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日
期末測評來了又去。顧子規和杜鵑照樣是名列前茅,這也讓杜鵑在校園里四處炫耀了好幾天。紀茗的成績也不錯,雖然并不能讓王芷滿意。不過話說回來,除非紀茗遙遙領先考了第一名,否則王芷都不會滿意。
當紀茗問文丹青的成績時,后者顯得有些尷尬:“你呀,不要因為子規優秀就默認我的成績也很好。”
紀茗只當她在謙虛:“你不說就算了。白師姐考的得怎么樣?”
文丹青笑著搖搖頭:“你這次是不是考得太好了,這么關心別人的成績?我跟你說,你這學期的考試都還停留在筆頭上,下學期要有實踐考試,你想考好就沒那么容易啦!”
沒等紀茗回話,杜鵑便****嘴來:“紀茗姐姐,你們下學期才有實踐考試啊?真不公平。”雖然嘴里這樣說,杜鵑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表情。“可是你們這樣不會學得很慢很落后嗎?”
紀茗擔心言語不和,和杜鵑鬧起來,不敢多說。幸好顧子規及時出現,捏捏杜鵑的鼻子:“又在說大話了。你拿出點西苑學來的‘實踐’的本事出來給我看看吧。”
杜鵑揚起臉:“挑釁是不是?老實說,這學期學的東西,我在家里就基本上都學過了,所以……沒什么好看的。”
紀茗和文丹青對視一眼,抿嘴而笑。顧子規清了清嗓子望著天空:“唉,也不知道是誰,占星術幾乎考了全班墊底哦……”
杜鵑整張臉頓時紅得要滴出血來,手中凝出魔杖,一邊大叫著一邊追趕已經跑開的顧子規:“你說什么!有本事不要跑!”
放了寒假,紀茗自然要回家過春節。
假期頭一天清早,紀茗和顧子規與杜鵑一道在學校雇了三條龍飛向十方所在的平章山脈。雖然是第二次飛行,紀茗還是顯得有些緊張。經過鏡湖上空時,她回頭望望在視野中已經變得很小的敏堂校園,心里涌起的感情仿佛是要和這個地方永別一樣。
她突然想起江華。他大概是要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敏堂度過接下來的一個月吧?然后她突然想起,江華的那些衣服還放在床下的箱子里,一直沒還給他。
紀茗有一瞬間的沖動,幾乎想要調轉龍頭飛回去。可是她在龍背上掙扎一會兒,還是嘆了口氣,想著開學再還他好了。
她胯下的水晶龍似乎感染了她的煩躁,接連打了幾個響鼻。
當紀茗拖著兩個笨重的箱子,費力擠下火車時,她幾乎一眼就望見了在人群中等待著他的紀滿堰。她扯開嘴角笑了笑,把箱子交給立刻跑過來幫助她的司機,便有些緊張地向紀滿堰走去。
“爸。”紀茗走到紀滿堰身邊,緊張地叫著。紀滿堰微笑著,似乎想抬手摸摸紀茗的頭,可似乎覺得不自在,便收了手。
回到家,宋佳瑜抱著紀茗好好哭了一通。紀茗拖著行李回到房間,看著在幫自己收拾屋子的黃管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
“不用客氣。”黃管家停下手里的活兒,向紀茗鞠了一躬,“歡迎回家,小姐。”
“你為什么親自幫我收拾房間?”紀茗咬著嘴唇問道,“你不是會把這些活兒分派給下人什么的嗎?”
黃管家一聽這話,直起身來,臉上帶了莫名的微笑:“小姐,您想知道,不如直接讀我的心好了。”
紀茗一時愣住,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黃管家冷淡而禮貌地笑了笑,向門外走去。
“等一等。”紀茗慌忙叫住他,“你怎么知道的……讀心的事情?”
紀茗不確定那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她分明看到,黃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剛想開口說話,忽然從門口進來一個人:“黃管家。”
黃管家回過身,恭恭敬敬地鞠躬:“老爺。”
紀茗咬緊了嘴唇。本來就很小的房間里站著三個人,忽然變得很擁擠。紀滿堰皺著眉看了她一眼,向黃管家揮揮手:“你先走吧,佳瑜叫你去收拾客房。”
黃管家順從地離開了。紀茗不解地望向紀滿堰。
“黃管家看起來不太高興。”紀茗望著房間敞開的門。
“你回來了,他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紀滿堰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你好好休息。我知道你們學校的資源有限,但是家里有很多對讀心者有好處的書,你應該看看。”
“我會的。”紀茗想了想,抬起頭,“黃管家……他怎么會知道讀心者的事情?”
