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看著他們幸福
離開煉藥室，顧子兮狠吁了口氣，一直沉積在心底的郁結(jié)終有一絲舒緩，不管怎樣，只要媚娘還活著就好，否則，他真不知自己該如何走下去。
就在邁進(jìn)紫來宮宮院之時(shí)，顧子兮赫然看到楚銘軒拿著掃帚頹然站在角落里打掃，原本略有寬慰的心再度糾結(jié)，花千魅最后那句話他不是沒有聽到，只是不入心罷了，他相信鳳傾歌的心在自己這里，他一直都相信。
顧子兮佯裝沒看到楚銘軒，大步走進(jìn)紫來宮。此刻，鳳傾歌正坐在桌邊，雙手握著茶杯，神色憂慮。
“傾歌？”顧子兮柔聲開口，緩步走了過去。
“子兮，你沒事就好，他......為什么會在這里？”鳳傾歌陡然起身，說話間眸子瞥向門外。
“這是父親的意思，對不起，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沒辦法送他離開含煙城。”顧子兮淡淡開口，面露難色。
“子兮，你別誤會，我只是隨便問問的。對了，媚娘怎么樣了？”鳳傾歌面色一僵，即刻轉(zhuǎn)換話題。
“她......沒事。”顧子兮分明看到鳳傾歌眼底的閃爍，胸口仿佛有一團(tuán)綿絮堵在那里，莫名的窒息感涌至心頭。
“沒事就好。”鳳傾歌微微點(diǎn)頭，正欲拉著顧子兮坐下，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
“喲，你們瞧瞧啊，這不是大越皇帝嘛！沒想到掃地的功夫還不錯(cuò)啊！”侍衛(wèi)甲揶揄的看著楚銘軒，悻悻開口。
“呸！什么皇帝！我可從來沒聽說有哪個(gè)皇帝是給臣子跪下的！窩囊廢，連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活該在這兒掃地！”侍衛(wèi)乙不以為然道。
正廳內(nèi)，鳳傾歌握著顧子兮的手陡然收緊，柳眉無意識蹙起，櫻唇緊抿的弧度，昭示著她心底惱怒。一側(cè)，顧子兮眸色越發(fā)暗淡，旋即拉著鳳傾歌走出正廳。
就在兩人走出宮門的剎那，侍衛(wèi)甲趁楚銘軒不注意，猛的踹了一腳，楚銘軒猝不及防，整個(gè)人撲在地上，狼狽不堪。就在侍衛(wèi)乙再欲出手之時(shí)，鳳傾歌突然松開顧子兮的手，大步朝楚銘軒走去。
“住手！”鳳傾歌厲聲喝斥，幾乎跑著擋在楚銘軒面前，美眸如刃般瞪著眼前侍衛(wèi)。
“哪里來的小娘子？這兒沒你的事兒，我們是奉命看著他的，用得著你多管閑事！”侍衛(wèi)甲聳肩迎向鳳傾歌憤怒的目光，不以為然道。鳳傾歌聞聲欲駁之時(shí)，只見兩名侍衛(wèi)突然面色扭曲，撲通跪倒在地。
“她不能管，不知道子兮可不可以管？”冰冷的聲音蘊(yùn)著徹骨的寒意，顧子兮漠然走到兩人面前，聲音寒蟄如冰，
“少主......屬下知罪，不知少主在這里，求少主饒命啊！”侍衛(wèi)二人見是顧子兮，臉色頓時(shí)慘白如紙，匍匐在地，哀聲乞求。
“都滾下去，若讓子兮再看到你們出現(xiàn)在紫來宮，定要了你們的命！”顧子兮低聲警告之時(shí)，兩名侍衛(wèi)早已逃之夭夭。待兩名侍衛(wèi)離開，顧子兮轉(zhuǎn)眸看向鳳傾歌，卻見鳳傾歌的眸子落在楚銘軒身上。
“為什么不反抗？”幽怨的聲音自鳳傾歌口中溢出。地上，楚銘軒艱難爬了起來，雙手緊握掃帚，仿佛沒聽到鳳傾歌的質(zhì)問般繼續(xù)打掃。
“我在問你！為什么不反抗？為什么任由他們欺負(fù)你！他們是什么人，怎配在你面前指手畫腳！”見楚銘軒默不作聲，鳳傾歌頭腦一熱，猛的沖到楚銘軒面前，一腳踩到他的掃帚上，憤然怒吼。
