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正統(tǒng)首朝(2)
雪依舊在下。
巍峨的太極門,被披上一層銀裝,值守的禁軍將士如雕塑一般,分站于各自的位置,他們的身上落有薄薄白雪。
一股說不清的氣氛籠罩此間。
這是先前從沒有過的。
而在太極門外,聚集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潮,穿著各色各式袍服的百官,冒著風雪站于各處。
披甲挎刀的張恢,此刻立于太極門城樓上,俯瞰著眼前聚集的人潮,那百官中有任何動作與反應,皆映入張恢眼簾。
這位一項不茍言笑的大虞勛貴,擔任禁軍大統(tǒng)領的男人,此刻臉上卻流露出些許的復雜之色。
大虞真的不一樣了!
中樞真的不一樣了!
“今個兒這大朝不簡單啊,天子毫無征兆下頒詔,這擺明是對先前發(fā)生的事,要在太極殿說道說道啊。”
“這還有想,肯定是這樣啊,你沒瞧見相國他們一個個是什么表情,今個兒這大朝肯定不簡單。”
“唉,這算什么事啊,逆藩一案還沒審定,就爆出了北軍貪腐之事,緊接著武庫、糧倉虧空就被引出了,這還不算完,虞都內(nèi)外震蕩,錦衣衛(wèi),羽林,戶部,京畿道遭災……這事兒是一樁接著一樁,根本就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誰說不是啊,天子擺駕歸宮才多久,這前后發(fā)生的事,比過去一年發(fā)生的都多,怎么就成這樣了啊。”
“這次不管怎樣,一定要彈劾錦衣他們,即便是要抓人,那也要按我朝制度來辦啊,要人人皆像錦衣這樣,那有司豈不全成擺設了!”
“彈劾錦衣,那你彈劾不彈劾六扇門,你就是糊涂,你眼里的禮法宗規(guī),難道就針對錦衣不成?”
“說來也是奇怪,大興殿這次頒詔要召開大朝,為何三宮至今都沒有任何旨意?難不成這也是三宮的意思?”
“還真說不好,畢竟這前后發(fā)生這般大的事,三宮極少派人干涉什么,說不定啊,這還真是不尋常呢。”
“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我朝歷經(jīng)三載動蕩,本以為平國公率部凱旋歸都,天下就能重歸安定,畢竟這場動蕩對我朝影響太大了,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之后怎樣還真說不準啊。”
聚在太極門外的百官中,盡管多數(shù)是無聲的站于原地,等待著大朝的召開,但在人群之中,卻有一些人在小聲說著什么。
而透過這些人所聊,無不反映出中樞的復雜。
處在這種微妙大局下,不是誰都能參透所有的,誰都不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原因很簡單,不管是先前,亦或是今下,很多事情的發(fā)生與局勢改變,全都是因為一個人。
即擺駕歸宮的大虞皇帝!
在過去,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特別是虞宮有三后在,種種緣由下吧,導致很多人都沒有在意去上林苑的皇帝。
人就是這樣,對自己有關的事,一個個都很警惕與重視,可一旦有些事,跟自己關系不大,甚至是沒有關系,那就根本不在意。
哪怕牽扯到地位極高的人,可管不到自己頭上,那名號也僅僅就是名號罷了。
“大統(tǒng)領,大興殿派人來傳。”
此等特殊境遇下,一人行色匆匆,略顯氣喘的走到張恢跟前,余光瞥了眼城外人潮,低聲對張恢道:“天子御駕已朝太極殿趕來,另長樂宮、長秋宮派人去太極殿,向天子稟明不參加這次大朝。”
“嗯。”
張恢言簡意賅道。
“大統(tǒng)領,那要開宮門嗎?”
那人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道:“畢竟按制……”
張恢轉過身,看向那人道:“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
“卑下有罪!”
那人忙抱拳行禮道。
“承天門傳來消息沒?”
張恢看了那人一眼,遂轉過身道:“錦衣、羽林的人到了沒?”
“到了。”
那人如實道:“今下就在承天門外集結。”
“不必對他們進行搜查。”
張恢漠然道:“他們何時進宮,自有人去傳旨,派人告訴各處,誰要敢玩忽職守,導致虞宮內(nèi)的消息傳出去,那本公會親自解決他們。”
“是!”
