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羅慕清最近很忙,羅家與顧家定親,兄長不在,自然是他代勞。這些還沒什么,讓他覺得痛哭和煩心的是,他要盯著羅慕周,自從羅慕周見了簫云靈之后,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簫家三人已經從客棧搬走,在京郊附近租了處農家小院,簫清和和簫凌云時常出門與其他舉子交際來往,簫云靈打理平常生活。
一般上京來的舉子,大概也就是這樣生活,簫家沒有任何不對勁。不對勁的是羅慕周,他現在是沒事就往簫家跑,羅慕清如何能放心,便跟著一起去,簫云靈從來都是落落大方,只是單純站在女性角度說,簫云靈是很不錯,但結親并不是那么單純的事。
“小五定親對象是縣主,皇上的親侄女,就是你三嫂,我家岳父也是庶吉士出身熬了這些年混成四品京官了,兩家才會結親。”羅慕清苦口婆心的說著,又道:“就是大嫂,那也是得齊老太太教養,舅舅是威遠侯爺。”
虞秋荻的家世是差了那么一點,但嫁入羅家雖然有點讓人糾結,但并不是接受不了的。簫云靈則是屬于讓人接受不能的那種。簫云靈是很能干,洗衣做飯,算賬買菜,收拾家務,一個人能頂五六個人,但是這些哪里是侯府兒媳婦該干的。這就好比水里游的大鯉魚,非讓它成為飛天魚,這實在不現實。
羅慕周聽也是聽了,但那神情好像是完全沒反應,完全當羅慕清的話是放屁。馬上就要過年了,家里事情多,他不想這時候生事,就沒跟父母說。簫云靈對羅慕周是相當冷淡,完全是羅慕周自己熱,諒也鬧不出事來。
“依我說,也沒那么不般配,叔叔和兄長都是舉人了,春闈在即,若是人家有命,家里出了兩個進士,你豈不是白擔憂。”唐氏不由得說著,唐家也沒什么家底,她也說不上千尊玉貴,兩家不是照樣結親了。
“那不一樣的,岳父是庶吉士出身,也是熬了十來年……”羅慕清說著,得了功名只能算是成功的開始,但后頭能不能混上去,因素就太多了,多的是新官上任因為哪里出錯,被擠下去的。就是簫家兩人都能中了進士,但誰能保證他們的官一定能做的下去,會跟唐氏結親,那也是因為唐老爺已經要熬出來了。
“人家還沒考呢,你就在這里鐵口直斷了。”唐氏聽得搖搖頭,心里并不認同這個觀點,卻不跟羅慕清辯下去,夫妻之道求同存異就好了,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的,只是道:“昨天大嫂來找我,大哥不在家里,想讓你幫著收下年租。我已經替你答應下來,只怕就是這幾天了,你也別老是往外跑了。”
“噢,我曉的。”羅慕清說著。
羅慕清接下來幾天確實沒外往跑,忙著在家滅火呢。家里連最小的旭哥兒都訂下親事了,羅大老爺想著不能太委屈羅慕周了,便把羅慕周叫過去說話了。男子的親事相當自由一些,羅慕周也是常年與京中的飽學之士打交道,若是有自己比較中意的名媛,羅家也是樂意成全。羅慕遠是自己挑的,夫妻恩愛,羅慕白是家里訂的,結果和離了。
再加上林家又是羅大老爺自己挑的,他是深刻反省了,再加上羅大太太也是常念叨著,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自己過的趁心如意,小家好了,大家才能好。
羅慕周說的很痛快,把簫云靈的情況全部說了。羅大老爺聽完就愣住了,他是想給羅慕周自由婚配的權利,但也得是門當戶對人家。簫家那樣的情況,如何能配得。
