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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愛情換位


  深秋的清晨,涼意陣陣,寧在園子里澆花。如今,已將全數心事向昊坦白,心情十分輕松。未來,縱然是未知的,卻不那么讓人感到絕望。即便生命真的走到了盡頭,已然無憾了。

  園子里的樹,都是鵝黃色的姿態,在陽光和藍天的映襯下,更顯得精美。寧在樹下,背著陽光,手持一本詩集,她的嘴角泛著淡淡的優雅。

  靜急匆匆地沖進園子,嘴里喊著寧的名字。

  “怎么了,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兒嗎?”寧笑問,給靜遞了一杯水。

  靜哪里顧得上喝水,緊抓住寧的手,一臉驚疑不定,道:“昊和杏他們被抓走了!”

  “什么?”

  “今天一大早,家里就被包圍了。接著,一群黑衣人沖進家里,把昊和杏抓走了!”

  “怎么會這樣?他們是什么人,竟敢擅闖民宅!”寧皺著眉,一臉擔憂。

  “他們的穿著看上去,像保鏢。而且,他們嘴里還叫著少爺,態度倒是恭敬。”靜說著,問道:“為什么他們會叫昊少爺,難道是昊的家人嗎?”

  寧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么久以來,她從未過問昊的家事,有時候談及家庭,昊也只是輕描淡寫一番。

  “連你也不知道,寒也不知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靜問。

  “先別擔心,如果是壞人,昊一定不會一聲不響的。照你剛才的描述,抓走他的一定是熟識的人。但是,他們為什么要抓走杏呢?”

  “這一點我也不明白。我和寒出去的時候,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昊轉頭對我們說別擔心,然后就被塞進車子里了。我是隔著車窗玻璃,看見杏也在里面的。”

  “既是這樣說,那我們更不必擔心了。”寧雖如此安慰靜,可眉眼中的擔憂之意并未散去。

  “可是現在,昊和杏的手機都在家里,我們根本聯系不上他們,也不知現在是什么樣的情況,能不叫人擔心嗎?”

  “他們都是有交代的人,我想,他們會想辦法聯系我們的。”寧說著,思緒已經越來越濃。

  《紫色的記憶》劇組在武林道館拍攝最后的殺青戲,寧和靜都到現場觀摩,館里只有寒在,竟顯得有些冷清了。

  一連幾天,昊和杏杳無音訊。

  寧走進昊的房間,空空蕩蕩,一切都顯得那么齊整,卻靜謐得讓人窒息。寧怔怔地看著,眼前卻全是昊的身影,他的笑容那么燦爛,他的樣子那么活潑。寧感覺心里酸酸的,原來,失去才會想要珍惜。

  桌子一角,熟悉的筆記本映入眼簾。寧走過去,天藍色的本子,上面寫著“不能說的秘密”。剎那間,寧想起杏說過,三年前她失蹤后,他們找到了寧的日記本,并且看了里面的內容……昊竟然視若珍寶地收藏著,沒有一絲灰塵的日記,可以想見昊經常翻看,從不冷落。

  淚眼朦朧,寧的心復又沉重,究竟自己的執著是對還是不對?總不想傷害昊,但似乎一直在傷害他……

  感覺到有人走近,寧睜開朦朧睡眼,昊那張微笑的臉龐漸漸清晰。寧忽地坐起,怔怔地看著他,她想要確認眼前的這個人是在夢里,還是真實的。

  “要是困了就到床上去睡,這樣不蓋被子,會著涼的。”昊的話極其溫柔。

  “你回來了?”寧的鼻子酸酸的,愣是忍著沒有流淚,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昊點了點頭,從她身旁拾起“不能說的秘密”,“我常在想,如果你能把日記當做寫給我的信,把心里話都告訴我該有多好。”

  “那是我心底的秘密,可是都被你窺探了。”

  “如果不是毫無辦法,我們也不會選擇這樣的非常手段。”昊輕嘆道:“你總是對未知的事情感到害怕。其實,你若說出來,事情未必會是你想的那樣糟糕,或許是另一番風景呢?”

  “也許吧。”寧低下頭,道:“你不也一樣嗎?出了事,我才知道,我對你并不了解。”

  “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昊有些抱歉,他拉起寧的手,緩緩才道:“我有我的身不由己。我已經離開家五年了,我過得風平浪靜,我以為我已經徹底脫離了那個家。沒想到,他們還是找過來了。”

  “我從未聽你提起過這些。”

  “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我爸爸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了偌大的家業。我媽媽好強,為了撐起家業,也為了養大我,勞心勞力,終于把家里的企業保住了,也成功把我養大成人。然而,我媽媽總想要操控我的一切。她逼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她不讓我學習我想學的專業,她甚至,要我跟她選擇的女孩交往。在那個家里,我覺得快要窒息了,所以,在一次跟媽媽吵架之后,我離開了家,開始自己的生活。

  這么多年,媽媽把家族企業越做越大,她一直在國外生活。而我,自由自在地做著我想做的事情。這幾年,我全副心思都在找你這件事情上,所以也沒有抽空聯系媽媽。沒想到,她竟然派人來抓我回去。”

  “所以這一次,你是被抓回家了?”