那人忍著驚懼,抱拳喝道。
這真是變天了啊。
那人心底暗暗道。
作為拱衛(wèi)虞宮、皇城的重要力量,禁軍在過去三載,是一支極其特殊的存在,而張恢就是推動這一切的存在。
與韓青比起來,張恢資歷老,底蘊深,人脈廣,盡管張恢是襲爵,但成國公一爵乃是開國國公,而那時的韓青不過是太宗朝所敕之爵,雖是一等侯,可出身終究不好。
在很多時候啊,同樣的一件事,哪怕能力旗鼓相當,但就因為出身不一樣,性格不同,就會導致有不同的局面發(fā)生。
也恰是這樣,才使得楚凌擺駕歸宮后,沒有對禁軍采取任何舉措,因為楚凌知道隨著他做的一些事發(fā)生,禁軍內(nèi)部是會跟著而變,而張恢這個人是很聰明的,他知道該在什么時候,去做什么事。
一句話,今下的禁軍上下,可有不少對天子產(chǎn)生深深的敬畏。
作為皇帝,恩也好,威也罷,不是一定要刻意去做的,有時無形間的一些舉動,就會讓一些人產(chǎn)生改變,這就是皇權至上!
……
“這錦衣、羽林就是不一樣啊,大冷的天趕來承天門,站在這就跟雕塑一般,連動都沒有動過。”
“還真別說,這幫家伙真不簡單啊。”
“瞧瞧人家那穿著打扮,看的直叫人羨慕啊,錦衣衛(wèi)是官校穿飛魚服,佩繡春刀,旗校是穿親軍服,佩雁翎刀,這把人襯托的就是非凡啊。”
“你別說了,說的我都有些羨慕了,要是能進錦衣衛(wèi),穿著那身衣袍,這輩子也算是值了啊。”
“你快拉倒吧,這錦衣是你說進就能進的?別看人家歲數(shù)小,人家的爹,不是為國戰(zhàn)死了,就是致殘退伍了,人家是被天子聚在上林苑養(yǎng)了數(shù)載,你還想進?你憑什么?!”
“不過說到這個,羽林所穿甲胄,我倒現(xiàn)在都沒瞧出來,這不是咱們大虞軍中的制式甲胄吧。”
彼時的承天門一帶,聚在城上的一些將校,俯瞰著城外聚集的錦衣、羽林兩部,他們小聲的議論著。
承天門外。
錦衣、羽林兩部各站一處,縱使寒風呼嘯,暴雪落在他們身上,一個個都昂首挺立在原地,他們的眼神是那般堅毅。
“將軍,咱們來承天門,虞都令也來參加大朝了。”羽林之前,裴國忠眉頭微蹙,低聲對身前的黃龍道。
“這逮捕勢必是要耽擱的,僅靠留守的那些袍澤來抓,這萬一要叫一些人趁勢逃出去該怎么辦?”
裴國忠話音剛落,江楓、苗貴、柴志等一眾校尉,無不流露出各異之色,這也是他們是所擔心的事。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黃龍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語氣平淡道:“有些藏著的魚兒,藏得太深了,就需要這樣的變數(shù),來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一聽這話,裴國忠、江楓他們無不心下一驚。
這是他們所不知曉的。
“指揮使,看來羽林這邊也有安排啊。”與之相對的錦衣衛(wèi)隊前,龐虎嘴角微揚,對臧浩低聲道。
“咱這位將軍,還跟先前是一樣啊,做任何事都是自己知道,快發(fā)生了,才會跟底下的人說。”
“這樣不好嗎?”
臧浩回了句,轉身看向黃龍,“陛下先前可是講過,為帥者,為將者,自當有泰山壓頂而不崩于前的膽氣!”
“倘若遇到點事,就六神無主起來,如何能打贏強敵?”
“跟在這位將軍比起來,我等還有很多要學的,不過咱們既然奉旨退出羽林,組建錦衣,那就要較量較量,羽林的臉面不能丟,但錦衣的臉面更不能丟!!”
盡管臧浩憑借自身本事,獲得了天子所賜大虞將劍,但在他的心底,對黃龍是極其欽佩的。
雖說其不是遺孤,其父也沒致殘,但被天子招進羽林,那是憑借著本事立穩(wěn)腳跟的,羽林中沒有不服這個人的。
錯非是這樣,黃龍也當不了羽林將軍。
人跟人的命不一樣,但有些是能改變的,可對于很多人來講,努力遠不如選擇重要,這也導致很多人,此生注定是蕓蕓眾生的一員。
這盡管殘酷,卻是事實。
“七哥!快點!!”
