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
今日的皇宮,比往日更多了一分凝重,就連那天上的云彩都好像在與這里作對,時不時的便遮住那熱烈的陽光,讓沉悶幽暗籠罩在皇宮之上,令人心情沒來由的煩躁。
而御書房中跪在地上的百里鄴恒,以及陰沉著一張臉,慍怒坐在案幾后的百里戰(zhàn)成,讓從門前走過的丫鬟太監(jiān)們更加提心吊膽。正在此時,三皇子百里曄軒急急往御書房這里走來,讓人不由得又對這父子三人的事情感到好奇。
“畜生!你再說一遍!”百里戰(zhàn)成將正在批閱的奏折狠狠一摔,起身慍怒的瞪著說完話的百里鄴恒,身體甚至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百里鄴恒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只是將前不久接的圣旨以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以示自己的決心。
此時,百里曄軒緩緩走進(jìn)來,他看到這一切,不由微微一愣,旋即恭敬行禮,而后便好奇道:“父皇,皇兄,這是在作甚?”
百里戰(zhàn)成的面色,在見到百里曄軒的那一刻突然緩和了一些,但一看到執(zhí)迷不悟的百里鄴恒,他還是滿面慍怒,冷哼一聲,甩袖道:“還不是你這愚昧無知的皇兄!太子,枉父皇對你器重有加,如今你卻接了圣旨又要退回圣旨,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抗旨不尊?!”
百里鄴恒自然明白百里戰(zhàn)成的意思,違抗圣旨只有死路一條,而他盡管是太子,只要百里戰(zhàn)成一聲令下,他也難逃牢獄之災(zāi),更有可能會一命嗚呼。畢竟,百里戰(zhàn)成等這個機(jī)會等的太久了。
只是,因為百里鄴恒方平定南疆,又護(hù)駕有功,此時朝堂之上,多半大臣都擁護(hù)他,再加上葉赫雄與葉赫皇后身后的勢力,以及百姓對他的追捧,百里戰(zhàn)成雖然認(rèn)為這是難得的機(jī)會,也不敢輕易對百里鄴恒下手。
“啟稟父皇,兒臣知道兒臣這么做,是對父皇的不敬,更對不起外公及所有人對我的期望,該當(dāng)死罪,只是,求父皇看在兒臣對墨染一片癡情的份上,能成全兒臣。”百里鄴恒在這種局勢下,只能服軟。
百里曄軒原本只是幸災(zāi)樂禍的看戲,可聽百里鄴恒的語氣,他是找到了懷墨染,并決定與之雙宿雙棲了?這樣一想,他的面色便陰沉了不少,他瞟了一眼沉聲不語的百里戰(zhàn)成,淡淡道:“皇兄,你將來可是要繼承大統(tǒng)之人,怎么可以因為兒女私情而辜負(fù)父皇的期望呢?”
百里鄴恒心中冷笑,面上卻一派誠懇道:“三弟,你素來比皇兄要聰明得多,帶兵出征定比我更合適,何況……墨染她是為了助我戰(zhàn)勝南疆,才讓小人有機(jī)可趁……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獨(dú)活。”
百里戰(zhàn)成與百里曄軒聽到這話之后,均是一愣,旋即,百里曄軒一臉緊張道:“墨染她怎么了?”話一出口,一道凌厲的目光便射了過來,百里曄軒有些不甘心的垂首不語,大手卻緊緊地攥著袖子。
百里戰(zhàn)成望著這不爭氣的兒子,心中不由有些惱怒,他知道百里鄴恒詭計多端,定是看出了百里曄軒對懷墨染有情,才說出這些話來,遂他慍怒的瞪了百里鄴恒一眼,沉聲對百里曄軒道:“南疆將軍鮮于榮時詭計多端,在太子妃的腹中中了毒蠱,你皇兄準(zhǔn)備帶她去尋找解藥。”
百里曄軒面色大變,他恨不能抓著百里鄴恒多問一些關(guān)于懷墨染的事情,可是百里戰(zhàn)成的目光,此時幽冷異常,令他不敢多言。
百里戰(zhàn)成見百里鄴恒沒有說話,這才滿意的微微頷首,冷著臉道:“鄴恒,你應(yīng)該知道,君無戲言,違抗圣旨者按律該斬,可是你是我大華國的太子,為我大華國立下無數(shù)汗馬功勞,又是朕最器重的兒子,你要朕如何是好?”
