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蝶在干什么,呂鎮(zhèn)平當然看見了。
他的面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季肖,你們真想滅族嗎?”
季茂的混沌之晶,不管是龐中選還是樓紹隱、侯用禮、杜新虎他們,誰舍得放過?
他們這一會,只怕都等在季茂的尸體旁,等著隕石降溫,去翻他的混沌之晶。
季蝶在此時,用如此大規(guī)模的隕石雨砸下,他們能逃過嗎?
“如此動手,圣尊不會放過你們的。”
“圣尊從來就沒想過放我們吧?”
季蝶身形一閃,一拳猛地轟至。
呂鎮(zhèn)平慌忙避開,“退!快退!”這些混沌巨魔人都瘋了。
再這樣打下去,還有什么用?
當務之急,是避敵鋒芒,等待援軍。
今日之仇……,他日十倍百倍奉還。
呂鎮(zhèn)平丟下快退的話,自己反身先跑了。
他跑了,其他人當然也不敢留。
而且,到了這種時候,誰都明白,與其一起逃,還不如分散開。
正所謂一人逃命,十人難擋……
操心這邊大戰(zhàn)的謝汝中、鄢青等長老團長老,看著又一盞魂燈突然熄滅,一時都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不好……,老龐也危險了。”
看到代表龐中選的魂燈,也明明滅滅起來,鄢青面色灰敗,深深一嘆,“各位,商量如何增援吧!”
再不增援,他們在那邊的人,只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圣尊……”
“不要想圣尊了。”
圣尊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不是躲了,就是被虛乘堵了。
“增援的事,只能是我們自己來了。”
如果人族不知道,他們一下子死了這么多人,或許虛乘還不敢太過份。
但是,他們知道了。
所以,哪怕虛乘再廢,也會想辦法看著圣尊的。
“可是一庸……”
謝汝中也是一嘆,“一庸只怕不會給我們機會了。”
四大仙宗就算馬知己會拖點后腿,天下堂和其他各宗,也不會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了。
“增援的前提是,保住族地。”
他的話音剛落,擺在案臺上的傳送寶盒嗡的一聲,又一枚玉簡若隱若現(xiàn)。
是冥八又給他們傳消息了嗎?
沒人伸手,但是,大家的神識,都在玉簡完全實化的瞬間,一齊探了進去。
“萬壽宗有變,一庸帶了萬壽宗七大金仙已至仙盟坊市,壽元無多的包世縱亦在里面,族里……要做好大戰(zhàn)的準備了。”
短短的一句話,讓他們的面色都凝重了起來。
人族……居然敢?
謝汝中的眼睛,和大家相對一處的時候,都是即憤怒,又沉重!
“此戰(zhàn)……,仙界壽元無多的修士,大概都要參加了。”
萬壽宗包世縱帶了一個好頭。
其他各宗肯定有樣學樣。
鄢青非常憋屈。
這么多年了,從來都是他們?yōu)殡y人族,人族什么時候能威脅到他們的族地來?
“九方機樞陣破解了嗎?”
鄢青轉向他們的陣堂長老俞天奴。
如果破解了,他們就可以借用了。
俞天奴無奈搖頭,“還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想想其他的招,應對包世縱那樣的修士。”
鄢青努力打疊精神,“無論如何,族地不容有失。”
以陣法,抗住那些妄想用仙嬰自爆揚名的人族修士后,剩下的……,他們才好干。。
要不然,他們就太虧了。
“陣堂的。”俞天奴朝身后的四個人使了個眼色,“跟我走。”
看著他們五人魚貫而出,鄢青又轉向謝汝中,“內(nèi)奸的事,還當抓緊!”
族里的虛實,再不能讓內(nèi)奸隨隨便便透露出去了,“就算一時查不出來,也絕不能再讓對方向外面?zhèn)飨⒘恕!?br />
必須要看緊,要不然,他們可能都完了。
“我會看著的。”
謝汝中點頭,“援軍的事……”
鄢青又一次看了眼龐中選的魂火,嘆息道:“暫時先管住這邊吧!育堡那里……我們也要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轉移育堡的星船要提前就位。
“人族……,等了這么多年才來的反攻,在最開始的時候,一定特別犀利。”
鄢青瞄向大家,“想要讓他們退兵,最好的辦法是,在這第一次的接觸里,把他們打怕。”
一如當年。
只有這樣,才能瓦解某些人的戰(zhàn)心。
“諸位有什么良策,都一起說說。”
圣尊指望不了,他們就只能指望自己了。
“……萬壽宗一下子出了七大金仙。”
一直沒說話的丁春仙上前一步,“很多年前,我與馬知己打過交道,此人……偽君子一個,但他對萬壽宗的掌控也遠盛其他各宗。”
她抬手放出仙界地圖,幾個手印一打,萬壽宗所在的地方,盡都立體起來。
山川、河流、宮宇……,歷歷在目。
“余求不是想趁虛打我們嗎?”