一道聲音的響起,讓承天門外不一樣了。
錦衣也好,羽林也罷,依舊巋然不動。
但站于隊前的一行,卻無不轉過身去。
他們怎么來了。
看清來人后,黃龍也好,臧浩也罷,他們都生出驚疑,這場大朝的召開,是面向文武百官不假,但是有些人真不用來。
如在府將養(yǎng)的昌黎、董鴻、曹隱、上官宏幾位老國公。
“將軍~”
“指揮使。”
聽到身邊人所喊,黃龍、臧浩沒有任何猶豫,快步朝騎馬趕來的宗川、昌黎、董鴻、曹隱、上官宏幾位跑去。
“瞧啊,這幫小家伙兒,來迎咱們了。”
穿著甲胄的昌黎,騎馬看著跑來的一行,伸手道:“還別說,這幫小家伙兒還真有幾分咱們當年的風采啊。”
“呵呵~”
并肩而行的幾人,無不笑了起來,只是在他們心底,卻生出各異的思緒。
“羽林黃龍,見過保、安、鎮(zhèn)、護、江國公,您幾位怎么過來了!”
在眾人感慨之際,黃龍跑來,抱拳喝道,隨即面露關切的看向幾位,對他們,黃龍是打心底里敬佩的。
尤其是護國公曹隱,那最得黃龍敬佩。
當初北虜慕容大皇子,慕容真統(tǒng)率大軍來犯北疆,要不是眼前這位,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怕北疆就危險了。
除了曹隱以外,黃龍還欽佩一人,即戰(zhàn)死西川的勛國公李進,這位老人,可是詮釋了什么叫一心為公。
哪怕遭到詬病與抨擊,哪怕會給勛國公府帶來危險,可人家卻全然不在意這些。
“錦衣臧浩,見過保、安、鎮(zhèn)、護、江國公!”
看著跟前的黃龍、臧浩,騎馬而定的幾人,臉上無不露出淡淡笑意,不等為首的宗川開口,昌黎就說道:“陛下親召大朝,我等作為大虞之臣,難道不該來嗎?都別傻站著了,快過來攙扶我們這幫老家伙。”
“哈哈!!沒想到人屠也有服老的一天啊,這也算是來值了!”可昌黎話音剛落,曹隱大笑起來。
“是啊!!”
董鴻緊隨其后道:“今個兒算是沒白來。”
“你們這幫家伙!”
昌黎瞪眼罵道:“想看老子笑話,你們…咳咳!”可說著,昌黎卻猛烈咳嗽起來。
黃龍、臧浩見狀,無不是下意識上前。
“在后輩面前,一個個還沒個正形。”
宗川盡管關心昌黎,但卻瞪眼罵道:“早知道這樣,老子就不對你們說此事,都抓緊滾下來。”
“慢點。”
“小心點。”
此間,響起黃龍、臧浩一行的聲音,反觀宗川、昌黎幾人,無不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馬,他們是有屬于自己的驕傲的。
人老了,不代表不中用了,人是要服老,但卻不能服輸,尤其是對自己,那股勁兒要是泄掉了,還是自己嗎?
大虞勛貴這一群體,就是如此復雜的存在。
“行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
宗川擺擺手,看向黃龍幾人道:“老夫們慢悠悠過去,相信陛下知道,也不會怪罪我等的。”
這……
黃龍、臧浩相視一眼,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七哥,你說今日這場大朝,會死多少人啊?”反觀昌黎,卻抬腳朝前走去,笑著對宗川道。
“要是年輕個十幾歲,都不用陛下動嘴,老子直接領著人,去把那些貪贓枉法之輩全給殺了。”
“瞧把你給能耐的。”
宗川瞪眼罵道:“你現(xiàn)在下床都費勁!”
“哈哈!”
跟著的曹隱、董鴻、上官宏幾人都笑了起來。
“你們笑個屁,一個個好意思笑老子?”
昌黎見狀,瞪眼罵道:“別跟老子說,你們下床就不費勁。”
“老了,老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啊。”
聽到這話,曹隱悵然道:“老子前幾日,居然他娘的尿到床上了,娘的,老子那時就想啊,該去見太祖了,這活著,太他娘的丟人了!”
“唉~”
董鴻輕嘆道:“咱們都老了啊,也不知以后會怎樣啊。”
“不是有他們的嗎?”
上官宏伸出手,指著兩側的錦衣、羽林,“這幫后生正是當打之年,他們跟咱孫輩一般大,他們能干的事,咱孫輩也能干,所以啊,一輩人,就別操心兩輩人的事。”
一行緩慢行進之際,挺拔而立的羽林、錦衣,無不表情復雜的看向這幾位老者。
“怎么說?”
