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哄又騙,甜言蜜語,終是被他得了手,心滿意足之后,方才云收雨散。雙方力量極不均衡,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床上運動,新娘腰肢酸軟、渾身無力,新郎卻是一臉魘足、精神奕奕;新娘眼睛都睜不開了,新郎卻面目含笑,輕輕親吻她的耳垂,喃喃說著情話。好在聲音很輕,很悅耳,新娘聽著聽著,沉沉入睡。
第二天清晨,新娘是迷迷糊糊在浴池里醒過來的。甫一睜眼,水霧彌漫,熱氣氤氳,朦朧中一名長發(fā)美貌男子正俯身看向自己,眉目溫柔。新娘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捧起這張好看的臉,不懷好意的仔細(xì)端詳著。壞蛋,昨晚被你輕薄夠了,今早換我輕薄你。
“人家穿衣服的時候你盯著狠看也便罷了,如今赤身裸體的,你竟也不肯放過。”男子低低笑著,眼角眉梢都是歡喜,“心肝,這會子不成,外頭一堆人等著。到晚上我讓你看個飽,好不好?”
阿遲紅了臉,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你洗好了吧?快出去!”張勱捉住她的小手親了親,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咱們說好了啊,晚上給你看。不只臉蛋,你想看哪兒都成。”阿遲,我對你是很坦白的。
誰要看你了?還不只臉蛋……阿遲臉紅的蝦子一般,“你快出去,別在這兒搗亂。”不是說外頭一堆人等著,怎地只管在這里歪纏?
張勱微笑道:“你又不許丫頭們跟在身邊,我再出去了,誰服侍你洗浴?”拿起雪白的布手巾,慢慢替阿遲擦拭身體。動作輕柔,小心翼翼,根本沒有調(diào)戲的意思。
經(jīng)過昨夜,兩人本已親密不少,并不排斥這樣的肌膚相接。況且阿遲確實沒什么力氣,也就不跟自己掙扎、不跟自己過不去,任由他替自己清洗干凈,抱出浴池,裹上寬大的衣袍。
他倆在沐室磨蹭,外頭佩阿、柔翰心里都有些焦急。今兒可是新婚頭一天,要拜見高堂,要認(rèn)親,要開祠堂的!件件都是大事,不敢耽誤。
好容易等到新婚夫婦出了凈房,佩阿、柔翰暗暗松了口氣,一頭吩咐小丫頭迅速整理浴室,一頭請新郎、新娘分別坐在紫檀雕纏枝花卉落地穿衣鏡前,挽發(fā)髻,著喜服,理妝容。
魏國公府大花廳內(nèi),此時已是濟濟一堂,熱鬧非凡。張并、悠然坐在主位,張并的四叔、六叔等長輩也在坐,至于他的二伯母,前國公夫人林氏,因是孀居之人,不利喜事,并沒被請來。
“來了,來了,國公爺和新夫人來了!”侍女笑盈盈進來,曲膝稟告。門簾挑起,新郎和新娘并肩走了進來,眾人都覺眼前一亮。
新郎一身大紅喜慶袍服,遍繡吉祥的金絲蝙蝠和如意紋、錦繡紋,如火如荼,軒昂英挺,整個人形容昳麗,光映照人。新娘子穿著真紅掐金織錦華服,挽著飛仙髻,髻上插著一只赤金五鳳朝陽大頭釵,這頭釵鑲珠嵌寶、璀璨奪目,最耀眼的是一顆碩大的祖母綠,嫩樹芽一般的顏色,賞心悅目之極。
張并、悠然并肩坐著,眼中有多少滿意。悠然轉(zhuǎn)頭看了丈夫一眼,眼神很是頑皮,張并會心一笑,“勱勱確是長大成人了。”這成了親,可是大不一樣呢。
“奢侈,年紀(jì)輕輕的竟戴祖母綠!”一名相貌嚴(yán)肅的中年女子輕蔑說道。年輕人不知好歹,長輩也不管管!才十六七歲的少婦,人小福薄,也哪配這般珍貴之物。
她身邊一位俏皮活潑的少婦輕輕笑了笑,“年紀(jì)雖輕,位份卻高,堂堂魏國公夫人,戴不得一顆祖母綠?”相貌嚴(yán)肅的中年女子很是驕傲,連頭也不屑回,自然也不屑回嘴。魏國公夫人?眼下她還不是呢,要魏國公府上了請封國公夫人的折子、禮部準(zhǔn)了,她方才是。
新婚頭一日,新郎新娘自是先拜父母高堂。張并、悠然是第二回喝兒媳婦茶,有經(jīng)驗,輕車熟路,“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伉儷情深,永結(jié)同心。”說過這又是訓(xùn)誡又是祝福的話語,喝了阿遲敬的茶,賞了見面禮,順順當(dāng)當(dāng),圓圓滿滿。
廳中諸人當(dāng)中,有不少心存好奇之人,伸長脖子等著看張并、悠然送的見面禮。都說平北侯府豪富,小兒子娶媳婦,公公婆婆送什么?