無語，楚銘軒骨節(jié)泛白，緊緊握著掃帚，垂眸許久，方才看向鳳傾歌。
“他們說的沒錯(cuò)......”這一刻，鳳傾歌突然發(fā)現(xiàn)楚銘軒變了，從前傲然于世，睥眤天下的楚銘軒，如今就只剩下一副軀殼，沒有靈魂，沒有自我。
心，莫名的痛，仿佛是在無情的秋風(fēng)中凌亂著，凄涼，孤寂，冰冷，一股腦兒的情愫如海水翻滾襲來，鳳傾歌下意識退后幾步，一時(shí)間無言以對。楚銘軒深吸口氣，無聲繞過鳳傾歌，繼續(xù)打掃。
“傾歌......”顧子兮緩緩走到鳳傾歌身側(cè)，輕聲開口。
“沒事，我沒事......我們進(jìn)去吧。”鳳傾歌狠噎了下喉嚨，硬是將欲奪眶而出的眼淚逼了回去，轉(zhuǎn)身先顧子兮一步邁向紫來宮。
走進(jìn)正廳，鳳傾歌茫然坐在椅子上，心煩亂難平。
“傾歌，關(guān)于楚銘軒......”未等顧子兮說完，鳳傾歌突然起身抓住顧子兮的手。
“子兮，你別誤會，我只是一時(shí)看不過去，不管那個(gè)人是誰，我都會阻止，真的，你相信我！”鳳傾歌急聲辯解，眼底閃爍著明暗莫辯的光芒。
“我自然信你，傾歌，你累了，我扶你休息。”顧子兮輕扶著鳳傾歌走進(jìn)內(nèi)室，心底抹過一絲苦澀，他相信鳳傾歌，只是現(xiàn)在不相信的，是她自己。
適夜，秋風(fēng)瑟瑟，涼意入心，床榻上，鳳傾歌輾轉(zhuǎn)反側(cè)終不能眠，索性起身走下床榻，剛提起茶壺，便聽到院外傳來一陣咳嗽聲。
鳳傾歌聞聲，淺步走到窗邊，緩緩打開鏤花的窗欞，入目所見，正是楚銘軒蜷縮在角落里的情景。
“咳咳......咳咳咳......”原本就多處外傷的楚銘軒，再經(jīng)過換血的折騰，加之秋夜寒涼，染上了風(fēng)寒。
“給你。”清越的聲音悠然響起，楚銘軒聞聲抬眸，正看到鳳傾歌手持錦被的站在自己面前。無語，楚銘軒旋即低頭，默不作聲。他可以為了鳳傾歌向群臣下跪，卻不代表他可以不要尊嚴(yán)的接受鳳傾歌的施舍。
“你需要這么固執(zhí)么？”鳳傾歌雙手抻起錦被蓋在楚銘軒身上，下一秒，卻被楚銘軒拉扯下來，遞還給鳳傾歌。
“多謝好意，銘軒不需要。”楚銘軒低低開口，眸子卻沒有看向鳳傾歌。
“楚銘軒！你以我是為你好！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面前，免得污了我的眼睛！”鳳傾歌被楚銘軒的動作激怒了，憤恨道。
“銘軒只道與姑娘形同陌路，既然姑娘在意，銘軒到院子外面睡，也省得擾了姑娘的清凈。”楚銘軒吃力起身，緩緩將錦被擱在鳳傾歌手里，轉(zhuǎn)身之時(shí)，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嘶的一聲。
“一百個(gè)響頭就那么算了！楚銘軒，你想形同陌路，也要還了欠下傾歌的！”鳳傾歌緊咬櫻唇，雙手狠狠撕扯著手中的錦被，憤然怒吼。無語，楚銘軒狠噎了下喉嚨，將眼底的霧氣全數(shù)逼了回去，繼而面色平靜的轉(zhuǎn)身面對鳳傾歌，緩緩跪在地上，將頭磕在地上。
“楚銘軒......我恨你！到死都恨你！”鳳傾歌如何也沒想到楚銘軒會有這樣的舉動。心，突然碎裂成冰，她情愿楚銘軒與她理論，甚至反駁她，怒她氣她，卻無法眼見著楚銘軒仿佛沒有靈魂一樣跪在自己面前。
就在楚銘軒抬眸時(shí)，漫天的棉絮飛揚(yáng)而起，柔滑的錦緞飄然而落，鳳傾歌的身影便在這洋洋灑灑如雪花般的棉絮間越走越遠(yuǎn)。
