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掌柜領著虞秋荻進包廂,身邊丫頭婆子也跟著一起進來,墨晴最是知道虞秋荻心思,先吩咐掌柜端來碳火盆,然后又給虞秋荻捏捏腿,這一路坐車,衣服穿的是夠厚,但仍然擋不住風寒。尤其是腿,剛才下車走路的時候都得讓人扶著。
“這樣的天氣,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晴天!庇萸镙墩f著,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個大晴天,剛才下車時天就有幾分陰了,弄不好今天晚上還要再下一場大雪。
“唉,年二姑娘……”墨晴不自覺得嘆了口氣,單說顧惜風的個人及家庭條件那是杠杠的,但克妻這一條就讓人郁悶。嫁給他真是一條腿踏入鬼門關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丟了命。
虞秋荻小聲斥責道:“這哪是你能議論的,胡說什么。”羅家二位小爺,顧侯爺就在旁邊包廂里,也不知道這里隔音怎么樣,虞秋元聽到就算了,若是其他人聽到了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墨晴當即吐下舌頭,趕緊閉嘴了。
小二端茶上桌,因為是在外頭,也沒有旁人在,墨晴便讓身邊的侍候的丫頭婆子跟她一起上桌吃飯。飯畢虞秋荻就派婆子去旁邊包廂里等著,估摸著那邊也快,就是幾個男人遇上了免不了要喝酒也得看是什么時候。
大家都是急著趕路回京城,外頭天又要陰下來了,肯定是早點上路更好些,萬一雪再下起來,路上只怕更不好走了。
果然那邊散場也快,只是鵝毛大雪還是下了起來,眾人的動作明顯加快了。從這里到京城也就二十來里路,趕是肯定能趕的回去,若是困在這里,那就遂多不便了。各家隨從小廝把避雪的雨具都拿出來。
虞秋元并沒有帶,倒不是沒料到,而是虞秋荻坐著車,下雪了他就跟著一起坐車,豈不是比騎馬還要強得多。
不等虞秋元上車,賀子章身邊的小廝卻是把雨具拿了過來,賀子章人已經在馬上,頭上帶著雪帽,身上卻沒有雨具,仍然只是青色大氅。此時笑著看向虞秋元道:“我馬行的快,并不用這些,我看你的小廝并沒有準備,你拿著吧!
虞秋元稍稍猶豫一下,卻是低頭道:“多謝侯爺厚愛!闭f著把雨具接過來,讓小廝侍候著穿上。
羅慕遠和羅慕白兄弟也已經收拾好,大雪下著都要急著趕路,本來就不是很熟,此時自然不會說同路的話。賀子章笑著又道:“雪越來越大,趕路要緊,也不拘同路,走吧!闭f完這句,賀子章拱手先行。
等他走了,羅慕遠和羅慕白也拱手走了,虞家則是最后,虞秋元本想的進車里避雪的,現在也只能再次騎馬了。
賀子章最先走的自然最快,羅家兄弟走出一陣后,雪勢雖然沒有減小,速度多少有點慢了,這樣一路狂奔也是需要休力的。
“沒想到虞家跟賀家是認識的!绷_慕白有幾分不可思議的說著,賀子章竟然還把雨具送給虞秋元,以賀子章的武功修為,冒雪前行別說穿著大氅,就是穿單衣也無所謂,但他會送人東西這點就比較詭異了。
羅慕遠想了想道:“虞家大爺在京中交際甚廣,雖然與我們相往的不多,但朋友卻是不少,與賀侯爺會認識也不算奇怪!庇萸镌诰┏侵幸菜闶窍喈敵缘瞄_,三孝九流的朋友都不少,因為虞家的家底不夠厚,多少連累到虞秋元的交際圈,不過也稱的上京城公子哥的一號人物。
“我倒是很奇怪賀侯爺竟然會出京?不是都說他因為腿疾自卑而不愿意出門嗎?”羅慕白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同樣是四家侯府之一,羅慕白見賀子章的次數都非常有限,要不是因為腿疾的關系,弄不好還認不出來。
“自卑?一個自卑的人不會有那樣的眼神,也不會把武功練成那樣。”羅慕遠說著,賀子章眼里有野心有智謀有自負,唯獨沒有自卑。有特別原因不出門是真的,但肯定不會因為這么可笑的理由。鄭王妃對賀子章的猜測,也許是在替皇帝辦些不能見光的事,也許手里還握著許多人家的秘密。
羅慕白卻是皺眉道:“我從來沒有看到過賀侯爺動手,大哥你好像也沒見過吧,為什么你們都說賀侯爺的武功高?”高手看高手多少能出來一些,但具體多高還得比過之后。
“裴先生說的,好像在幾年前賀侯府跟裴先生交過手。”羅慕遠說著,裴霜對此事所說不多,估摸著應該是私下切磋之類的。
“哇~~跟裴先生切磋,真高手!绷_慕白一臉羨慕的說著,又趕緊問:“那誰贏了?”