等看清楚了,嘖嘖稱奇,心存艷羨。這是一頂純金打制的冠子,形狀優(yōu)雅高貴,工藝精湛,無以倫比。冠子上鑲嵌著數(shù)百顆珍珠、金鋼石、紅寶石、翡翠、貓眼石,異常華美。
“這頂金冠,得值多少啊。”不少人看的呆了,暗暗估著價,“單是金冠本身已是不匪,再加上這些極品寶石,肯定價值連城了吧?”
新婚夫婦拜過父母,便該是拜見旁支長輩了。悠然拉著阿遲的小手,笑盈盈說道:“族中近支長輩,娘帶著你一一拜見。”張并本是泰然坐著的,聞言緩緩站起身,“爹和娘一起,帶你們拜見近支長輩。”
有你們家這樣的么?相貌嚴(yán)肅的中年女子頗為惱怒,怕誰要吃了你家小兒媳婦是怎么著,做公公婆婆的親自帶著她拜見?算你們狠,有你們在旁眼睜睜看著,估計誰都不肯多說半句話,輕輕松松讓新媳婦過了關(guān)。
“這是我四叔、四嬸,阿勱媳婦,拜見四叔祖父、四叔祖母。”走到上首坐著的一對老年夫婦面前,張并溫和說道。這一對老年夫婦年已六十余,頭發(fā)花白,頗見龍鐘之態(tài),正是張并的四叔張釗、四嬸武氏。
新婚夫婦依禮下拜,阿遲敬茶給“四叔祖父、四叔祖母”。張釗和氣的笑笑,夸獎道:“阿勱,你媳婦兒知禮懂事,往后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互諒互讓。”張勱笑著應(yīng)了,“是,四叔祖父。”張釗是位溫和的長輩,一向待他兄妹三人甚為慈愛。
張并、悠然在旁含笑看著,武氏能說什么?“好孩子,既嫁為人婦,便要孝順夫家長輩,不可專擅。”笑著囑咐了一句,賞了一對流光溢彩的織錦荷包,沉甸甸的,想必裝了不少珠寶。
阿遲禮貌的道了謝。這位四叔祖母便是十三姑姑的親生母親了,和十三姑姑一點不像!十三姑姑仿佛門前的小溪,清澈見底,四叔祖母好似暴雨后的河水,渾濁不堪,看不清真面目。
“這是我六叔、六嬸,阿勱媳婦,來拜見六叔祖父、六叔祖母。”張釗、武氏過后,是張并六叔張錦、六嬸沈氏。張錦、沈氏明顯比較年輕,兩人都是一幅無憂無慮的模樣,顯見得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沒遇著過什么煩惱。
阿遲行禮如儀,張錦樂呵呵贊道:“阿并,你小兒媳婦很漂亮!”沈氏也跟著點頭,“可不是么,阿勱小媳婦兒可真好看,我都移不開眼眼睛了!”笑咪咪從腕上取下一對瑩潤的玉鐲,親手替阿遲戴上,“好孩子,我養(yǎng)了許久,今兒送你了。你和阿勱和和氣氣的過日子,有商有量,恩恩愛愛,早日為張家開枝散葉。”
阿遲大大方方的應(yīng)了,行禮道謝。這一對夫婦應(yīng)該很幸運,大約年過半百的年紀(jì),眉宇間卻沒有防備,面目詳和,眼神寧靜。
張并的祖父、老國公爺共有六個兒子,庶長子、五兒子遠(yuǎn)在邊關(guān),多年不曾回京;次子張錕,也就是前任魏國公、林氏太夫人的夫婿,早亡;張并的父親張銘行三,如今遠(yuǎn)在山陽城圓融寺出家修行。故此,只有張釗、張錦在京。
老國公去世之后,兒子們本是分了家的。按說守孝期滿,四房、六房都該搬出去,不過還沒等他們搬走,張錕就一病而亡,魏國公的爵位落在張勱身上。張勱還小,林氏太夫人把持內(nèi)宅,張釗、張錦合計過后,也不搬了,一起留下。
見完張并的長輩,該見張并的平輩。張并這一輩人兄弟眾多,張錕這一房有庶子張懇、張愈,張釗這一房有嫡子張恕、張懋,張錦這一房有嫡子張懿,庶子張態(tài)。這六對夫婦都是張勱、阿遲的長輩,要挨著拜見下來,并不輕松。
張懇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是張并的三堂哥。他是庶子出身,從小在嫡母林氏面前討生活,養(yǎng)成了謹(jǐn)小慎微的性子,輕易不開口說話,輕易不肯得罪人。笑著交代了新婚夫婦“百年好合、互諒互讓”,并沒多余的話。
張懇的妻子蘇氏,相貌嚴(yán)肅,背挺的筆直。她是張并的三堂嫂,對小叔子、弟媳婦便沒有放在眼里,一本正經(jīng)的訓(xùn)斥了阿遲一通,“張家百年勛戚,門弟高貴。你既進了我張家的門,定要恪守婦道、孝順長輩、相夫教子,可知道么?”