“為何不行,本來就是我娶親,我想娶自己心儀的女子為妻,有何不可的。”羅慕周語氣十分堅決,又道:“雖然說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但看看二哥的婚事,因為二哥不喜,最后結成了仇家,這樣的前車之鑒在前,父親為何不能順了我的心意。”
羅大老爺聽完就怒了,當年羅慕遠求娶虞秋荻雖然說是差點,但也差的不算多,哪里像羅慕周這樣,說的簫家姑娘,差了十萬八千里。羅大老爺依然是武人出身,兒子要他的強,直接是先打一頓再商議。
等到后院羅大太太聽到消息時,羅大老爺板子已經打完了,羅慕周雖然是屁股開花,仍然是淡定非常。羅大太太看的心疼無限,羅大老爺仍然氣得跳腳,道:“一個兩個都要造反了,都是老大不好,非要自己挑媳婦,現在弟弟們跟著有樣學樣。”
羅大太太聽得一愣,她急匆匆地過來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道:“小四看上哪家姑娘了,讓你動這么大的氣。”
“就是他一直交好的那位簫家大爺的妹妹。”羅大老爺氣沖沖的說著,對兩個進京進考的舉人好點,多加照顧,這算是投資,也花不了多少銀子。但羅慕周的婚姻不是小事,就是真的祖墳上冒青煙,能不能熬出來還是兩說呢,再加上簫家窮到生計都有問題,那簫姑娘能有什么教養,堂堂侯府娶一個村婦當媳婦,這像話嗎。
羅大太太也愣住了,沒想到羅慕周的四光如此獨特,她不像羅大老爺那樣急躁,而且對兒子的脾性比較了解。若說羅家男人天生都有驢脾性,那羅慕周就是驢中之驢,剛才挨了一頓板子,著人抬他出去的時候,眉頭都不帶動一下的。想讓這個兒子改性子,實在不太容易。
“老三這幾天不是常跟他出門嗎,把三爺叫過來,有話要問他。”羅大太太當即吩咐身邊的婆子,羅慕周嘴里未必能問出什么來,問問羅慕清這個旁觀者比較能明白。
羅慕清剛收完虞秋荻的租子,知道羅慕周挨打的事,正想去慰問,結果婆子過來尋他。讓小廝幫帳本交給唐氏,他連忙去了父親書房。不用嚴刑拷打,羅慕清就把知道的全說了,簫家的情況,簫云靈的情況,以及簫云靈女扮男裝用兄長的身份與羅慕周認識的,全部講的清清楚楚。
羅大老爺聽完更怒了,指著羅大太太道:“你聽聽,好好的女兒家穿什么男裝,還去客棧那種地方去做工,這能是好人家的姑娘嗎!!”
羅大太太和羅慕清都沒吭聲,只是無言的看著他,羅素不止穿過男裝,還跑到江湖上挑戰過各大門派的高手,一直到現在江湖還有她的傳說。
羅大老爺繼續道:“我看她就是看著老四年輕不懂事,使了手段吊著他。”
“呃……父親,我是見過簫姑娘的,我……覺得她沒這個意思。”羅慕清不由得說著,幾回相見,他都覺得簫家人的人品絕對靠的上,只是家世太差了,到了天差地別的地步。
“你懂什么,你見過多少世面,哪里知道世道的險惡。”羅大老爺指著羅慕清罵了起來。
羅慕清當即不吭聲了,他向來很識實務,很少跟父兄對著干,所以從小到大他挨的板子最少。羅大太太也是滿心的嘆息,看向羅大老爺道:“老四從小到大都是有主意的,他看的姑娘未必就差了,現在小三也說不錯,窮人家也會有好姑娘。”
“怎么,你還想依著他啊,說來都是你的錯,把兒子慣成這樣,一個個有樣學樣。”羅大老爺越發的怒不可謁。
羅大太太臉色也不好看,卻是道:“我什么時候說要依著他了,只是想著馬上就要過年了,你把老四打的動彈不得,老太爺和老太太那里是必然瞞不住的,他們二老知道了,必然也要跟著擔憂,本來家里就事多,你又添了一件煩心事,這年要怎么過啊。”
羅大老爺不吭聲了,羅大太太嘆了口氣,對羅慕清道:“去看看你弟弟吧,也好好勸勸他,別那么死心眼,沒門親事絕對不行。”
“是。”羅慕清低頭說著。
