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蛇坑
薄鳴皺眉細看初云的畫,半天沒有出聲,好不容易出聲了,說的卻似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最近看了些什么書,或是在鉆研什么問題?仔仔細細地說出來。”
“呃?”初云愕然,“這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薄鳴嘴一撇,“一般來說,對不同的人來說,一種東西可以有不同的象征意義。我必須弄清楚你在還原這段記憶的時候的思維狀態,這樣才能大致摸清方向。”
“哦!背踉期s緊賣力回憶,忽然臉紅了紅,“這幾天我看得最多的好像是《中華圖騰史》和《周公解夢》。”
“嗯?”薄鳴皺了皺眉頭,“你的興趣還真特別啊!
“沒辦法……”初云的臉又紅了紅,“這幾天事情鬧得七零八落,很難入睡……所以我就看一點能讓人昏昏欲睡的東西,幫助睡眠而已!
“哦。”薄鳴笑了一聲,但也只是笑了一聲而已,又低下頭鉆研他畫出的圖畫。
“這兩條蛇……也許并不是蛇!彼霉P尖輕輕地點著圖畫,“這恐怕是男性!
“男性?”初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適和緊張,偷偷地盯了她一眼:她是把男性當作蛇來看的么?為什么會這樣想?難不成……她也把我看成一條蛇嗎?
“是啊!北▲Q一皺眉,對他的遲緩反應有些不滿,“在圖騰學中,尤其是中華圖騰,蛇就是男性的象征。在目前的心理學解夢法中——現在所謂的《周公解夢》用的早已全是心理學解夢法了,蛇大部分也指男性。所以我覺得這兩條蛇其實應該是指兩個男性……這是你自己的記憶啊,你怎么完全無頭緒呢?”
“哦……”初云心里有塊石頭悄悄地落了地。原來是心理學和圖騰學里的理論啊,仔細一想卻又對她的說法存疑:“我覺得應該不是男性吧……你還記得孫亞男的那張照片么?她在銀行前照相,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心里的某個秘密被觸動的樣子……能夠觸動她的肯定是那里的標志性東西,就是那兩條蛇形裝飾!如果是男性的話……她應該不會一看到男性就想到哪些男性……”說這話的時候初云的心里“怦怦”直跳。他對自己的推斷并不確定,而且正如薄鳴所說的,這是他自己的記憶,搞得毫無頭緒實在是有點不像話……他這樣說薄鳴會不會發怒?
然而薄鳴并沒有發怒,只是點了點頭,繼續看那張圖畫。初云很是詫異,接著露出了微笑:原來這家伙認真工作的時候,其實是個很好的合作者啊!
薄鳴忽然抬起頭來。初云趕緊收起笑容,短時間里卻沒有收干凈,搞得尷尬異常,然而薄鳴卻沒有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用筆點著圖畫說:“我知道這兩條蛇是指什么了……既不是蛇形裝飾,也不是男性……我們不該繞這么大圈的。這兩條蛇指的就是真正的蛇!”
“真正的蛇?”初云愕然。薄鳴也不跟他多說,只是拿出手機上網,調出一張新聞圖片給他看。初云一看,頓時張大了嘴巴合不攏:薄鳴給他看的,是一間蛇舍。直通蛇舍的是一個圓形的坑,上面罩有鐵絲網——這是供蛇活動并讓游客觀賞用的。而里面躺著的,赫然是兩條黑底黃斑、金紋燦爛的大蟒蛇。
“這是網斑蟒。”薄鳴指著蛇對他說,“這是種熱帶蛇,很需要水。中間的那個水池是供它們喝水和游泳用的……你看到了吧。這個水池是方形的,而連著它的水管……你看它們組合起來像什么?”
“!”初云不由得驚叫出聲:池沿和水管正好組成了一個類似于中國銀行標志的形狀!他看到的情景……原來是指這個!
他聽到腦子里“轟”的一聲,一個記憶片段從心的夾層里跳了出來:當時他和孫亞男聊天,偶然聊到了“藏東西”的話題。孫亞男比較興奮,眉飛色舞地說她能把東西藏在一個地方,絕對沒人能找得到,即使有人能找到,也萬萬不敢偷。他笑著問是什么地方,她便說她可以把東西藏在動物園的蛇坑下面。當時他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只是一笑置之,現在想來,卻覺得孫亞男雖然很像是在開玩笑,但眼中充滿了得意,更像是在說一個成功的把戲……啊!說不定孫亞男是事后想起自己曾不慎對他說漏嘴,才下決心要殺他的!
“那我們趕快去查!”初云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找動物園的管理人……把蛇舍和蛇坑全都徹查一遍!
“不可以!北▲Q看著網頁,思忖著說。
“為什么?”雖然知道薄鳴一定有她的道理,但初云還是有些急躁。
“你想想看,”薄鳴關上網頁說,“孫亞男要成功將東西藏進蛇坑,并且不被人發現,不得到蛇舍管理人甚至更高職位的人的幫助是不可能的。這個人很可能也和文物盜竊案有牽扯。如果我們貿然去調查,很可能會打草驚蛇。到時這個人要么逃走,要么用詭計蒙騙我們,悄悄地把東西轉移走。我們最好查清楚是誰給孫亞男提供了幫助,他和孫亞男是什么關系,以及有什么樣的背景和經歷。等到一切都確定之后,再動手也不遲。”
初云被說得連連點頭。此時已近傍晚,初云和薄鳴都餓了。薄鳴要找個面館請他吃面,他卻覺得第一頓飯應該他請,便堅持請薄鳴去了一家還算有點檔次的菜館,并請她多點她喜歡吃的菜。薄鳴也沒有任何推辭,坐下來就點了三道辣菜——水煮牛肉、辣子雞丁和水煮魚,還叫廚師一定要多放辣椒。
“你是自虐狂啊?”初云駭笑。
“什么叫自虐狂?”薄鳴撇了撇嘴,“辣才有勁!”忽然朝初云壞笑了一下,“你不是不能吃辣吧?”“哪有?”初云被笑得臉上掛不住,紅著臉脖子一梗點了一道麻辣豆腐,其他的卻是兩道清淡的素菜。
見他這樣薄鳴笑得更壞:“你也太客氣了吧……只讓我點葷菜!