看著緩緩前行的幾人,臧浩走上前,手握刀柄對黃龍道:“咱們不……”
“幾位老國公,都是有自己驕傲的。”
黃龍表情復雜道:“咱們遠遠跟在后面就行,別踐踏他們的驕傲,因為我們現(xiàn)在沒有資格去做我們認為對的事。”
“走吧。”
臧浩輕嘆一聲道。
……
“陛下,太極殿到了。”
雪依舊在下。
龍攆停下,李忠畢恭畢敬的低首行禮。
龍攆內(nèi)。
聽到動靜的楚徽,下意識看向自家皇兄。
倚著軟墊的楚凌,緩緩睜開眼眸,看向楚徽道:“走吧。”
“是。”
楚徽起身行禮。
楚凌撩袍起身,手握天子劍,遂從龍攆內(nèi)走了出來,站在龍攆前的楚凌,看著被雪覆蓋的太極殿大廣場,內(nèi)心有幾分悵然。
“拜見陛下!!”
“拜見陛下!!”
聚集在此的勛衛(wèi)、禁軍全體,在看到天子身影的那剎,無不是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聲浪回蕩此間。
一個個的變化都不小啊。
掃視著宗織、昌封、李斌、韓城、董衡、上官秀、孫賁、徐彬等一眾勛貴子弟,楚凌的嘴角微微上揚。
感慨之余,楚凌一甩袍袖,踩著跪地的寺人后背,便走下了龍攆,楚凌抬腳朝太極殿方向走去。
楚徽出龍攆的那剎,有些緊張。
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如此正式的場合。
“八殿下,陛下叫您一起登殿。”
而在此時,李忠低首上前,對楚徽行禮道。
“這不符禮法宗規(guī)啊。”
楚徽皺眉看向李忠道。
但李忠卻沒有回答。
禮法宗規(guī)怎樣,他如何會不清楚,但禮法宗規(guī)是約束世人的,而非約束天子的,天子講什么,那就是最大的規(guī)!!
“老八,過來!!”
在楚徽驚疑之際,楚凌的聲音響起,叫楚徽心下一驚,隨即便踩著跪地的寺人,快步走下龍攆。
來不及多想的楚徽,看到自家皇兄站在風雪下,手握天子劍正看向自己,楚徽忙快步朝楚凌跑去。
“穩(wěn)當些!”
而楚凌的話,叫楚徽下意識放緩。
因為楚徽發(fā)現(xiàn),此刻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盯看著自己。
楚徽的步伐慢了,邁著四方步,昂首朝楚凌走去。
這才是大虞皇室該有的風采!!
立于風雪下的楚凌,看著昂首走來的楚徽,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這不止是他的皇弟,未來的八賢王。
如果可能會出現(xiàn)所謂的意外,這也是未來的大虞嗣皇帝!!
不過真到那一步,大虞也就沒必要存在了,因為楚凌太清楚楚徽的性格了,更清楚他培養(yǎng)的那些人的性格。
當然這種事發(fā)生的概率極低,但即便是再低,有些事也必須要做,楚凌就是要叫一些人始終揣著忌憚,這樣才不會輕舉妄動。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對于楚凌而言,在他沒有誕下皇嗣前,楚徽扮演的角色是他賦予的,當然這些,他都會深深的藏在心里。
知曉的越多,楚凌就越清楚他接管的大虞,究竟積攢了多少爛攤子,這不是興幾樁大案,殺一堆人,就能把事情全給解決的。
大虞國祚傳承數(shù)十載了,是有好的一面,但也有壞的一面,過去的事楚凌不想細究,因為已經(jīng)是過去了,他要直面的是當下,是未來!
故而他做任何事,就一個原則,讓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究竟想些什么,要怎樣做。
就像叫楚徽就任大宗正,讓劉諶出任衛(wèi)尉卿,讓錦衣出世,叫上林軍出動一樣,大虞的這個局,他必須要牢牢掌握在手。
他做的任何事,全都是在拱衛(wèi)皇權。
“拜見皇兄!”
在楚凌思慮這些時,走來的楚徽,迎著道道注視,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道。
“走吧。”
楚凌平靜道。
只是這一幕,叫一些人看到后,流露出各異的神色,這與他們想象中的大朝,是存在極大偏差的。
殊不知這恰是楚凌所想要的。
寒風吹著。
暴雪下著。
去往太極殿的丹陛很長,很高。
丹陛泛指臺階,不是中心的裝飾。
楚徽心跳有些加快,他跟在自家皇兄身后,可當抬頭看向那座巍峨宮殿時,楚徽的眼神有些復雜。
“老八,這就是朕要走的路。”
楚凌停下腳步,看著滿是白雪的丹陛,神情自若的平靜道:“沒有人知道,走的下一步究竟是怎樣的,包括朕也不知道,如果摔倒了,那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不會的!”
聽到這話,楚徽攥拳道:“皇兄乃是大虞皇帝,是不會走錯一步路的,即便真有兇險,臣弟愿為皇兄做先驅!!”
