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夜吟詩人如果不動手，必死！他知道，綺舞如果和他遠走高飛，終究還是會被伊斯找到，定然也會必死無疑！

　　這是他最后的寵溺嗎？他用自己的生命，來成全夜吟詩人的使命，來救贖自己愛的女人？納塞曼，你真的好傻，好傻！

　　離開書房時，天已經蒙蒙亮，返回花絲樓，迅速換了衣裝，看著他曾經趟過的那個位置，終于忍不住崩潰的失聲痛哭！

　　長此下去，夜吟詩人會被綺舞的任性害死。我要如何瀟灑的做回原來的自己？！

　　哈娜推門進來時，我還穿著寢衣，坐在床沿，一夜未眠，疲累的不想開口。

　　“綺舞，怎么了？”哈娜坐在我身邊，抬手輕觸我面上的淚痕。

　　我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所有的事都不能吐露給她，心中堵塞的沉痛，隱忍搖頭，迅速擦干淚，“沒事，只是內傷發作，有些難受！”

　　“哦，那你今兒就不要跳舞了，好好休息吧！”哈娜嘆口氣，走出去。

　　我迅速跟上去，“哈娜，我要離開了，我要去找伊斯！”只剩下兩天，我只有兩天的時間趕回大遼！

　　“現在就走嗎？”她驚訝的看著我。

　　“對，現在就走！”回房，拿了包袱，里面是來時伊斯塞給的銀票和夜吟詩人的衣裝。

　　“綺舞，等一下。”哈娜叫住我，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到我手上，“這是哈塞曼王爺讓我交給你的，他說在你離開之前交給你，我想，現在應該不晚。”

　　“現在應該不晚？”翻看著信，是封好的。隨手放進胸口的位置，迅速離開了萬花樓。

　　***

　　離開高昌百里之后，我找了一處林蔭的地方坐下來，拿出信，上面只有寥寥數筆，“勿掛，勿念，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去，是我一直期望的幸福。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任意而為，多謝你曾經執意拉我遠走高飛，多謝你曾經喊過我的名字，愛你。”

　　沒有稱謂，沒有署名。

　　紙索索地響動，原來是手在顫抖。眼眸中干澀無淚，心中一片寂靜，寂靜的窒息，納塞曼，你這樣成全了自己的任性，誰來成全綺舞？

　　我拿出火折子，將信燒掉，灰燼隨風飄遠，零落如一抹孤魂。

　　***

　　回到大都，故意等到了晚上才入城，心中懼怕北院王府可能又是一片蕭索的白綾。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伊斯溫雅微笑中暗隱的煞氣。

　　停落在正院的屋頂，俯瞰一片燈火通明的靜謐，一切仍是初來的樣子，井然有序的巡邏護衛，丫鬟們拿著夜宵送去正堂……

　　一個側身，墜落一般的悄然隱匿在回廊上，低低的柳條拂水般，飛掠過去。

　　丫鬟們進入正堂，“王，紫妍妃吩咐奴婢們送來的宵夜。”

　　“放著吧！”低沉的聲音，心不在焉的慵懶，是熟悉的霸氣。

　　我松一口氣，心中卻不解，為何伊斯沒有動手？依照他那樣不容許別人侵犯的高傲，耶律休哥早已被挫骨揚灰才對！

　　丫鬟們退出來時，他也走出來，“回去告訴紫妍妃，不用再忙了，本王不喜歡宵夜。”

　　“這……”丫鬟們怔在原地。

　　“退下吧！”

　　“是。”領頭的丫鬟，遲疑著，問，“王，紫妍妃讓奴婢問一聲，今晚……”

　　“不去那邊了，讓她早些歇息吧！”說完，轉身往后院的花園走去，偉岸的身影孤傲桀然。

　　而房內一個衣衫不整的麗人追出來，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驚艷嬌媚，麥色的肌膚，烏黑的長發像是綢緞般瑩亮，不住的整理著衣裝，對著紫妍妃的丫鬟們有意無意的示威。看著那背影的媚眼，卻怨怒而渴慕，“王……”

　　“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本王過去。”頭也沒回的丟下一句，繼續往花園中走去。

　　他身邊總是不缺少女子，而且都是這樣有姿有色的，有家有世。

　　那女子的氣質是不屬于大遼的，他這樣戎馬沙場，智略宏遠的人，總是會被他國敬畏，這些妃子不是郡主便是公主，若不然就是權貴之女。

　　心中莫名的酸澀，我，是什么？失笑，我只是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殺手，他不是伊斯告訴我的寫詩人，是他的一幸，也是我的一幸！

　　或許，明日，伊斯就會帶我回波斯吧！也或許，我會和慕容煜私定終身，我答應過嫁給他的！

　　最后看過那背影一眼，迅速轉身，縱身飛起，黑色的紗衣，滑過夜空，沒有我的蹤跡，就像在他心中一樣，一切都會被時間消磨干凈……

　　***

　　停落在小院的屋頂，伊斯站在院中等我，他身上背著一個包袱。“我說過，夜吟詩人不能猶豫，綺舞，你這樣子遲早會出事的！”他為我的遲到而生氣。

　　我輕笑一聲，躍至他面前，先給他一個擁抱。“好了，我謹尊教誨，我們要去哪？是要去波斯了嗎？”

　　“不，我一個人回波斯。”他環住我的腰，“你要去北院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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