事想撈錢,管事媳婦也一樣不干凈,兩人是狼狽為奸,若是家中錢糧許多,這種小事抬抬手也就過了。只是現(xiàn)在羅家的家計她都要貼補嫁妝了,主子身上不能儉省許多,對下人就不能如此寬松了,家計艱難時不比以前。想想以前撈的,若是這樣都抱怨,那就直接換人好了。
除了來回話這個,旁邊還站著幾個,聽虞秋荻如此說,心中有幾分驚心。這位當(dāng)家奶奶雖然很年輕,脾氣也不大,但行事卻是仔細的很。她們都是老管事,自然也曉的羅家現(xiàn)在是人多口糧少,家學(xué)里并沒有多少油水可撈。若是這點油水都不給,這也未免有點刻薄了。
管事媳婦聽完訓(xùn)話,這才出門去找圖三爺,旁邊站著的管事媳婦都是心事各異。又回了幾件家,嵤,一個下午的時間幾乎要過去,虞秋荻正欲起身走,就有管事媳婦匆匆進來,回道:“回大奶奶,東角門上幾個上夜的打了起來,現(xiàn)在己經(jīng)捆上了,等奶奶發(fā)落。”
“打起來了?為何起爭執(zhí)?”虞秋荻問著。
管事媳婦吱唔起來,好一會才道:“說管事排班不勻!
“排班不勻?”虞秋荻想了想,道:“先關(guān)在馬棚里,今天晚了我也乏了,等明天再發(fā)落。”
“是!惫苁孪眿D應(yīng)著。
揮手讓管事媳婦們退下,虞秋荻坐車回到自己屋里,吩咐丫頭傳了晚飯。飯完就去羅老太太和羅大太太屋里例請請安,在羅老太太屋里坐了一會,散了出來時,虞秋荻便對車夫道:“不著急不回去,往前頭角門轉(zhuǎn)轉(zhuǎn)。”
因為排班不勻就能打起來,這話也就是哄哄孩子,虞秋荻最擔(dān)心就是夜賭。諾大的侯府,除了外門,各人院落中都有門戶,到了晚上就要落鎖,著人守夜。漫漫長夜,上夜的人喝酒玩牌看似是情理之中,其實這就是隱患,羅家人口越來越多,若是門戶不緊,以后萬一有什么事,那就是大事情了。
此時己經(jīng)是掌燈時分,各處上夜之人也要到位了,虞秋荻先從最外一層門戶查起,果然幾處賭局己經(jīng)開始,另人幾處人員不齊。抓到現(xiàn)形的全部捆了一起關(guān)馬棚,幾個沒到的,則是記下名字明天再發(fā)落。
折騰了一兩個時辰,虞秋荻回到屋里時己經(jīng)十分疲憊,幾個總領(lǐng)管事的媳婦也己經(jīng)聽到消息。羅家的下人也是盤根錯節(jié),各有姻親關(guān)系在其中,紛紛過來講情。
“夜間門戶看似小事,其中厲害我卻曉的,你們也不用求情,這些人我斷不會輕饒。我若是再不殺一儆百,只怕要反天,自己做賊來偷盜了。”虞秋荻說著,手卻不自覺得撐住額頭,也不知道是剛才風(fēng)大,除了疲憊之外她覺得十分頭暈。
“大奶奶開恩,現(xiàn)在夜長,閑來無事摸幾把牌以前有的,訓(xùn)斥幾句也就是了。”和個總領(lǐng)管事媳婦求情說著。
虞秋荻道:“都因為賭局大賭出手了,豈是訓(xùn)斥幾句就可完事的。你們明明早就曉的,既不加以管制,也不回報,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當(dāng)?shù)牟。只怕也是差事?dāng)太久,油滑了許多。你們既然干不下來,我另外換人干就好了。我累了,都退下吧。”
說到最后一句時虞秋荻的聲音不由的大了,幾個管事媳婦看虞秋荻是動了真氣,也不敢再言語。從虞秋荻院中出來,幾個媳婦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好,這位大奶奶是越管越嚴了。幾個人本想去羅大太太屋里求情說一聲,若是羅大太太開口說沒事,虞秋荻也就說不出什么來了。
想到羅大太太的脾氣,羅大太太當(dāng)家時可是把羅老太太的陪房都打發(fā)走了的,這種魄力都有,現(xiàn)在兒媳婦要發(fā)落幾個夜賭的人,只怕她會拍手叫好,才不會念什么主仆之情。
連著幾日勞累,再加上昨晚夜風(fēng)重,天亮起身時虞秋荻就覺得有些頭暈?zāi)垦,勉強起身也能起的來,只是虞秋荻曉得自己身體情況,并沒有再堅持。要說家務(wù)事十分辛苦也說不上,關(guān)健時天天有,時時有,全年無休這么多天,她的身體算是好的,堅持了這么久連感冒都沒得過。現(xiàn)在終于感冒了,她也想借著養(yǎng)病,好好休息一下。