“裴先生仍然是京城第一劍術大師,你說呢!绷_慕遠說著,叮囑羅慕白道:“這事裴先生也不愿意多提,你也記住封住嘴!
“看大哥說的,好像我是八婆似的!绷_慕白嘟囔著。
羅慕遠抽動馬鞭,道:“雪越來越大了,快些走!
“來了!绷_慕白趕了上去。
天黑之前虞家的車駕終于到家,別說虞秋荻就是虞秋元也是凍的不輕,丫頭扶著下車的時候,虞秋荻腿都是僵的。回家第一件是給長輩請安,想到虞老爺和虞大太太各居一處,正先往虞老爺那里走,虞秋元就道:“老爺那里就不用去了,去見過太太就好!爆F在有春姨娘陪著虞老爺,虞老爺是不管不顧,只管研究床上那檔事。
虞秋荻自然不會有議異,兩人先到了虞大太太屋里,二姑娘也在屋里。虞秋元和虞秋荻請安見禮,隨后就各自坐下。
虞秋芳就道:“明天顧家世子成親之日,我和母親正說要怎么裝扮呢。”
“顧家的喜帖是送到莊子上的,老太太早有話說,讓我帶著三妹妹去就好。”虞秋元直接說著,虞大太太去可能還無所謂,虞秋芳絕對不能去。
虞秋芳臉色瞬時變了,道:“哥哥只帶三妹妹去?憑什么,既然是請虞家姑娘的帖子,憑什么不帶我去,三妹妹就比我尊貴啊!
虞秋荻旁邊只是默然聽著,并不吭聲。
虞秋元就道:“三妹妹一路坐車也累了,先回屋歇著吧!被貋碇耙呀浥扇送宜土讼,虞秋荻仍然住在原處,下人們早把房舍收拾好。
虞秋荻這才站起身來,向虞大太太行了禮,這才讓丫頭扶著退下。既然搞定了虞老爺了,虞家想徹底太平無事也不容易,虞秋元任重而道遠,加油吧,少年!
等到虞秋荻出了屋,虞秋元言語也就不客氣了,對虞秋芳道:“你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如三妹妹的,帶你去?帶你去做什么,去丟人現眼,再給自家臉上一個耳光。”
虞秋芳臉漲的通紅,眼淚也跟著掉下來,直接對虞大太太道:“娘,你聽聽大哥說的,我做錯了那么一件事,老太太罰也罰了,大哥還是念個不停。”
虞大太太也在旁邊道:“你二妹妹正要議親的年齡,就是以前犯了錯,你總不能耽擱她的青春,總要給她尋門好親事!
“我早就說過二妹妹的親事我會自己去尋,前些時候我離京也就因為這個。母親說得輕巧,只是以前犯的錯,我們一家人怎么都好說,旁人可不會這么想,但這樣的錯只要犯一回,也就把自己的前路堵死了。”虞秋元說著。
虞秋芳聽到這話就是一怔,當即吵了起來,道:“離京為我尋親事?哥哥,你好狠的心,難道真要把我嫁到外頭去?以后死活只隨我自己去!”