百里鄴恒微微斂眉,旋即將身子躬的更低,沉沉開口道:“父皇,兒臣自知已經(jīng)犯下重罪,兒臣無顏再做這個太子,還請父皇廢掉兒臣太子的頭銜,以告兒臣之罪。”
百里戰(zhàn)成眼眸一亮,有一瞬間,他甚至要拍案叫絕,因為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百里鄴恒竟會主動求他將其廢掉,他淡淡掃了一眼百里曄軒,卻發(fā)現(xiàn)這個兒子此時臉上沒有一分欣喜,反而愁眉不展,一看便知道在想什么,他不由冷哼一聲,努力壓抑心中的不滿,思量片刻,一臉躊躇道:“雖然你貴為一國太子,又是朕和皇后最疼愛的嫡子,可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希望你明白……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百里鄴恒心中不屑,什么不得已而為之?若是此時懇求的是百里曄軒,他頂多罰其閉門思過幾日,可是……換做是他……他緩緩閉上眼睛,手中一空,那道圣旨便被劉公公給收了回去。
他匍匐在地,虔誠叩拜道:“謝主隆恩。”至少,百里戰(zhàn)成沒有立刻下令將他斬殺,這于他而言,就是幸運(yùn)的。
就這樣,為百姓所稱道的一代太子百里鄴恒,在本該出征的這一天,被皇帝廢棄,關(guān)于他被廢棄的理由眾說風(fēng)云,有人說這是皇帝蓄謀已久的事情,有人說當(dāng)朝太子只有勇卻無謀,難當(dāng)大任,然而說的更多的,是他百里鄴恒為了心愛的王妃,甘愿放棄太子之位。
無論外界怎么眾說紛紜,也改變不了百里鄴恒被廢棄的事實。
得知這個消息之后,與前仆后繼為百里鄴恒求情的眾大臣不同,葉赫皇后的表現(xiàn)極其淡然,她依舊每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賞賞花,喂喂鳥,好像那被廢的不是自己的兒子一般。
不過百里戰(zhàn)成雖然遂了心愿,廢了太子,卻沒有如愿以償?shù)某晒α倮飼宪帪樘樱驗檫@個決定遭到了眾大臣的一致反對,就連百里曄軒的黨羽也認(rèn)為時機(jī)未到,遂他只好按捺住心情,讓百里曄軒帶兵出征,待其立功之后,再封其為太子。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就說百里鄴恒成功抗旨,并且得的皇帝的允許前往南疆之后,他便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太子府。只是冷傲等得太久,竟然已經(jīng)離開。好在他還有些良心,留下了一張紙條。
百里鄴恒飛快的讀完紙條之后,便棄馬,一路運(yùn)用輕功向目的地飛去,在離開前他敏銳的感覺到有人在試圖跟蹤他,可是因為時間緊急,加之穿云這幾日一直在重紫山莊協(xié)助擎風(fēng)處理事務(wù),遂他根本沒有時間和耐心理會這些人,何況,他們也絕對跟不上他。
御風(fēng)飛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百里鄴恒終于來到了和冷傲常來的那懸崖之上,此時的冷傲,對著層層云海負(fù)手而立,一頭烏黑長發(fā)隨風(fēng)飄蕩,說不出的風(fēng)流肆意,百里鄴恒緩緩走上前去,斂眉道:“你怎么會約我來這里?難道你想和我決一死戰(zhàn)么?”
冷傲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看你這副神情,看來從此之后不用在叫你太子殿下了。”
百里鄴恒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沮喪,亦或懊惱,甚至十分輕松的轉(zhuǎn)身望著那片云海,唇邊帶了一抹溫潤笑意,淡淡道:“是啊,知道么?我竟然感到無比的輕松,好像終于卸掉了一個包袱一般。”
冷傲只是冷冷的望著他,并沒有說話。
“她在哪里?”百里鄴恒不再浪費(fèi)時間去祭奠自己的過去,只是一臉認(rèn)真的望著冷傲詢問道。
冷傲指了指腳下,淡淡道:“在這里。”
百里鄴恒眉頭深蹙,面色瞬間變得陰沉,語氣不善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么?”
冷傲看著滿面殺氣的百里鄴恒,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冷然一笑,揚(yáng)了揚(yáng)好看的長眉,指了指那云彩堆砌著,一望不見底的崖下,淡淡道:“我是說她就在崖下,而不是我的腳下。”
百里鄴恒的面色卻沒有輕松幾分,這懸崖這么高,如果懷墨染真的在崖下,也早已經(jīng)摔成了一灘爛泥,那和被埋在腳下有什么不同?
“崖下是我的秘密府邸,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我記憶里的家,每當(dāng)我心中有事的時候,我都會來這里住上一陣了。”冷傲不去理睬百里鄴恒的神情,只是淡漠的開口解釋道。
百里鄴恒見他一臉認(rèn)真,神情不由也放松了一些,也終于明白為何動不動就找不到冷傲的人,只是他旋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便是,懷墨染被冷傲安放在他的家中了。
想至此,他一臉不爽的怒哼一聲,揚(yáng)眉道:“既然是你家,為何要讓墨染去?平白毀了她的名節(jié)!”
冷傲看他那一副吃味的模樣,不由也冷笑出聲,一雙光華溢彩的杏花眸中帶了幾分輕蔑,語氣淡淡道:“她是我的妹妹,住在我家有什么問題?而且若我不說,除非是跌下懸崖的死人,沒人會知道我在那里有個秘密宅院。”
百里鄴恒這下沒有話說了,他看了看那崖底,旋即想也不想便準(zhǔn)備下去,冷傲微微斂眉,一把抓著他的袖子道:“你難道不怕我在騙你么?”
百里鄴恒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冷哼一聲,淡淡道:“你?你還沒有那個能力給我使絆子。”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知道,他是相信冷傲的為人,也相信即使他們兩個因為兩個女人而常有摩擦和誤會,可是他們從不會害對方。
冷傲有些滿意的微微頷首,這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百里鄴恒見狀,有些好奇道:“怎么?你不準(zhǔn)備下去?”
冷傲偏過臉來,一雙眸子中帶了幾分戲謔,他揚(yáng)了揚(yáng)眉,懶懶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搶你的風(fēng)頭?”
百里鄴恒原本稍稍緩和的面色再次僵硬起來,只是……他微微斂眉,望著本該是自己最大的情敵的冷傲,好奇道:“為什么要幫我?你不是也喜歡墨染的么?”
冷傲似是被戳到痛處一般,他的面色帶了一分蒼白,一手緩緩撫上額角,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帶著說不出的傷感,悠悠道:“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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