“不,不是……”初云被笑得更是窘迫,“只是吃得清淡有利于養生……”這說的倒也是實話。
“哦,這樣啊,我可不行。我大戰之前必須要吃辣和吃葷,否則沒有精神!北▲Q夾起飯店送的涼菜——那可是紅彤彤的油浸紅椒,淡然地嚼了嚼咽了下去,把初云看得駭笑不止。
說著講著菜就上來了。薄鳴運箸如飛——即便運箸如飛,她吃東西時的表情卻很是靜謐,姿態甚至還有幾分高雅。有人說吃東西的時候最能看出一個人的教養,沒想到她平時大大咧咧粗暴兇悍,吃東西時竟然能有這個派頭,難道說她其實家教很好?
初云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幾眼,接著竟然心中一動:她雖然吃了這么多辣菜,只是頰邊浮起兩朵淡淡的嫣紅,就像搽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初云不由得想起了“人面桃花相映紅”這句詩,忽然心頭一燙,感到十分窘迫和驚慌,趕緊夾了片青菜,低頭輕輕地咬著,以此為掩護繼續偷看她。不僅是臉頰,她的嘴唇受到辣意的刺激,也像搽了胭脂般嫣紅嫣紅的,就像兩片玫瑰花瓣。嘴唇周圍的皮膚更是白如凝脂,上面淡淡地蒙著一層水晶沫般的細汗……薄鳴忽然朝初云看了過來。初云猝不及防,只有尷尬地僵笑。
“你搞笑。俊北▲Q竟然露出了嗔怪的神情。
“怎么了?”初云笑得無比倉皇。
“還問我怎么了……”薄鳴駭笑,“我飯都吃完了,你才吃了半根青菜……你那根青菜是金條嗎,需要這樣品?”
“!”初云如夢方醒,頓時又羞又窘,趕緊胡亂盛了碗飯,就著菜扒完了——他這叫以飯蓋臉,以菜擋羞,吃完之后倒也把羞和窘成功地咽進了肚子里。
吃完飯后薄鳴和初云到動物園去調查,正好遇上蛇舍的管理員下班。薄鳴并沒有表明自己是警察,也讓初云在一旁藏著——她考慮得很周全,擔心孫亞男曾經跟動物園的相關人員說過初云的事情——這小子可是上過不少次訪談,網上有不少他的照片的,聽過他的名兒就能找到他的模樣。讓他貿然出現,說不定也會打草驚蛇。
這個管理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干瘦干瘦的,見到薄鳴的時候微微有些詫異,也有些慌張——不過不像是那種心里有鬼般的慌張,而是一種羞澀內向而又不慣見人的人看到別人時的合理反應。
“你好,我是一個自由作家!北▲Q微笑著說——初云在藏身處聽得直撇嘴——好家伙,不僅隱藏自己的身份還冒用他的身份,有這樣的警察么?
“我準備寫一篇有關蟒蛇的恐怖小說。聽說這里有本省最大的網斑蟒,所以想找你請教一些知識!北▲Q盯著管理員的眼睛。管理員的眼睛蒙蒙的,好像只有驚詫——即便如此也不可以掉以輕心,有時越是平靜的水面,下面越可能隱藏著怪物。
“呃,我啊,對網斑蟒其實也不算太了解……”管理員似乎要推辭。
“當然了,這本書寫成之后,我會額外給你做個專訪,一起放在書里。”薄鳴趕緊追上一句,“這本書是我合作的出版社定好的選題,一定可以順利出版,你可以放心。”
“哦,我不是不想幫忙……”管理員趕緊搖手,“其實我只是代班的,對網斑蟒真的不了解……懂的也只是如何伺候它們而已……阿木,木長齡,就是我給代班的人,她對網斑蟒很有研究,你去找她吧。她最近在休年假,聽說已經回來了,應該在家里!闭f著便說出阿木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哦!北▲Q趕緊拿出隨身帶的小本子,把他說的記下來,又朝他看了一眼,“非常感謝你……哦,對了,你貴姓?平常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是照顧其他蛇的么?也許我也需要向你請教其他蛇類的知識呢。”
“我啊,”說到這里管理員愈加羞澀,也隱隱有了挫敗的神情,“我叫李云清,現在沒崗,只是到處打下手而已!
“哦……”薄鳴又對他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后告辭離開了,離開前又下意識地朝李云清看了一眼——這小伙子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她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掉以輕心。
等薄鳴離開李云清足夠遠的距離之后,初云才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笑嘻嘻地調侃薄鳴:“原來你也喜歡寫書啊,失敬失敬!哪天把寫的東西給我拜讀一下……”
薄鳴卻沒心情和他調侃,沖口就問:“孫亞男有跟你提過阿木的事情嗎?”
初云很是掃興,也頗有種被藐視的挫敗感,隔了片刻才緩過勁來:“我記得應該是沒有!
“哦。”薄鳴低低地應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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