“只要家世好,人好,嫁到京外未必不是件好事。你在京城犯下那樣的錯事,你以為京城像樣的人家會要你這樣的媳婦,你別在這里做夢了。”虞秋元直接說著,以顧家的交際圈,去的親友里中能看上虞家的本來就少,更不用說虞秋芳還做下那樣的蠢事。
虞大太太聽到這話也怔住了,抱住虞秋芳道:“元哥兒,這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么狠心把她嫁到京外去。”嫁到京城外,母女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見一回,她如何舍得。
“就因為是親妹妹我才親自去張羅,母親,你這樣對二妹妹,看著是為她好,其實真是害了她。二妹妹前先犯下那樣的大錯,你以為還能尋到多好的人家。若是嫁的壞了,就是守著你,難道苦日子你能替他過了?”虞秋元說著,又道:“說是嫁到京外去,也不是千里之遙的地方,雖然不比京中見面容易,但只要日子能過的好,豈不是比在眼前強!币杂萸锓嫉男愿,身邊沒了虞大太太當依靠,只怕還能好些。
虞秋芳哪里肯聽這些,哭著對虞大太太道:“你聽哥哥說的,娘,你要為我做主!
虞大太太剛想開口,虞秋元哪里會理會,直接道:“你也不用去求母親,你的親事我做主,我是你親哥,難道還會害你不成,F在知道哭了,當時做錯事的時候怎么不想著現在的后果。若不是因為你虞家也不會丟人丟到這種程度!
“說了半天你還是嫌我丟臉才要把我打發的遠遠的,好狠心的兄長!庇萸锓伎拗。
“我若是真狠心,我就隨便讓官媒婆給你找戶人家,也不用這么冷的天往外跑。”虞秋元冷哼著說,他今天也是趕了一天路,累得半死不活實在不想跟她們爭論,只是道:“我先回屋換衣服,我再說一遍,明天我只帶著三妹妹去。”
“娘……”虞秋芳繼續跟虞大太太撒嬌,虞大太太也很有心再跟虞秋元說幾句,但虞秋元哪里還會聽,直接抬腳走了。
虞秋元在大陶氏房里歇了一晚,次日早早起來,虞秋荻也已經收拾妥當。昨雪下了大半夜,天亮起床時天卻已經放晴,迎著早晨的陽光,虞秋荻心中只能為年二姑娘祈禱,親事是很好,只要能有命享就好了。
二門處馬車已經準備好,虞秋荻帶著丫頭過去,一點都不意外看到馬車邊上的虞秋芳。四姑娘只是眼界不夠,智商多少還是夠用的,很多事情只要你告訴她了,她至少會聽。虞秋芳則是單純的智商問題,被虞大太太嬌慣,腦子又不好使,她的問題比四姑娘要大多了。
“哼,你要知道現在家里是誰說了算,顧家有喜事憑什么我不能去。”虞秋芳冷哼著說,神情更是得意加囂張。
虞秋荻沒吭聲,只是淡然看著虞秋芳,努力不讓自己眼中的憐憫太明顯。她當然知道虞家誰說了算。也就因為虞秋元說了算,虞秋芳今天注定去不了。
“扶二姑娘回去。”身后傳來虞秋元的聲音。
虞秋芳臉一下子漲紅了,轉頭對虞秋元道:“我才是你親妹妹,她只是你堂妹!
躺著也中槍的虞秋荻很想表示一下自己真的很無辜,最后只是沉默以對。
虞秋元臉都快被氣黑了,走上前來壓低聲音道:“你若不是我親妹妹,我早把你送到庵堂去了!
虞秋芳聽得心中一驚,雖然有幾分懼意,卻仍然不退。虞秋元除了罵她幾句并不能怎么樣,就是送庵堂那也只是嚇嚇她而己,道:“那你送啊,我就沒見過這么偏心的兄長,三丫頭就是有個好外婆,早訂下了好親事,她仍然是姓虞的,哥哥何必這樣巴結著她!