楚銘軒的眼睛濕潤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悲聲低泣。沒人知道，當(dāng)看到鳳傾歌遞過來的錦被時(shí)，他是怎樣的歡喜雀躍，怎樣的受寵若驚，可是他不能伸手，不能接受！因?yàn)樗幌肫茐镍P傾歌現(xiàn)在的生活，因?yàn)樗钪P傾歌愛的那個(gè)人，不是自己。所以，他不能做出任何讓顧子兮誤會鳳傾歌的事。所以，他只能沉默。
直到漫天飛絮悄然沉寂的那一刻，顧子兮方才默然離開紫來宮，他深知秋夜寒涼，楚銘軒沒有棲身之所，所以想起給楚銘軒帶來一套被褥，可還沒邁入宮門，便看到了剛剛那一幕，或許，他不該來。
回到內(nèi)室，鳳傾歌懊惱的坐在桌邊，猛的端起清茶一飲而盡，她這是怎么了！怎么會拿被子給楚銘軒，關(guān)心他？可憐他？還是......鳳傾歌猛的搖頭，又喝了杯水，心情方才平靜下來，是愧疚吧，堂堂一國之君，如果不是因?yàn)樽约阂膊粫涞萌缢固锏亍ｘP傾歌這樣想。
翌日，當(dāng)顧子兮出現(xiàn)在花千魅面前時(shí)，花千魅似早就料到般沒有一絲詫異。
“攝魂術(shù)真的沒有危害？”顧子兮躊躇片刻，終是開口。
“自然，千魅敢以性命擔(dān)保，不過......少主真的決定對傾歌姑娘施以攝魂術(shù)么？”花千魅挑眉問道。
“我只是不想傾歌選錯(cuò)人，如果......如果她心底的人是楚銘軒，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一定不會說出來。”顧子兮神色悲涼，這是他一夜未睡的結(jié)果。
“如果鳳傾歌心底的人是楚銘軒，少主打算怎么做？”花千魅似有深意看向顧子兮。
“除了讓傾歌幸福，我還能怎么做。事情交給你，對傾歌施以攝魂術(shù)之時(shí)，我要在場。我要......親耳聽到她的答案。”顧子兮寥寥幾句，便倉皇離開花千魅的寢宮，他怕自己會后悔。
直至顧子兮走遠(yuǎn)，內(nèi)室的骨麟兒和白湛方才走了出來，
“看來少主是真的愛鳳傾歌，否則他何必在乎鳳傾歌真正喜歡的是誰呢。”骨麟兒感慨道。
“慘遭滅門是鳳傾歌的悲哀，可被這么多人捧在手心里呵護(hù)著又是別人羨慕不來的，所以老天爺?shù)降走�是公平的。”花千魅唇角抿過一抹苦澀，淡淡道。
“護(hù)法，若介時(shí)鳳傾歌所說之人不是楚銘軒，我們要怎么辦？”一側(cè)，白湛憂心開口。
“呵，本護(hù)法既然能想到這個(gè)辦法，便是有十足的把握，麟兒，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么？”花千魅美眸瞥向骨麟兒，緩聲問道。
“護(hù)法交待的事，麟兒自然不辱使命。”骨麟兒信誓旦旦道。
“那就好。”花千魅微微點(diǎn)頭，眼底略過一道華彩，少主呵，為了全局，千魅只好說句對不起了。
紫來宮內(nèi)，鳳傾歌看著桌上的早膳，草草吃了幾口，便將身側(cè)的丫鬟叫了過來。
“紫雀，你剛剛進(jìn)來的時(shí)候，有沒有看到外面的人？”鳳傾歌狐疑問道。
“外面的人？”名喚紫雀的丫鬟微怔片刻，旋即恍然看向鳳傾歌。
“回傾歌姑娘，楚銘軒在院子里打掃呢，不過看起來面色不大好。”紫雀據(jù)實(shí)回稟。實(shí)則不管是紫雀，還是昨天的兩個(gè)侍衛(wèi)，都是花千魅的杰作。
“哦，不知道有不有人給他送膳食呵？”鳳傾歌貌似不經(jīng)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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