  “是的,媽媽從國外回來,昨天我見到她了。”

  “跟親人見面終歸是好事,這么多年了,你也該盡下做兒子的責任。”寧安慰道。

  昊冷笑一聲,道:“可她卻沒有盡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她派人把我抓回去,見到我也沒有噓寒問暖,只是一味地命令我,要我進家族企業工作,要我對誰阿諛奉承,要我跟哪個大亨的女兒嘗試交往。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只把我當做她手中的玩偶。”

  “杏呢?她為什么要把杏抓走?”

  昊沉默了一瞬,方回道;“也許,她誤以為杏是我的女朋友了。”

  “杏回來了嗎,她還好嗎?”

  昊抱歉地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們被關在不同的房間,我媽媽說,除非我答應她的條件,她就會放了杏。我是從窗戶跳下來,才逃出來的。也許,我媽媽發現我逃走了,很快又會派人來抓我。”

  這樣的結局,是寧沒有想到的。本以為抓走昊和杏的是他的親人,必定沒有危險,如今聽得昊如此說,寧感到心里一陣毛骨悚然,昊的母親,還有那一批身材彪悍的保鏢,都變得如此可怕,還有杏,她竟然無辜被關在屋子里。被關的,本來該是她。杏和昊沒有解釋,想必是為了保護她。

  “不能讓杏在里面受苦,你要想辦法把她帶出來!”寧懇求道。

  “你別著急,我保證杏一定沒有危險。媽媽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逼迫我妥協。”

  “杏真是傻,她該跟你撇清關系的,這樣,關在里面的就不是她了。”

  正說著,寒跑進來道:“昊,你快點走,保鏢朝這個方向來了,估計是來抓你的。”

  寧驚得抓住昊的手,他沖她微微一笑,對寒說:“好好照顧寧。”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一切,來的如此突然,一切,顯得如此陌生,一切,都是真實不是虛幻。寧的心里感到十分錯亂,昊和杏的安危也是她所牽掛的。

  為了讓寧舒心些,靜和寒拉著寧到海邊去走走。落日的余暉照射在海面上,金色的波光遍及天空和海面。

  “你們好!”一對情侶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靜在寧耳邊說,時常在海邊遇見他們,算是熟識了。

  “怎么沒有看見另外一對小情侶呢?”他們問。

  三人面面相覷,許久,沒有明白他們說的話。

  “平常總見你們四個人一起出現,另外兩個人呢?有些日子沒見到他們了。”他們笑著,很親切。

  “你們誤會了,杏和昊不是情侶,他們是好朋友。”靜恍然明白,笑著答道。

  “不會吧!我看他們兩個挺般配的,而且總見到他們倆在海邊散步,我還以為他們跟你倆一樣,也是一對呢!”

  寧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有些迷惘,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也許昊和杏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畢竟,杏能夠給昊她所不能給的幸福。

  昊遵守承諾,把杏帶回來了,他們完好無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然而不知為什么,寧的心里總有一抹不安,杏和昊的眼神有些閃躲,雖然極微小,寧卻看得分明。

  寧靜靜地坐在電腦前,她撤回了那封寫著一切真相的郵件。果然,昊并未看到。寧的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她以為找到了最好的解決方式。

  “杏,謝謝你!”寧說。

  “為什么謝我?”杏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不定地看著寧。

  “在昊的媽媽面前,你沒有說出我的事情吧?害你被關在里面受苦。”

  杏顯得有些局促,但還是很快地回答道:“算不上受苦,只是失去自由幾天,你別放在心上。”

  寧瞬也不順地看著杏,嘴角浮上一抹笑意,“昊真幸福,有你這個好朋友幫他,要換做別人,誰肯為他這樣賣命?”

  “這些年你不在,我們幾個相依為命。尤其是昊,他因你的事總是難以展露笑容,我真怕如果你永遠不回來,我該拿他怎么辦。”杏說著,眼神有些迷離,是想起過去而浮起的悲傷。

  “我知道,這些年我給昊帶來很大的傷害。如果沒有你陪著他,我想,他不會撐到現在。”

  “別這么說,畢竟我們……”杏說得順暢,卻突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閃爍地說;“畢竟,我們是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會陪在他身邊嗎?”寧說得明確,沒有絲毫的含糊。杏有些茫然地看著寧。此時,不用杏做任何回答,寧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她笑了,會心而笑。

  “對了,我聽昊說她的媽媽很難搞定,你們是怎么獲得釋放的?”

  杏似乎在想心事,含糊道:“我也不清楚,就這么給放回來了。”

  寧心里一陣酸,一陣喜,可謂多種滋味。

  《紫色的記憶》即將殺青,寧心里的決定越來越清晰。

  這是一個沒有風的夜晚,海邊,難得如此安靜。昊和寧靜靜地走著,一時無話。

  “你和你媽媽怎么樣了?她怎么會愿意放了你和杏回來?”寧淡淡地問。

  “我跟她懇談了一次,我也告訴她杏不是我的女朋友。”昊淡淡地回答,沉默了一瞬又道:“不過,這一次,我也覺得奇怪,我媽媽怎么這么輕易就放過我,甚至沒有跟我談任何條件。”

  寧心中一緊,淡淡地說道:“畢竟是母子,她還能吃了你嗎?”

