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挑眉，“哼哼，我是以君子之心度夜吟詩人之腹！你那嘴里蹦出的‘走’不是死是什么？”

　　“走就是走啊，呵呵……”

　　“你的聲音和頭發(fā)這是怎么回事？”他卻也注意到我的變化。

　　湊上去，我細(xì)細(xì)打量這張隱藏在胡子下面銳利無比的面容，“呵呵，叔父真是關(guān)心我呢，這還不都是上靈月山找那個葉婉瑩找的……”

　　“伊斯……不是一向自恃聰明嗎？還真的讓你去了靈月山？想不到他也有犯傻的時候，更想不到……夜吟詩人竟也能從靈月山上活著下來，哼哼！”或許是我身上的脂粉氣太重，他掩著鼻子，往后坐了坐，皺眉離我遠(yuǎn)了一點(diǎn)，“鳳尾胡同這算是走完了，你走吧！”

　　“慕容叔父不想和我過招嗎？”

　　“哼哼，本王還有自知之明，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晚輩打趴！”

　　“嗯……呵呵……”挑眉睨著他，不動聲色的寧心靜氣，探聽樓上房間的聲音，那里面只剩下三個人的心跳聲——慕容煜、烈風(fēng)、烈陽，看來，慕容煜已經(jīng)把事情處理好了。

　　“慕容叔父不想回去嗎？”

　　“回去？哼哼……本王還要想想這鳳尾胡同是如何被毀掉的，再回去復(fù)命！”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不想跟我說說？”

　　“呵呵，叔父既然想聽，那……綺舞就告訴您吧，他們?nèi)チ舜筮|皇宮，找……蕭——后！”

　　他忽然站了起來，震驚的瞪大雙眼，怒吼一聲，“你說什么？”冷硬的煞氣和威懾凜凜的氣勢讓整個醉紅樓都安靜下來。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提醒，“叔父的脾氣太暴躁了，呵呵……嚇壞姑娘們了！”

　　他猛然甩開我的手，丟下一個金元寶，轉(zhuǎn)身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我抓起元寶，笑了笑，“呵呵，這路費(fèi)也夠用的了……”輕甩著一身薄如蟬翼的黑色紗衣，走向紅媽媽，“綺舞要走了，您上樓給帶個話，告訴他，有緣再見。”

　　紅媽媽倒是個實(shí)在人，又拿了幾張銀票塞到我手上，依依不舍，“姑娘在這一天，都比我這醉紅樓的一個月掙得還多，若是有緣，姑娘再來吧！”

　　“呵呵……好！”收了銀票，又忍不住看了看昨晚與他住過的那個房門，嘆了口氣，迅速轉(zhuǎn)身離開。

　　×××

　　買了一身漢女的衣裝，綠羅紗裙，繡花軟鞋，動靜間蝶袖輕舞，倒是別有一番氣韻。

　　又買了幾個鬢花珠釵，讓賣發(fā)釵的老婆婆幫忙將青灰色的長發(fā)梳理成漢家小姐的發(fā)式，邊走邊玩，靜心賞了賞西湖，走進(jìn)一家小酒館，要了一桌菜，飽飽的吃了一頓……

　　小二卻又端了一條清蒸的大鯉魚上來，“姑娘，這是一位爺請的，清蒸西湖鯉魚，呵呵，您嘗嘗吧！”說完，他卻沒有轉(zhuǎn)身離開，站在一邊候著。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我吃東西不喜歡被人瞧著。”說著環(huán)顧四周，卻并沒有熟悉的身影，“送魚的那位爺長的什么樣子？”

　　“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貌賽潘安，神賽諸葛，天上有，地下無……女子見了流口水，男人見了直撞墻……”

　　這是慕容煜嗎？竟被夸成這樣……

　　他說到最后，覺得詞窮，只是嘿嘿的笑著，打量我，“那為爺若是和姑娘站在一起，絕對是天造地設(shè)……”

　　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輕拍了一下腦袋，“噢，對了，那位爺還說，姑娘的傷勢未好，應(yīng)該留在山上多調(diào)養(yǎng)些日子，但是，他又說，既然姑娘想走，他也不攔著，他知道他留不住姑娘，除非拉著姑娘一起死……嘖嘖，真是癡情人啊……”

　　“癡情人？”真正的癡情人，應(yīng)該是耶律休哥的那樣的吧，想方設(shè)法不顧一切的將我綁在身邊……

　　看著那條魚，我拿了筷子碰了碰，竟發(fā)現(xiàn)肚子里已經(jīng)沒有空隙，只是湊上去，聞了聞，猛吸了一口濃郁的魚香，“小二，聽說過宋遼打仗的事嗎？”

　　“聽說過，呵呵……還有，那大遼的猛將耶律休哥竟也打水仗呢，卻不知誰勝誰敗了……不過，那種蠻夷，若是淹死了也好，免得來欺辱我們宋人！”

　　“呃……呵呵……”打水仗？一個不會游水的人，還在水里打仗？他不要命了？

　　我竟還是第一次聽人罵耶律休哥蠻夷，不過，這詞倒是挺合適的，他的確蠻橫，霸道，不講理。“幫我把這條魚放進(jìn)一個陶罐吧，再給我切兩斤牛肉，拿十個蟹肉飽子……我要帶走！”

　　“好嘞！”小二繞轉(zhuǎn)著步子利落的離開。

　　我靜靜的喝茶，等著小二將飯食裝好……而慕容煜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的眼神清清涼涼，月光般傾灑，凝住在我身上……

　　沒有刻意去追尋那心跳的蹤跡，只是心中一直在痛著，像是勒了條絲線，纏繞收緊，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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