紀滿堰笑著把手放在紀茗的頭頂:“紀公館的人來歷都不簡單,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紀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紀滿堰把手收回,離開了房間。
紀茗默念著黃管家的名字,心里想著事情決不會這樣簡單。既然黃管家自己也那樣說,不如就直接讀他的心算了。
世界一點點安靜了下去。
紀茗把房間的門反鎖,盤腿坐在床上,像王芷教的那樣進入冥想狀態。不一會兒,她發現自己又出現在一個純白的世界中。沒有聲音,沒有時間。
她突然向白茫茫的前方跑起來。漸漸地,不遠處出現了一扇華美的木門。她跑到那扇門口,握住了把手,然后猛地拉開。
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金光大作的場景。門外是一條頗為繁榮的小街,街上有一幢宅邸,看起來相當眼熟。
紀茗在身后關上門,才發現自己正站在紀公館門口的那條街上,而眼前這幢宅邸,自然就是紀公館了。
“黃管家的秘密,會在這里面嗎?”紀茗想著,穿過馬路來到紀府門口,做幾下深呼吸,然后一把推開大門。
客廳里站著的人轉過頭來望著她,居然是紀滿堰,只不過看起來年輕了許多:“你來做什么?”
“我……”紀茗一時僵住,不知道如何反應,卻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從自己的身體中間穿了過去,走到了紀滿堰面前。
紀茗目瞪口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大門“咣”的一聲在自己身后關上,她才想起這也許是黃管家腦海中的過去發生的事,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那年輕的男人果真就是黃管家,可是紀茗幾乎認不出他來。那個人衣衫襤褸,頭發凌亂,帶著濃重的黑眼圈,看上去精神委靡,完全不是平時十全十美的管家形象。
“我來做什么?”黃管家開口,帶著諷刺的語氣,“我想你很清楚這一點,紀滿堰。”
紀滿堰咬著牙:“我希望你不會愚蠢到來找我父親的麻煩,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不是來找他的麻煩的,”黃管家大步上前,湊近紀滿堰,危險地瞇起眼睛,壓低了聲音,“我是來找你的。”
畫面忽然變得有些凌亂。紀滿堰拍了拍手,就從客廳周圍出現了兩個黑衣人,架起黃管家向門外走。黃管家一面掙扎著一面大叫:“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紀滿堰!你這個混蛋!你怎么能夠——”
畫面忽然中斷了,眼前一片漆黑。紀茗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她回憶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卻覺得比之前更加一頭霧水。
“這是您第一次讀人的心嗎?”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害得紀茗嚇了一跳。“您可不應該選我做實驗品。”
“黃管家。”紀茗跳下床,警惕地來到屋門口,“我鎖了門的,你怎么進來的?”
黃管家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從兜里拽出了一大串鑰匙:“我是管家,我總是有辦法開門。”
紀茗無力地跌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虛脫似的笑笑:“當然。如果我冒犯了你,請原諒。我只是……自從我知道這個讀心者的事情之后,我似乎就敏感起來了。”紀茗抬起眼睛望著黃管家,“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我是紀公館的管家,目前我只有這個身份。”黃管家一臉公事公辦,“小姐,我一向認為,您是紀家最單純,最善良的。請千萬不要因為讀心者的身份而迷失了自己。”說完,黃管家鞠了一躬,便離開了紀茗的房間。
紀茗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懊惱一點點涌現,她開始后悔自己一時沖動。也許自己只是有些日子沒有練習讀心術,有些技癢了吧。她自嘲地笑笑。
黃管家回到自己的屋子,扯下了脖子上的領結,一把摔在地上。他像個瘋子一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然后突然舉起它,像是要把它砸碎。
然后他仿佛忽然失去了力氣,把鏡子重新掛好,仰面倒在了自己的那張單人床上。
離春節越來越近,紀公館邀請了幾位世交到府上做客,其中竟然包括了包世仁。
“我們家和包師叔交好?”紀茗一面隨著紀滿堰匆匆上樓一面追問,“為什么我不知道這件事?”
