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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和離


等一切結(jié)束時,已是半夜了。

裴文宣壓在她身上,李蓉累得睜不開眼睛,裴文宣緩了一會兒,低下來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你睡吧。”

李蓉用鼻音應(yīng)了一聲,裴文宣為她穿好了衣衫,取了毯子,蓋到她身上。

而后他走到船頭去,用盆打了些水,用本是煮酒的小火爐煮著的水兌入盆里,調(diào)成合適的溫度以后,重新又煮了一盆,將已經(jīng)調(diào)好的水端回船艙,揉了帕子替李蓉擦過臉和其他出汗出得多的地方。

李蓉沒有睜眼,就感覺身上逐漸清爽起來。

她嗓子有些啞了,便不愿開口說話,裴文宣酒足飯飽,雖然什么都沒說,卻是心里高興得很。

第二盆水是煮沸后又涼下來的,他取來給她擦洗,李蓉本想拒絕,就感覺裴文宣抬手輕輕搭在自己肩頭,安撫性的吻了吻之后,低啞著聲說了句:“無礙,你好好睡。”

這樣是睡不著的,甚至更清醒了些,李蓉感覺臉紅的厲害,又不想示弱,就抬手用袖子遮了眼睛,似乎是在擋光。

等渾身干凈利索后,裴文宣自己出了船艙,他似乎是用湖水清理了身上,就聽在外的水聲,過了一會兒后,他便走了回來,他躺到她身側(cè),替她拉好被子,而后將人攬到懷里來,溫和道:“別著了涼。”

說著,他將頭靠在她肩頭,便與她依偎在一起。

被子都是給了李蓉的,他就穿了一件單衫,好在船艙里關(guān)了門窗,便很是暖和。李蓉感覺他似乎是睡了,悄悄睜開眼睛,一睜眼就見他躺在她對面,帶著笑意溫柔注視著她。

李蓉臉上瞬間升騰起火熱來,卻還要故作淡定:“你看我做什么?”

“本只是想瞧一會兒你睡著的模樣,誰曾想你就睜眼偷看我。”

“誰偷看你?”李蓉皺起眉來,有種被人抓包的尷尬氣惱,“我睡不著睜個眼,也叫偷看?”

“好,”裴文宣抿唇輕笑,“不是偷看。殿下怎么睡不著,同我說說?”

李蓉難言,她又怎么能說自己是被他折騰清醒的?剛好身體里又覺得有些異樣,她動作僵了僵,裴文宣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克制著自己,什么都沒做,只往前過去,溫柔親了親她的額頭,用低啞的聲線安撫著她:“一會兒他們就來接我們了,你回去就能洗了。”

李蓉聽出他聲音里的異樣,知道他是什么都明白,一時也囂張不起來,紅著臉悶著頭低低應(yīng)了一聲,過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小聲埋怨:“怎么弄進(jìn)去了啊?”

“我的錯。”裴文宣果斷認(rèn)錯,他聽她抱怨,也覺得心里歡喜,他覺得自個兒好像是被李蓉放在了最適宜的溫泉里,此刻無論李蓉同他說什么,他都覺得極好。

兩人靜靜靠著,這樣安靜的場合,李蓉不一會兒又覺得困了,她枕著裴文宣的手,靠在他胸口,裴文宣抬手像是在順貓兒的背一樣,一下一下輕輕安撫著她。

沒過一會兒,李蓉便睡了過去,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隱約聽見旁邊水聲有了變化,似乎是有人船在靠近。李蓉輕輕抬了眼皮,裴文宣便察覺她的動作,他給她拉了拉被子,溫和道:“你先睡,我去看看。”

說著,裴文宣便起了身來,披了外套站到船頭,看見他安排的人劃著船到了邊上,那人正要開口說話,裴文宣抬起手放在唇上,往船艙方向看了看,小聲道:“夫人睡著了,你直接送到岸上去吧。”

那人笑著點(diǎn)頭,也不敢說話。

裴文宣回了船艙來,重新合上了小門,李蓉聽他坐到自己身邊,含糊不清詢問:“幾時了?”