阿遲頗覺詫異。仲凱的父母就站在旁邊呢,這是明打明護著自家兒子、媳婦的意思,這蘇氏抽什么瘋,當(dāng)面為難?不只阿遲詫異,族親中也頗有暗中搖頭的。平北侯和夫人這做公公婆婆的都沒有長篇大論的訓(xùn)導(dǎo),你一個堂伯母,輪著你么?敢是閑瘋了不成。
張并淡淡看向張懇,你媳婦有病是不是,趕緊請大夫醫(yī)治,藥別停。張懇是個懼內(nèi)的,既不敢發(fā)作妻子,又不敢得罪張并,急的汗都下來了,“太太,侄媳婦敬茶,快喝了吧。”率先端起茶喝了一口,從袖中取出一個紅包放在托盤上,陪笑道:“侄媳婦,這是伯父的一點心意,莫嫌棄。”
蘇氏轉(zhuǎn)過頭冷冷看了張懇一眼,目光中頗有譴責(zé)之意。等她再轉(zhuǎn)過頭的時候,驚呆了:張勱伸手接過阿遲手中的托盤,重重放在她身邊的桌案上,俯身拉起阿遲,走了。
才進門兒的新媳婦給長輩敬茶,長輩還沒訓(xùn)示完,還沒喝茶,她就敢起來!“這是哪家的規(guī)矩?”蘇氏氣的渾身發(fā)抖,顫聲質(zhì)問道。
根本沒人理她。接下來是排行第四的張愈夫婦,張愈是個沒脾氣的,張愈的妻子唐氏是繼室,年紀(jì)約二十五六歲,修長俏麗,很會做人,阿遲才行下禮去,她已笑著端起茶沾了沾唇,緊著把阿遲拉起來,推心置腹說道:“你有婆婆教導(dǎo)呢,我這隔了房的堂伯母,也沒什么可囑咐你的。好孩子,你只要聽你婆婆的話,旁的,都不必理會。”把一個鑲金嵌玉的荷包塞在阿遲手中,“好孩子,拿著玩吧。”
接下來的張恕、張懋、張懿、張態(tài)夫婦,更加客氣,更加親熱,一個個和顏悅色,連說話的聲音都格外溫柔細(xì)致。給的見面禮不必提了,極為厚重。
蘇氏怒了許久,包括她夫婿在內(nèi),一個理會她的人也沒有。蘇氏絕望的轉(zhuǎn)過頭,兒子呢,閨女呢,你們在哪里?旁人不幫著我,難不成你們也攀附權(quán)貴,不要親娘了?
