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君臣
“蕭卿,坐吧。”
上林宮。
大殿內(nèi)。
楚凌泡完澡,換上干爽寬松袍服,笑著對蕭靖伸手道:“這不是在虞宮,無需這樣恪守禮制。”
“稟陛下,禮不可廢。”
蕭靖朝新君作揖拜道。
楚凌笑笑。
這習慣不錯。
“給蕭卿賜座。”
楚凌看向李忠道。
“喏!”
李忠作揖拜道。
相較于校場上的騎射輸贏,楚凌更在意蕭靖此來目的,再度來上林苑的時日不短了,即便利益分配再繁雜,也該博弈與妥協(xié)完了。
“蕭卿,朕這些時日在上林苑,還想著你為何不來給朕授業(yè)解惑。”楚凌撩袍坐下,看著蕭靖道。
“朕在上林苑,可讀了不少書,只是對一些書里的道理,朕是有疑的,蕭卿此來是不走了吧?”
“臣奉三后懿旨,前來上林苑陛見,就是為此事而來。”蕭靖起身作揖道:“臣這幾日會待在上林苑,為陛下授業(yè)解惑。”
看來利益分配好了。
楚凌眉頭微挑,打量著蕭靖暗道。
也對。
要是沒有瓜分好,誰有心思管他啊。
盡管這話不好聽,但卻是現(xiàn)實。
‘陛下的心性真沉穩(wěn)。’
在楚凌思量之際,蕭靖也生出感慨,‘知曉虞宮、朝堂會有風波,擺駕來上林苑,是一點都不想別的。’
對于蕭靖而言,先前的那段時日,如果有得選,他寧愿來上林苑,日日為新君授業(yè)解惑,也不愿去經(jīng)歷那些事。
特別是對朝中一些人的做法與嘴臉,蕭靖是厭惡至極的,可出于多方考慮,卻又不得不做出違心之事。
在中樞待的越久,蕭靖的感悟就越多。
“那挺好的。”
楚凌看著蕭靖,笑著說道:“朕在上林苑還沒有住夠,蕭卿就留下陪朕吧,只是這樣會影響門下省嗎?”
“不會。”
蕭靖言簡意賅道。
如此說來,朕在上林苑待不了多久,就會回虞宮一趟了?
楚凌摸著下巴。
語言的魅力是無窮的,楚凌挺喜歡跟人接觸的,在接觸的過程中,通過對話,通過察言觀色,是能看出很多道道的。
經(jīng)歷一些事后,楚凌對朝中文武中的一些人,已經(jīng)有了了解,這對他分析局勢,研判趨勢是有益的。
“勛國公走了,留下的爵位,三后打算何時叫李鷹承襲?”楚凌端起手邊茶盞,漫不經(jīng)心道。
“等守孝結(jié)束。”
蕭靖如實道。
夠狠啊。
楚凌手下一頓,守孝結(jié)束再承襲,那就是要等三年,是,按虞制,爵位承襲是要等守孝結(jié)束,但多數(shù)時候都是守孝三月到半年,這爵位承襲就開始了。
也通過這件事,楚凌發(fā)現(xiàn)一些端疑。
在朝那幫勛貴,包括宗川、昌黎他們在內(nèi),居然沒有影響到三后抉擇,這說明了什么?
在過去的斗爭博弈下,只怕有些事叫三后生出不滿,想以此來敲打些人,可這卻叫勛國公府受了瓜落。
不止如此,作為李進嫡長子的李鷹,守孝結(jié)束才能承襲爵位。
那就代表著三年內(nèi),李鷹要待在虞都,而潛在的意思,李敢這幫義子被冷處理了,戍守西涼,他們就別想了。
“朝中就沒有什么反應?”
楚凌放下茶盞,看向蕭靖道:“朕記得承襲爵位,一般不是就三月到半年嗎?為何到李鷹就這樣了?”
“三后也是按制裁決。”
蕭靖言簡意賅道。
得。
真跟自己猜想的一樣。
楚凌開始有些好奇,在他離開虞宮,來上林苑的這段時日,虞宮也好,外朝也罷,這之間都發(fā)生了什么。
“陛下,這是朝廷對西涼一戰(zhàn),頒布的賞賜。”在楚凌思量之際,蕭靖掏出一封奏疏,雙手捧起,朝御前作揖道。
李忠上前朝蕭靖走來。
“朕眼下還沒有親政,背著三后接觸政務,傳出去不好吧?”可李忠走著,楚凌卻看向蕭靖道。
這叫李忠立時停下。
“稟陛下,協(xié)助陛下熟悉政務,亦是臣的職責之一。”
蕭靖平靜道:“何況陛下作為大虞皇帝,豈能只讀書,卻對軍政要務不了解,那今后該如何治理好天下?”
這是一個信號。
楚凌雙眼微瞇,他篤定一點,過去發(fā)生的種種,有些叫眼前這位帝師,生出了很強的不滿。
也是這樣,在李忠轉(zhuǎn)身之際,楚凌點頭示意,李忠這才朝蕭靖再度走去。
其實對頒賞什么的,楚凌不是很在意,畢竟朝廷有宗法禮制,眼下的大虞,不是文貴武賤的政治風氣,該得到什么樣賞賜,就會得到什么樣的賞賜。
或許這其中存在些冒領軍功得現(xiàn)象,但整體還是比較公允的,說到底,這世上沒有絕對公平,能做到相對公平就不容易了。
可在很多時候,很多時期下,就連相對公平都維系不好,這也就必然會導致種種矛盾出現(xiàn)。
“賞賜還挺多。”
楚凌在接過奏疏,打開御覽后,沒過多久,就對蕭靖道:“朝廷一時要拿出這么多賞賜來,國庫的壓力大嗎?”
“稟陛下,中書省已在協(xié)調(diào)此事。”
蕭靖回道:“截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眉目,對立下功勛的將士,朝廷不會虧待絲毫,此事也經(jīng)中書省頒布天下。”
蕭靖接連提到兩次中書省,讓楚凌立時品到了什么。
果然。
徐黜這老賊,只怕獲益不小啊!
但也是這樣,使得楚凌明白一點,只怕大虞中樞的權(quán)力秩序,會出現(xiàn)些有別于過去的細微變化。
可叫楚凌奇怪的是,蕭靖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為何會突然通過一些事,一些話,來向自己傳遞朝中變化了。
這是楚凌需要思量的。
“對待有功之士,朝廷就該這樣。”
想到這里,楚凌表態(tài)道:“要是連應有的賞賜,朝廷都無法做到,那今后誰還會為朝廷,為社稷效忠?”
“陛下英明。”
蕭靖附和道。
看到這一幕的李忠,此刻內(nèi)心卻有些不平靜,似乎眼前的蕭靖,跟他記憶里的有些不同,這擺明是想為陛下分憂,可蕭靖為何選擇這樣做了?
李忠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暗中查清其中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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