“哈哈,有這個心就夠了。”
楚凌笑笑,轉身看向楚徽,“陪朕一起吧。”
言罷,楚凌轉過身,手握天子劍,昂首朝眼前丹陛走去。
楚徽沒有猶豫,錯楚凌兩個身位,緊緊跟在楚凌身后。
而當楚凌、楚徽先后走著時,李忠低垂著腦袋,畢恭畢敬的跟在身后,這丹陛不是誰都有資格上的。
“拜見陛下!”
“拜見殿下!”
每隔幾步,把守兩側的禁軍,無不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
高處不勝寒啊。
楚徽忍受著襲來的寒風,謹慎的走著每一步路,可他的內(nèi)心卻復雜至極。
余光看到他所穿親王袍服所繡圖案時。
楚徽突然明白,自家皇兄過去對自己講的那句話,究竟是何意思了。
享受特權,就要承擔一定責任與義務,而不是只想享受不想付出,如若人人都是這樣,那大虞遲早完蛋,那時特權還有何用?
或許這話,對別的群體來講,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卻不能,因為他是大虞皇室的一員,如果大虞不復存在了,那他又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想到這些的楚徽,在抬頭看自家皇兄背影時,每一步走的是那樣穩(wěn)當,楚徽的內(nèi)心莫名感到踏實。
楚徽的眼神堅毅起來。
大虞,只有在皇兄的統(tǒng)治下,才能變得更好!!!
對楚徽所想種種,楚凌并不知道,他的目光始終是在前面,他不在意自己的身后,究竟怎樣。
因為楚凌知道,他所選擇的帝王之路,注定是要他一個人在前走的,而身后的人,或許有能追趕上他腳步的,或許沒有,可皇權不就是這樣嗎?
“拜見陛下!!”
隨著一道喝喊響起,楚凌的視線前,出現(xiàn)了大開的殿門,那座莊嚴的太極殿,一點點呈現(xiàn)在楚凌的眼前。
很快,楚凌踩著最后一節(jié)丹陛,走到太極殿前時,視線穿過殿門,穿過長長大殿,楚凌依稀間看到那張寶座。
呼哧~
有些氣喘的聲音,在楚凌耳畔響起,讓楚凌回過神來。
此刻的楚徽,小臉凍的通紅,有些氣喘的站在楚凌身后。
“李忠。”
“奴婢在!”
隨著楚凌話音落下,李忠低首跑來,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
“傳朕口諭,命百官覲見。”
“奴婢遵旨!”
聽到這些的楚凌,昂首朝殿內(nèi)走去,反觀楚徽,這跟在楚凌身后,但在走到殿門處時,楚徽卻沒有跟著進殿。
偌大的殿內(nèi),空蕩蕩的。
楚凌走進殿的那剎,抬頭看著眼前種種,看罷,楚凌昂首朝那張寶座走去。
“陛下口諭!命百官覲見!!!”
而在此時,殿外響起喝喊聲。
“陛下口諭!命百官覲見!!”
傳唱,遞次響起。
站在殿外的楚徽,看到丹陛兩側禁軍,一個個朗聲喝喊著,看著丹陛前齊聚的勛衛(wèi),一個個朗聲喝喊,聲浪交替朝太極門方向傳去。
這一刻他的內(nèi)心是復雜的。
楚徽的視線,聚焦在太極門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
涌動的黑點,出現(xiàn)在楚徽的視線內(nèi),看著涌動黑點,不斷朝太極殿聚來,這一刻,楚徽明白了。
自家皇兄這是在立規(guī)矩,立威儀啊!!
這場大朝注定是不一樣的啊。
楚徽的內(nèi)心激動起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山呼聲在太極殿前響起時,楚徽這才回過神來,不知何時,烏泱泱的人潮,此刻聚集在太極殿前。
而在這山呼聲下。
太極殿出現(xiàn)一道人影。
楚凌握天子劍走著,殿內(nèi)的黑與殿外的白,形成了鮮明對比,楚凌神情自若的走著,走的每一步是那樣堅定。
“拜見陛下!”
當楚凌走出殿的那剎,楚徽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楚凌看了眼楚徽,隨即朝殿前走去。
“興!!”
見到天子走出大殿,李忠這才朗聲喝道。
“興!!”
位于丹陛兩側的禁軍,此刻遞次傳唱著。
本跪地的人潮,此刻涌動起來。
而當百官起身那剎,一些人抬頭之際,楚凌出現(xiàn)在了殿前,冷峻的目光掃視,看到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楚凌知道,有些事到了該做的時候了,為了這一刻,他等待的太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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