讓吳婆子去羅老太太和羅大太太那里告罪,病倒床上不能去請安了。羅老太太和羅大太太聽說之后都十分關(guān)切,羅老太太打發(fā)身邊的婆子過來瞧,羅大太太則是親自來了,唐氏和蕭云靈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羅大太太過去時,管事的也己經(jīng)請來大夫,己經(jīng)診完脈,虞秋荻并不是大病,只是連日勞累兼吹風(fēng)得了風(fēng)寒,吃上幾劑藥雖然能去病。但虞秋荻也有些勞累過度,最好多休養(yǎng)幾天,調(diào)養(yǎng)一下身體,不然如此年輕就把身體拖垮了,以后再養(yǎng)就不妙了。
大夫開了方子走了,羅大太太走到虞秋荻床前,虞秋荻正欲起身,羅大太太忙道:“你躺著吧,看看你,都累病了。大夫都說了,年紀輕輕的不能把身體拖垮了,你就好好休養(yǎng)一個月,讓你弟妹們先料理著。”
旁邊唐氏和蕭云靈也道:“大嫂就歇歇吧,我們先幫你料理著,有哪里不懂的再來問你也是一樣的。”雖然代打的活不好干,但虞秋荻現(xiàn)在都累病了,她們肯定要頂上。
虞秋荻心中也有此意,便道:“勞煩二位了。還有一件事,我正想與太太說,昨日我坐車巡視,卻發(fā)現(xiàn)幾處上夜人竟然開設(shè)堵局,還因此大打出手。當(dāng)時我就把人捆了放到馬棚時,本欲今天回了太太,就把她們打上四十板子趕出去,再不許她們進府,不曾想?yún)s先病到了!
羅大太太聽得點點頭,夜賭之害她如何不曉的,門戶不嚴萬一放了賊人進來,一家子女眷就全完了?聪蛱剖虾褪捲旗`道:“夜賭是大事,切不可以小事視之,你二人管事時,定要每日巡查,不可放松!
“是!眱扇舜饝(yīng)著。
簫云靈和唐氏兩人協(xié)理家務(wù),第一件事就是先發(fā)落夜賭之人,虞秋荻己經(jīng)說了處理方案,處理起來倒是簡單。倒是幾個管事媳婦看虞秋荻病倒,本以為有機可趁,到唐氏和蕭云靈處想說親,不曾想被這兩位奶奶一通說。
唐氏口才本來就了的,蕭云靈又自小當(dāng)家,照顧兄長與叔叔,又在客棧幫忙,各種難相處的人都打過交道。半個月下來,幾件大事出來,下人算是曉的了,唐氏和蕭云靈是沒有就家事插過嘴,并不是沒有這個才能,而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xiàn)在讓她們幫忙了,倆人應(yīng)付的是游刃有余。
兩個管事的不頭痛,倒是讓管事媳婦們有幾分頭痛,虞秋荻雖然細致,但她和羅大太太是出一路,都是高門大戶的方式。唐氏還好些,蕭云靈則是完全不按套路來,管事媳婦別說難她了,經(jīng)常被她問的啞口無言。蕭云靈的口角又俐落,開口就是一車的話,損起人來那叫一個狠,管事媳婦都有點怕了。
“四奶奶真是好生厲害,本來多少人要看她的笑話,不曾想被她笑話了!眳瞧抛有χf,蕭云靈只是代管,她并不用常年累月與這些媳婦打多少交道,自然可以如此。不過能做到蕭云靈這份上,這也是一種本事。
虞秋荻床上躺著只是笑,想想蕭云靈的出身,一個女子能扮成兄長的模樣,男人一樣外頭行走討生活,想看她笑話只怕很不容易。又問吳婆子道:“這個月的收支如何?”
“大差不差,姑娘就放心吧!眳瞧抛有χf,借這回管家之事,也讓唐氏和蕭云靈曉的家中的情況,實在是地主家也沒有余糧了。又道:“其實還多虧四奶奶,她倒是真有辦法。據(jù)幾個媳婦說,四奶奶算帳快的很,根本就不用算盤,帳本一頁翻過去,總數(shù)就出來了。”
“四嬸嬸是個有能耐的!庇萸镙兑膊唤f著。
一個月期滿,虞秋荻的風(fēng)寒早就好了,身體也恢復(fù)了許多。唐氏和蕭云靈把帳本和對牌交回,虞秋荻再三道謝,還特意備下席面把家里從羅老太太開始,一起到欣姐兒全部都請了,一家娘們鬧了大半日。
到下午時虞秋荻回房,齊家的貼子就送來了,齊大奶奶再添千金,邀請虞秋荻去參加洗三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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