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下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秘書省的清理與調(diào)整，在中樞引起的風(fēng)波不算大，但也絕不算小。
一批中樞有司的職官，從各處聚于秘書省，這使得大虞中樞正具象一股新勢力，即真正立足政壇的帝黨。
中樞與政壇，還是有些差異的。
前者是泛稱。
后者是具象。
深居大興殿的天子，用這樣的方式，來無聲的言明一點(diǎn)，過去的大虞政壇怎樣，朕不想多管，但今后的大虞政壇，不是誰想怎樣就怎樣的！
這種改變，像極了楚凌御極登基之初。
“原以為錦衣都算狠的了，沒成想衛(wèi)尉寺更狠啊，武庫、糧倉虧空一案被抓的，除了極少數(shù)梟首外，剩下的不是凌遲，就是給剝皮了，乖乖，那場面真夠血腥的啊。”
“誰說不是啊，武安駙馬可算是出盡風(fēng)頭了。”
“劉鍇，我等可要恭喜你們哥幾個啊，你們武安長公主府今下可炙手可熱啊。”
“還真是，我現(xiàn)在就覺得啊，五城兵馬司一事能成，這就是殺的人多了，叫一些人生畏了，所以才……”
在大興殿廣場的一處，操練休息的一幫宗衛(wèi)，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著近來虞都發(fā)生的種種。
但別看這幫人聊的熱火朝天，可劉恬、劉鍇哥幾個的身邊，卻根本就沒有人聚著，一種疏離感無聲上演著。
時局變化的太快了，以至于一些人啊，難免會選擇遠(yuǎn)離，而非是湊上前。
“你…！”
坐著的劉鍇，聽到一些人陰陽怪氣，立時就瞪眼要說什么，卻被一旁的劉恬一把拉住，劉恬眉頭微皺，對劉鍇無聲搖搖頭。
“大哥！”
劉鍇見狀，立時喊道。
但卻迎來劉恬凌厲的怒視。
這叫劉鍇不再說什么。
“快看啊！”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那不是武安駙馬嗎？”
這引起不少人注意。
劉恬、劉鍇哥幾個起身。
“還真是。”
“武安駙馬近來的圣寵真濃啊。”
“那還用說，五城兵馬司都特設(shè)了。”
在一些議論聲下，劉恬、劉鍇哥幾個，表情各異的看向遠(yuǎn)處。
穿著官袍的劉諶，在身前宦官的引領(lǐng)下，快步朝大興殿趕去，盡管他留意到一處有些許嘈雜聲，但劉諶卻沒有在意。
此刻的劉諶在想一件事。
天子召他來，又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近來他的風(fēng)頭太強(qiáng)了，強(qiáng)到劉諶都覺得膽戰(zhàn)心驚，按理來說，天子清洗與調(diào)整秘書省，這才是最該引起議論的。
可偏偏在這期間，衛(wèi)尉寺押解一批批罪囚，在虞都游街示眾，在刑場處決，這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對劉諶來講，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不愿這樣做。
但他沒得選啊。
這畢竟是天子的旨意。
他敢忤逆嗎？
根本不敢！
“姑父來了。”
在劉諶趕到大興殿前，正準(zhǔn)備整理官袍，陛見天子之際，穿著親王袍服的楚徽，卻笑著從殿內(nèi)走出。
“拜見殿下。”
劉諶心下一驚，忙抬手作揖道。
“哎，何須這般。”
楚徽笑著上前，伸手去攙劉諶。
“臣不敢。”
劉諶卻忙低首道。
對劉諶而言，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是真不愿跟眼前這位八殿下湊在一起，湊一起，準(zhǔn)沒有好事。
“生分了不是。”
楚徽板著臉，看向劉諶道：“可是侄兒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
“臣…”
“老八，叫他進(jìn)來。”
就在劉諶想說些什么時，殿內(nèi)響起楚凌的聲音。
“是。”
在劉諶暗松口氣時，楚徽朝殿內(nèi)一禮，隨即便轉(zhuǎn)過身，低聲對劉諶道：“姑父，等您忙完，侄兒去長公主府見您。”
說著，楚徽露出笑意，便離去了。
可劉諶呢。
垂著的手微顫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小王八蛋沒憋好屁！
可此刻啊，劉諶哪里顧得上這些，理了理思緒，便低首朝殿內(nèi)走去。
“臣…劉諶，拜見陛下！”
坐在寶座上的楚凌，看著走進(jìn)殿，畢恭畢敬作揖行禮的劉諶，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免禮吧。”
楚凌開口道，伸手對李忠道：“去，給衛(wèi)尉卿搬錦凳。”
“是。”
在御前服侍的李忠，忙作揖拜道。
這是有事啊。
垂手而立的劉諶，一聽這話，立時就察覺到不對。
“五城兵馬司籌設(shè)了。”
楚凌撩撩袍袖，倚著軟墊看向劉諶，“對于此事，卿打算怎樣解決？”
在過去這幾日，中樞也好，虞都也好，發(fā)生了不少事情。
這也使得今下的時局，進(jìn)入到詭異的平靜下。
不過對楚凌而言，他卻需要將一些事做扎實(shí)，如巡捕營，五城兵馬司的后續(xù)，這畢竟是從南北兩軍析出部分職權(quán)，劃歸到別的有司。
“臣皆聽陛下調(diào)遣。”
在楚凌的注視下，劉諶當(dāng)即作揖表態(tài)。
五城兵馬司為何籌設(shè)，劉諶再清楚不過了，他就是個聽喝的，說是劃歸衛(wèi)尉寺了，但具體的調(diào)整與部署，那需要經(jīng)御前允準(zhǔn)才行。
擅自做主的事，劉諶可不會去做。
“這是秘書省草擬的一份決案。”
楚凌伸手指向御案上的一份奏疏，頗為欣慰的看向劉諶道：“卿既是衛(wèi)尉寺主官，這五城兵馬司調(diào)動一事，還是要知情的。”
果然。
劉諶聽到這話，立時就思量起來。
秘書省既被天子實(shí)控，那就不可能當(dāng)擺設(shè)，一些事情，秘書省的人，已經(jīng)開始進(jìn)行干涉了。
在楚凌的注視下，劉諶畢恭畢敬的上前，雙手捧起御案上的那份奏疏，再給天子作揖行禮后，劉諶這才小心的打開。
可只看了一眼，劉諶的內(nèi)心就驚住了。
三萬多的建制？！
這叫劉諶臉色大變。
這股兵力分散于虞都內(nèi)外諸坊，即便其中多數(shù)是致殘將士，但劉諶卻不覺得天子會選一幫毫無用處的人去兵馬司任職的。
“朕召卿來，是有件事要解決。”
楚凌輕嘆一聲，看向劉諶道：“卿也知道，今下國庫并不寬裕，可兵馬司的人，終究是要養(yǎng)活的，這還不算所需一應(yīng)甲胄軍械等，這筆開支可不小啊。”
劉諶的手顫抖起來。
他似乎知道天子召他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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