“以前不讓你知道是為了保護你,記得嗎?”紀滿堰為紀茗打開屋門,“快點換衣服,客人馬上要到了。”
“啊?”紀茗扒住屋門,“我……也要見他們嗎?”
紀滿堰驕傲地挺起胸膛:“當然。你是我女兒,是未來最優秀的讀心者。以后,你還會成為紀家的主人。你已經去過敏堂了,該讓別人見見你了。”
紀滿堰留下一個鼓勵的微笑,便匆匆離開了。紀茗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嘆了口氣,關上屋門。
紀茗穿了一條紅布裙來到飯廳,發現以往清冷的長餐桌上,今晚已經坐滿了人,都手捧酒杯回頭來看她。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努力露出自然的微笑,向眾人走去。
紀滿堰站起身來介紹著:“來,茗茗,這是你楊叔叔。萬德,這是小女。”
紀茗拘謹地露出微笑,向眾人點頭。
吃飯時,宋佳瑜拉著紀茗坐在了餐桌下手,小聲問道:“你怎么穿成這樣?”
紀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這樣不行嗎?”
“裙子還可以。我是說你的鞋子呢?首飾呢?頭發也沒好好梳一梳?”宋佳瑜搖了搖頭,“這些客人不一般,不要讓人家以為我們怠慢他們。”
“可是我也不知道……”紀茗委屈道。
“好了好了,我并不是想怪你。”宋佳瑜左右看了看,攤開手掌給紀茗看。那是一條精美的項鏈,上面的黃玉和紅寶石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這個是……”紀茗眨著眼睛,“真漂亮。”
“噓——”宋佳瑜一手拿著項鏈的一頭,“快湊過來,我給你戴上。”
紀茗乖乖地伸過脖子,配合的撩起頭發。宋佳瑜為紀茗戴上項鏈,又慈愛地的摸了摸紀茗柔順的黑發:“這不是一般的項鏈,是我在你回來之前,特地去廟里開過光的。”她輕輕地扳過紀茗的肩膀,望著她的眼睛。“你一定要時常佩戴,讓我放心。”
紀茗驚喜地看了看宋佳瑜,又低下頭摸了摸脖子上的一串寶石,有些害羞地笑了。
“我會的。”紀茗溫順地說。
與此同時,江華正拎著幾根拖把和掃帚,健步如飛地穿梭在東苑的飛島之間。半矮人花卷跟在他身后,肩上搭著幾塊抹布,手中費力地提著兩個滿滿的水桶。由于試圖跟上江華的步子,他水桶中的水幾乎灑出去三分之一。
“真是的,累死我了。”花卷跟著江華停下,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你對什么事情都不滿,是吧?”江華不耐煩地笑笑。“望峰息心。”一個飛島緩緩降下。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在假期里還要我們打掃校園。”花卷先把水桶放上去,再手腳并用爬上了飛島。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抱怨。”江華把抹布浸濕,涮涮干凈,“你每干一份活就能拿一份錢。我呢?”江華像是自嘲地笑了笑,擰著抹布,“寄人籬下還要被指指點點,還不如你這個半矮人。”
“不是也有不對你指指點點的人嗎?”花卷也學著江華涮抹布,“那個女孩兒,你跟我說過的,叫什么來著……不是對你挺不錯的嗎?”
“紀茗。”江華手上動作停了停,又閉上眼搖搖頭,“別提她了,好嗎?”
“我那天晚上巡邏還看見你們兩個靠在一起睡在西苑門口的長椅上,都沒敢打擾你們,”花卷疊好抹布,開始擦地,“還以為你們和好了。”
“沒有。”江華的眼中帶著些惆悵,卻掩飾地笑著,“那個晚上我們打了個賭,可是都睡著了。我清早的時候才醒,怕她著涼就把衣服脫下來給她蓋上,然后回別苑穿了衣服拿了毛毯。”江華低下了頭,“可是等我出來她就不見了。你知道嗎?本來我想和她談談,也許做朋友什么的事情還有可能,可是后來也就再沒機會了……”
“真無聊。”花卷暴躁地打斷了他,“我只關心你們那個賭,最后誰贏了?”
“那個啊。”江華靠在門口望著遠方,“我們……都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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