“寅時。”

裴文宣替她拂開臉上的發(fā),聲音很輕,似乎是怕擾了她:“你睡這一路,回去洗個澡,也差不多該上朝了。”

李蓉低低應(yīng)了一聲,裴文宣想了想:“要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同陛下告了假就好。”

李蓉沒說話,她閉眼睡著。

裴文宣看著她,他見她眉頭緊鎖著,似是睡不安穩(wěn)。

其實他知道,李蓉哪怕此刻不說,內(nèi)心深處終究是不安的。

感情是他最大的軟肋,而他將這種軟肋毫不遮掩放在對手面前,李蓉害怕。

然而她不敢再說,她照顧著他的感受,于是將自己的擔(dān)憂都放在心里。

裴文宣抬手摸著她的頭發(fā),想著她心里是在想些什么,許久之后,他嘆了口氣,俯下身來,溫柔親了親她的額角:“別想了,好好睡,我都聽你的。”

聽著裴文宣的話,李蓉便知是他的妥協(xié),她緩慢睜了眼睛,抬眼看向他,帶了水霧的眼,似乎是想說些安撫的話。

可她不會,也怕自己不小心又說錯了什么傷人的言語,猶豫片刻后,她伸出手去,抓住了裴文宣的衣角。

“回去再來一次吧?”

她低低出聲。

她所有想到能夠討好他的方式,都是實實在在的。

權(quán)勢,地位,金錢,欲望。

裴文宣聽著她的話,哭笑不得,他無言片刻,終于只能道:“先記賬吧,以后慢慢還。不過你的心意,”裴文宣覆在她的發(fā)上,放柔了聲音,“我知道了。”

其實確認(rèn)她的心意,也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后,所謂方式,也就并不重要了。

終歸讓李蓉舒服的,才是最好的。

若一份感情讓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再干凈努力,又有何用?

裴文宣坐在李蓉身邊,注視著李蓉的模樣,看她貓兒一樣依偎在自己身側(cè),在他的安撫下,緩慢睡去。

李蓉一路睡回了公主府,裴文宣給她用衣衫蓋著,從馬車到府邸,悄無聲息便將她抱了回去。

回了府中后,李蓉又賴了一會兒床,這才起身來,沐浴洗漱,而后跟著裴文宣上了朝。

裴文宣臉上是白白凈凈的,但脖子上的抓痕卻是遮掩不住。他穿了官袍,在門口等著李蓉,等李蓉出來了,他冷著臉走到她面前,恭敬道:“殿下。”

李蓉看見他臉色不善,先是愣了愣,隨后就反應(yīng)過來裴文宣這是演戲,她忙調(diào)整了神色,似是有些心虛上前,討好式的拉住他,“駙馬。”

裴文宣面色不動,同李蓉一起往外走去,兩人靠在一起,從旁人看來,裴文宣似乎十分冷漠,而李蓉面帶討好。

而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距離范圍內(nèi),裴文宣語氣卻十分溫和:“有沒有不舒服?”

“又不是生孩子,”李蓉挽著他,笑著靠在他手臂上,“哪里有這么精細(xì)?而且,托裴大人耐心照顧,”李蓉一面說著,一面在他被袖子遮掩的手心用小指輕輕漫無目的地勾畫著,放軟了聲音,“比起上一世,好得很。”

歡愛一事,其愉悅的程度,最重要就在于男方的耐心。

上一世的第一次,李蓉其實也沒有傳說中那樣劇烈的疼痛,就在于裴文宣絕對的自持和忍耐。

而如今裴文宣不僅有耐心,還積累了對于她的無數(shù)經(jīng)驗,又克制得當(dāng),縱有不適,對于李蓉而言,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裴文宣聽著她的夸贊,面上冰冷如霜,語調(diào)里卻帶了幾分無奈:“別惹事。”

李蓉低頭輕笑,也不再招惹他。

兩人一路行到宮里,下了馬車,李蓉想去拉裴文宣,裴文宣卻就將她的手一甩,直接走了進(jìn)去。

這一幕被許多官員看到,李蓉面上露出幾分尷尬和羞惱,也不想站在原地,趕緊往前去了。

對于朝廷而言,三月最重要的事無非兩件,科舉與人事調(diào)動。

相比于后者,科舉的分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吏部說明了今年生源報名情況,便退了下去。

等到早朝結(jié)束,裴文宣剛剛走出大殿,李明便遣了人過來,恭敬道:“裴大人,陛下請您過去。”

裴文宣得了這話,恭敬行禮,便跟隨著太監(jiān)一起去了御書房。

李蓉默不作聲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轉(zhuǎn)身提步出了大殿。

她剛走出大殿,就看見蘇容卿在前方,他同幾個官員一起,手里拿著笏板,正皺著眉頭同那些官員吩咐些什么。

蘇容卿這個人,與人處事脾氣溫和,但實際在正事之上,卻是手段強(qiáng)硬,極為嚴(yán)苛。

當(dāng)初沒有注意,如今認(rèn)真觀察,便發(fā)現(xiàn)如今的蘇容卿,比起她當(dāng)年記憶里那個清俊出塵的少年郎,早在眉宇之間多了幾分不當(dāng)有的陰鷙。