羅大太太看向羅大老爺又道:“老太太那里還是我去說。”雖然爹打兒子天經地義,但當祖父祖母的肯定也會問問這頓板子從何而起。
羅大老爺長嘆口氣,也不吭聲了。
相對與羅老太爺,羅老太太是很好說話的,尤其是在兒女婚事上。羅大太太與羅大老爺可謂是情投義和,羅老太太跟羅老太爺可謂是磕磕碰碰一輩子,婚姻不幸對人的傷害有多大,她是深有感觸。她是看的開,多少看不開的女人,弄不好都要把一生葬送了。
“家里有兩個舉子,家境是太過于貧寒了些……”羅老太太有幾分感慨的說著,隨即又道:“不過明年春闈,誰知道有沒有造化呢。姻緣啊,還是讓他們遂心如意的好,你看慕遠小兩口,再看看慕白,還有你二妹妹,何苦來著,都說是結兩姓之好,若是兩個人過不好,還不是照樣翻臉。”
羅大太太聽得心有感觸,尤其是想到羅慕白,心中更是不忍。林氏嫁入王府當了側妃,四品誥命在身上了,羅慕白的婚事卻連影都沒有,人都不愿意回京城了,這婚事又要如何談。道:“媳婦心里也是這么想,兩個舉子在家,萬一高中了,名次又靠前,這婚事也不是配不得。”
羅老太太聽得點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羅家不是林家,一定要抓尖冒強才能踏入豪門的圈子。羅家只要按部就班的來,家里上下一條心,各房和睦,孩子們又都肯上進,是不能像賀子章那樣一鳴驚人,但至少也會像羅二老爺那樣,慢慢熬資歷,一步步地向前走。
“說起小四來,他也算是孫子中乖僻的,給他安排的通房,他都不怎么親近。青樓勾欄里他也不去,別說旁人,就是他們一起出門的時候都少。”羅老太太又幾分感慨的說著,孫子多了,老大是嫡長子必然最受重視,其實就是老二,第二順位,再就是最小的,最小的惹人疼,老三,老四就是夾中間的,很容易就被忽視。
羅大太太也為此煩心,道:“誰說不是,老四一直這樣的性子,突然間說想娶誰,只怕一頓板子消不了他的念頭,還不知道他會……我心里也是擔憂。”
羅慕遠至少有家族責任感,他會求娶虞秋荻,那也是因為虞秋荻是標準內的。羅慕周只怕都不會想這些,不然也不會給羅大老爺,更不會挨這頓打。
“其實我也是挺好奇的,這個簫姑娘是什么人,長的什么模樣,小四怎么會看上她了呢。”羅老太太說著,家中爺們的通房個頂個的美貌,羅慕周卻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本來還擔心他會不會走歪路,沒想到是眼光太高。現在突然說要娶簫姑娘,這位簫姑娘必然有過人之處,她還真有點好奇。
羅大太太心中也有幾分好奇,想想便道:“若是老太太也想看看,我看不如讓兩個媳婦過去看看她,也探探簫姑娘的口風。”長輩是肯定不能去的,但虞秋荻和唐氏倒是可以過去看看,看看姑娘品行如何,以虞秋荻和唐氏的眼光,應該不會走眼。
“也好,先去看看也好,若是實在差太多了,我們也就不用煩心了。”羅老太太也覺得妥當她們兩妯娌過去妥當,再要依著羅慕周的意思,若真是個凡事不懂的村姑,那肯定不行。弄不好羅慕周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了,這是一定不成的。又道:“這事不急,等年后下了十五,過去看看也好。”
婆媳兩個正說著話,外頭管事媳婦匆匆進門來報,道:“回稟老太太,太太,大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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