地下黑壓壓站著一眾晚輩。人群中一位面相憨厚老實的青年男子,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不敢看蘇氏的目光,避了開去,縮在人群中不敢吱聲。
拜見過長輩,傅嶸從悠然手中接過阿遲,淺淺而笑,“爹爹,娘親,您二老請安坐,我?guī)У苊靡娨娦稚⒌艿堋⒚妹脗儭!睆埐ⅰ⒂迫徊]異議,安安生生坐了回去。
平輩之間廝見相對沒那么費事,比張勱年紀(jì)大的,行禮稱呼“哥”“嫂”,得個荷包;比張勱年紀(jì)小的,被稱呼“哥”“嫂”,送個荷包。雖說不費事,但人數(shù)眾多,也是鬧了半晌。
張勍對弟媳婦極客氣,傅嶸待阿遲親熱又體貼,張橦么,本是要開開阿遲的玩笑,可是蘇氏鬧了這么一場,張橦唯恐阿遲心中不快,不知怎么安慰她是好呢,哪肯再搗亂?笑盈盈讓阿遲過了關(guān)。
好容易認(rèn)完親,阿遲頭都有點兒昏了,累的夠嗆。張勱看在眼里,難免心疼,“累壞了吧?過會子開祠堂上族譜,然后咱們便跟爹娘回去,可以好生歇著了。”
蘇氏昂著頭,挺著背,怒氣沖沖獨自走了。張懇沒敢出去追她,她的兒子、閨女,也低了頭,裝作沒看見。
開了祠堂,祭拜過祖先,把阿遲的名字寫上族譜,今天的正事就算差不多辦完了。之后張并很客氣的跟張釗、張錦告辭,“四叔,六叔,請恕我要先告辭了。師公他老人家不慣這種場合,還在家中等著阿勱小兩口。”
張勱差不多是師公帶大的,張釗、張錦如何不知?張釗微笑道:“他老人家是世外高人,理應(yīng)如此。”張錦略有失望,“阿并你要走?六叔還想跟你好好喝一通。不過算了,不能讓老人家白等著。”
張釗、張錦都點了頭,其余諸人自然沒話說。張并、悠然帶著兒子兒媳女兒出了魏國公府,女眷坐馬車,男人騎馬,馳回平北侯府。
平北侯府,白發(fā)蒼蒼的師公站在落地穿衣鏡前,前照照,后照照,猶豫不定,“這身衣裳,我穿著好看不?也不知阿悠是不是整治師父我老人家,總覺著怪怪的。”
鏡子平整光滑,清晰映出一位身穿正紅衣袍的白發(fā)老者。很鮮艷明亮的正紅色,上面繡著萬字紋,吉祥喜慶。火一般的紅色,和老者的白發(fā)童顏,相映成趣。
張并、悠然等人回了家,原以為師公他老人家定會迫不及待的出來,要見見他的寶貝徒孫,和他念叼了許久的女娃娃。誰知大家都在廳中坐穩(wěn)當(dāng)了,他老人家還不露面兒。
一名侍女輕盈走進來,低聲稟報給悠然,“夫人,老爺子照鏡子呢,總覺著那身兒衣棠不好看。”悠然示意侍女退下,面色平靜,并無異態(tài)。
悠然徐徐站起身,閑閑說道:“對不住,我要失陪片刻。”路過張并身邊時,沖他使了個眼色,張并會意,從從容容的,跟悠然一同走了。
“師父他老人家,照鏡子呢!”離了兒女的視線,悠然撲到張并懷里,大笑起來,“哥哥,師父擔(dān)心衣裳不好看呀。”
張并微笑,“師父他老人家,越來越像個孩子。”悠然笑的肚子疼,張并伸出寬大的手掌替她揉肚子,心中也覺可樂。
等悠然笑夠了,兩人攜手回到廳中。“勱勱去請師公。”悠然笑盈盈吩咐,“新郎官兒不親自請,師公他老人家這般重要的人物可不出來。”張勱本是陪阿遲坐著的,聞言笑著應(yīng)了,起身去請師公。
張并和悠然對視一眼,皆是粲然。這若是擱到平時,合家團聚,師公他老人家卻沒來,勱勱早跑過去了,還用的著爹娘吩咐?唉,娶了媳婦,忘了師公。
“阿勱,師公這樣子穿,好不好看?”師公房中,白發(fā)老爺子有些不安的跟徒孫確定。張勱仔細(xì)的審視幾番,非常肯定的點頭,“師公,又好看,又喜慶!”
師公樂了,“真的啊?看來你娘沒騙我。阿勱,師公既是長輩,又是媒人,你和女娃娃大喜的日子,師公為了這身衣裳,可費事了!”
張勱又熱烈的贊美了一番,師公再對鏡自照,便很有信心了,“好看,真好看!”興沖沖跟著徒孫出了門,去到廳中。
“師公這身衣裳真喜慶!”甫一見面,張橦便湊過來獻(xiàn)殷勤,把師公的穿著打扮夸了個天上有地上無,師公大喜。看看我橦橦,小小年紀(jì),多有眼光!
張勍、傅嶸不大會拍馬屁,微笑在一旁看著。張勱、張橦這一對兄妹把自小練就的神功一一施展開來,哄的師公笑逐顏開。
“女娃娃。”師公笑咪咪看向阿遲,“師公做的媒,不壞吧?”看看,我把阿勱點了穴送到你身邊,這法子是有用的,這不,你倆終于成了親,做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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