李蓉站在他身后觀望他,蘇容卿本同其他官員一起拾階而下,卻隱約感知到李蓉的目光,于是他回過頭來,就看見李蓉站在大殿面前,目光冰涼地審視著他。

蘇容卿沒有說話,風(fēng)輕輕吹來,吹得他的衣擺翻飛,他凝望著李蓉的目光,像是凝固了歲月,冷寂又綿長地踏過宮門,輕輕落在李蓉身上。

那一場對視短暫得好似無意識的走神,旁邊官員有些疑惑蘇容卿的止聲,不由得順著蘇容卿的目光看了過去,小心翼翼道:“蘇尚書?”

蘇容卿聽得呼喚,朝著李蓉遠(yuǎn)遠(yuǎn)行了個禮,便收回目光,轉(zhuǎn)頭領(lǐng)著身邊人一起下去,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道:“此案之關(guān)鍵,在于……”

李蓉看著他遠(yuǎn)走而去,許久后,嘲諷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而裴文宣又太監(jiān)領(lǐng)著進(jìn)了御書房,李明正在練字。

裴文宣進(jìn)來恭恭敬敬叩首行禮,一貫溫和的人,面上卻多了幾分冷峻。

李明不著痕跡抬頭看了他一眼,練著字道:“你這脖子上怎么回事?哪里抓來的?”

裴文宣冷著臉,克制著情緒道:“稟陛下,與公主打鬧玩笑,不慎抓傷。”

李明動作頓了頓,其實他昨晚上也聽到消息,說李蓉去游船,還找了些長得好看的公子作陪。裴文宣提著劍去抓奸,還把李蓉給劫了。

這是這畢竟都是暗處打聽來的事兒,他也不好直接就說,而看裴文宣的臉色,昨夜應(yīng)當(dāng)不是很愉快。

李明揣測著昨夜發(fā)生的一切,思索著李蓉和裴文宣這些舉動可能的意圖。

畢竟,他剛起了心思,這邊就吵起來,顯得有些太過刻意。可是昨夜畢竟也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小夫妻或許當(dāng)真吵了架,也未可知。

他面上不動,假作什么都不知道,緩慢道:“夫妻之間,要互相忍讓,平樂打小都是朕最寵的女兒,或許有些驕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是。”裴文宣跪在地上,直著身子,答得十分平穩(wěn)。

“我找你過來,是同你商討吏部侍郎升遷一事,你這位置升得太快,升遷過去,怕是難以服眾,”李明一筆一劃落在紙上,似是漫不經(jīng)心,“你可想好應(yīng)對了?”

裴文宣聽到這話,面上表情終于緩了緩,他恭敬道:“謝陛下關(guān)心,微臣雖然資歷不夠深厚,但是吏部之中些長輩,加上在御史臺中積累的人脈,陛下大可放心。”

李明觀察著裴文宣的表情,見他提到官職便是暗喜,他不動聲色,繼續(xù)道:“不過你為平樂駙馬,平樂如今在朝堂上得罪之人眾多,吏部中許多謝家的人,你遷過去,怕是有得苦果吃。要不這樣,”李明似是關(guān)心,“朕把你調(diào)到禮部去,免得受人責(zé)難,如何?”

裴文宣聽得這話,臉色便是一白。

吏部和禮部,就算同為侍郎,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個清水文職,一個卻實實在在掌管著官員升遷。

裴文宣似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情緒,李明從福來手邊接了茶,緩慢道:“你與平樂感情深厚,她督查司也需要人幫忙。朕也想過了,不如你到禮部去,多些時間幫她,你看如何?”

裴文宣聽著李明的話,臉色極為難看,可他還是忍耐住,恭敬道:“微臣謝過陛下恩典。”

“行吧,”李明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裴文宣說著,便起身來,李明看著茶湯里的茶葉,悠然用茶碗撥弄,裴文宣僵著身子走出去,走了沒有幾步,裴文宣便頓住步子,似是猶豫了很久后,突然就轉(zhuǎn)過身來,“哐”一下跪在了地上,頗有些激動道:“陛下,微臣求陛下為微臣做主!”

李明手上一抖,茶湯灑了出來,他抬眼看向裴文宣,皺眉道:“你要做什么主?”

“陛下,”裴文宣語調(diào)里全是憤慨,看不讓人看到的地方,神情卻十分冷靜,他咬緊牙關(guān),克制著情緒,“微臣欲與平樂殿下和離,還望陛下恩準(zhǔn)!”

既然李明希望他退步,那他就退一大步。

李明不慌,他就逼著他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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