虞秋荻仍然旁聽不吭聲,其實有時候她也是真不知道該跟虞秋芳說什么好,虞秋芳腦子里的邏輯絕對不是她能懂的。
“我……”虞秋元也跟著詞窮了,最后直接揮手道:“送二姑娘回去!
虞秋芳抹淚哭了起來,虞秋元只覺得頭痛,揮手讓丫頭婆子硬把虞秋勸走了。虞秋芳若是庶妹跟四姑娘那樣的,他真可能直接送她去庵堂,也別嫁人去禍害人家了,直接出家吧。現在是親妹妹,他再怎么樣也不能這么做,偏偏虞秋芳就如此的不識好歹。
“哥哥,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過去了!庇萸镙吨荒苷f這個,跟虞秋元去討論虞秋芳,她還是省省吧。
虞秋元看看虞秋荻,不自覺得嘆口氣,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二妹妹能有你一分懂事,我也不用如此發愁!
虞秋荻只是低頭笑笑。
馬車行到鎮遠侯府,這回雖然也是大喜事,但跟顧老太太大壽那回還是不能比,再加上顧惜風娶親也不是頭一回了,也許這還不是最后一回。虞秋元由管事引著去了前頭院里,虞秋荻則由丫頭扶著下了車。
本來過來迎她的最多是顧家的管事婆子,這跟上回跟虞老太太過來還不同,一個晚輩過來,肯定不會有主子輩的來接,結果抬頭就看到顧二太太。
虞秋荻心里稍稍愣了一下,估摸著她這是跟誰撞一會了,上前給顧二太太見禮。顧二太太笑著道:“這么冷的天你也來了,虞老太太還好吧。”
“讓您掛念了,祖母一切都好!庇萸镙缎χf。
話音剛落,后邊車駕跟著進門了,虞秋荻也跟著站住。丫頭婆子先迎了上去,先是羅大奶奶下車,隨后跟著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年輕姑娘,容貌美麗,神情中卻帶著一股倨傲。
虞秋荻看著十分眼生,心中稍稍愣了一下,隨即想到這是誰。羅家庶出二小姐,鄭王妃的庶妹,羅大奶奶的小姑,羅慕遠的姑姑,定遠侯爺的老來女。據說是定遠侯身邊寵妾所出,在家中十分受寵,想想羅家的情況,上頭嫡姐鄭王妃出嫁多年,嫡兄的長子跟她差不多大,庶兄也是早早成家生子。家中除了她之外,年齡再小的都是小輩了。
定遠侯府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人家,羅太太也了出了名的和善包容,雖然是庶出,幺女受寵也是大有可能。
顧二太太上前笑著招呼,虞秋荻也跟著見禮,羅大奶奶一臉和氣,羅二姑娘對顧二太太還好,看虞秋荻時眼睛只差長到頭頂上去了,虞秋荻只是微笑以對。羅家那樣的生活環境,性格孤傲,目無下塵也算正常。
羅大奶奶似乎沒留心到小姑的失禮,只是拉著虞秋荻的手關切的笑道:“你祖母好嗎?上回的事還要多謝,本想親自去請安,又怕擾了虞老太太!
“祖母身體很好,上回小羅大爺和小羅二爺過去請安,祖母都說太客氣,只是一件小事,倒是讓大奶奶一直掛念!庇萸镙段⑿χf。
說話間幾個人往里頭走,快到花廳時,一直沒說話的羅二姑娘卻是突然問虞秋荻:“虞家四姑娘還好嗎?”
羅大奶奶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顧二太太只當沒聽到這話。前頭是虞家二姑娘在外頭揚名,現在虞四姑娘也開始出名了,先是年家五房因四姑娘不敬嫡母反悔,后來虞老爺又因為一個妾室違背母命而罷官,據說那個妾就是四姑娘的生母,四姑娘還是被這個妾室養大的。
虞秋荻聽到這話,微笑地看向羅二姑娘,禮貌的道:“四妹妹現在在祖母跟前盡孝,每天侍奉左右。”
“噢……”羅二姑娘看看虞秋荻,也沒再接著問下去,微笑以對。
顧二太太連忙笑著道:“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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