  昊因著寧的話禁不住笑了,“也許吧,不管怎么樣,能夠像現在這樣陪在你身邊,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他看著寧,眼里全是溫柔。

  “昊。”寧忽然止住話源,低著頭,心內一陣翻涌,“我再次請求你,結束我們的關系,忘了我!”

  昊僵在當下,怔怔地看著寧,眼里全是心被揉碎的痛苦。他別過頭,不去看寧,只盯著看不到盡頭的海面,不言不語。

  “無論你同不同意,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見你,不會再給你任何希望。如果你還是這么執著,我會永遠消失在你面前,永遠不再相見。”寧強忍著淚水,卻把話說得狠心,上帝知道她的內心在滴血,她的靈魂也痛得無法承受。

  “為什么?”昊好似在自言自語,下一秒瞪著寧,吼道:“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就這么不在乎我嗎,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讓你的心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嗎?”

  “是!無論你做什么,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寧背過身,淚落下來,她仍舊假裝強硬的語氣,道:“你不該喜歡上我,你不該等我三年,你不該執迷不悟。你讓錯誤延續,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我不會放棄的,我不會同意的,等了你三年,我不在乎繼續等,就算要等一輩子,我也不會放棄……”昊沖著寧的離去的背影歇斯底里。

  另一邊,寧并沒有走遠,她躲在大石頭后面,失聲痛哭。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為了昊哭泣,以前是因為思念,這一次,卻為了離開。

  寧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杏,隔了很遠的距離,她身邊站著一個中年女人,從裝扮上看,時尚高貴,絕非普通人物。寧的心一緊,某種不安從心頭涌起。她悄悄走近,帶著黑色墨鏡的保鏢圍著杏所在的空間,寧心中更加明白了。

  由于無法走近,寧并不能聽見她們的談話,但是,她能夠看到杏對那個女人畢恭畢敬,一臉溫順,那個女人雖是趾高氣昂的姿態,卻對杏頻頻點頭,寧心下一片黯然……

  此后的日子,寧主動斷了跟昊的一切聯系。每一天,昊都會出現在花姨的園子里,然而,寧總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或者干脆呆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出來,直到昊離開。

  不僅如此,寧也斷掉跟寒、靜、杏的聯系,她不再赴他們的約,沒有再與他們見面。如此決絕的舉動,讓大家無法諒解。

  “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如果你跟昊生氣,為什么連我也不見?”靜站在寧的房門外喊道,從她的語氣中可以看出,她心里十分氣憤。

  寧的房里沒有任何動靜,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就不走了。”靜賭氣地敲了敲門,然后干脆在門外坐下。

  過了許久,開門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寧帶著倦容,面對著靜。靜見寧憔悴的模樣,心生憐惜,先前的怒氣消減了大半。

  “寧,你從前是最善解人意的,無論發生什么事,你一定不會做任何傷害別人的事。為什么現在,你傷害昊,還要傷害我們?我真的不明白。”靜想生氣,可更多的是無奈。

  “對不起!”寧哽咽道:“我必須這么做!”

  “什么叫必須?”靜是聰明伶俐的女孩,也是個急性子,見寧的模樣,心下已經猜到事情的眼中性,忙拉著寧問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訴我。我跟寒都相信,你不是任性的人,你的行為如此奇怪,必定是有什么不能說的苦衷。既然你愿意讓我進來見你,還有什么是不能告訴我的呢?”

  寧嘆了口氣,擦去眼角的淚,看著靜,認真說道:“我讓你進來,是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什么事?”

  “我希望昊忘了我,跟杏在一起。”

  “你說什么?”靜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難道你真的相信謠言,以為杏和昊之間有什么,難道你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生氣,不見我們?”

  “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寧說得十分冷靜,“我不能跟昊在一起,如果我現在給了他希望,那么將來,他一定會因為我而變得不幸。我不能毀了他的幸福。”說到昊,寧輕嘆了口氣,眼里全是憐惜和不安:“本來,我無法承受昊的堅持,我打算跟他坦白一切,然后永遠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可是,上天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希望,我想讓我們的結局更加完美。”

  “你究竟在說什么,我一點兒也聽不懂。”

  “杏是喜歡昊的,不是嗎?”寧的問話,讓靜也怔在了當下,她的眼神閃躲,思緒飛轉,她想著要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然而,寧的樣子,十分認真,這是她篤定的事實。

  “寧,你不要誤會,杏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不會背叛你的。”

  “杏可以喜歡昊,她沒有背叛我。是我先放棄了我跟昊的感情,這幾年,倘若不是杏的陪伴和鼓勵,大概昊會受更多的痛苦。我很感激有杏這個好朋友。我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在一起,我相信,他們在一起能夠很幸福地活下去。”

  “寧,你還好吧?”靜感到不知所措。

  寧握住靜的手,擠出一絲笑意,道:“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希望杏和昊能夠在一起。你愿意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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