她的臉上閃過一抹冷笑,“既然我們沒有時間救援呂鎮(zhèn)平,那我們……就反過來,殺入萬壽宗。”
萬壽宗可沒有半圣。
雖然她更想打云天海閣,但是,余求他們拼殺在外時,木老道一定會坐鎮(zhèn)宗內(nèi)的。
四大仙宗,其他各宗出多少金仙大修,他們一時無法得到準確數(shù)字,但是,萬壽宗已經(jīng)明了了。
“而且,你們發(fā)現(xiàn)沒?冥八發(fā)給我們的消息,是一庸帶包世縱他們到仙盟坊市的,也就是說,馬知己這一會,并不完全贊同他們?nèi)魏蔚某霰媱潯!?br />
丁春仙冷笑一聲,“萬壽宗表面上鐵板一塊,但事實上,因為馬知己死命抓權,自私自利,暗地里,如翁明瑤那樣的新晉金仙,早就對他不滿。
只是,這份不滿一直壓著。”
壓久了,等到反彈的時候,就越厲害。
“我們也無需多少人。”
把人手浪費在南佳人那樣的小天仙手上,才是他們最最大的敗筆。
“萬壽宗留守宗內(nèi)的,都不是主戰(zhàn)派。”
丁春仙眼神冰冷,“而保守派……,就像鄢道友說的,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雷霆手段殺上兩個,包世縱也好,翁明瑤也罷,肯定都會回援。”
當年,能那么快的結束大戰(zhàn),就是因為,大部分的人,受不住他們的這份遷怒。
所以各方才會聯(lián)合起來,明里暗里的逼迫宋玉他們下界。
“解決了萬壽宗的這一路大軍,其他各宗修士,就會掂量掂量,是不是要不惜一切的跟我們拼殺了。”
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鄢青先給她鼓掌,“既然如此,亦早不亦遲,丁道友,攻打萬壽宗的事,就由你指揮,人選……,由你自行挑選,希望你們一刻鐘后就出發(fā)。”
“是!”
丁春仙看向大家,“此去萬壽宗的人手,也不亦過多。連我以內(nèi),八人即可,有意的,現(xiàn)在就可以站出來。”
……
傅清容看著兒子的身形消失在傳送陣上,好一會,才轉過頭。
宗里還有一場硬仗等著她。
傅清容重新站到萬壽宮廣場的時候,所有在宗內(nèi)的天仙以上修士,已經(jīng)在等著了。
不過,萬壽宮的宮門緊閉,師兄馬知己大概想避過一時,藏起來不見人了。
“師兄,出來吧,公投開始了。”
傅清容敲了敲門,朝管著外事的兩個執(zhí)事弟子點頭,“給大家發(fā)放所有長老名簽,想投誰,直接就放入這里。”
她的手指翻飛,很快一個全由靈光組成的透明圓箱就出現(xiàn)了,“開始!”
“慢!”
馬知己的聲音從宮內(nèi)傳出的時候,宮門無聲而開,“清容,你真確定了嗎?”
“是!”
“呵呵!”馬知己笑了笑,“我同意公投,但是,你不能參加。”
“噢?”傅清容挑了挑眉,“師兄又想說,我曾經(jīng)嫁給一庸,你要防著我,把整個萬壽宗都白送天下堂?”
“白送不可能,但是……,可難保你不會給一庸很多方便。”
馬知己冷笑,“就好像知道你出事,他馬不停蹄跑來一樣。傅師妹,你心里很清楚,你們雖然和離了,但是,彼此之間該有的關心,從不曾少。
而且,當初之所以和離,也是因為,你不想我們?nèi)f壽宗老借你之名,從仙盟那里得好處。”
“啪啪啪啪”
傅清容給他鼓掌,“老狐貍都有本事顛倒黑白。當初我為何會嫁給一庸,師兄,你心知,我肚明,一庸心里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和他生下孩兒,我還要多謝師兄,若不是師兄在給我的靈酒上做了手腳,我和他,只會有名無份。
現(xiàn)在師兄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到我的頭上,對不起,我傅清容不認。
我從來沒有做出有損萬壽宗的事,那些年,天下堂的發(fā)展不錯,可萬壽宗同樣。”
當年是互惠互利!
“我雖嫁給了一庸,卻也一直是萬壽宗的弟子。和離回來,當長老的這些年,亦不曾做過半點錯事。”
傅清容腰背挺直,打斷他要插口的話,“讓我把話說完,師兄,你也別說,是你培養(yǎng)了我。
我是萬壽宗的弟子,我的靈根資質、悟性、忠心一樣不差,我這樣的人,宗門不培養(yǎng),那才是有問題了。
我得的一切資源,都是因為,我配得到。
你不讓我參加公投,是想把我逐出宗門嗎?”
這?
馬知己是很想逐出她,可是,左右趕來的幾個師弟師妹,全都面色沉沉,明顯是站在傅清容那邊的。
他磨了磨牙,“師妹,是確定要跟我翻臉了?”
“不,我是實話實說。”
如果,他沒有那么說她孩兒,她可能還是縮著,努力當一個配合他的師妹。
但是,既然他們已經(jīng)走到如今的地步,傅清容就不打算再退一丁半點了,“公道也自在人心。師兄,你也不用再拖延時間了,今日公投,絕不可能再半途而廢。”
馬知己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瞄了瞄廣場上的所有人,“……那就開始吧!”
兩個早就等著的執(zhí)事弟子,抬手間,飛出無數(shù)紙條,“諸位長老的名諱,俱在里面,想投哪一位,諸位只需把寫著長老名字的紙條投入這里便可。”
連傅清容都收到十幾個紙條。
她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名字選出來,第一個投進了透明圓箱。
馬知己看到了她的動作,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正要有樣學樣,南偏殿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宗主,不好了,剛剛收到消息,金樓坊市被三位佐蒙金仙攻下了。”
什么?
馬知己一呆。
他急步趕往偏殿的時候,傅清容幾個,也一齊趕了過去。
……
靜河域,龐中選痛苦的想死。
可是,他又不想死。
他還在拼命的往外跑。
他希望像許添祿說的那樣,此劫過后,他還是他。
哪怕元氣大傷,只要活著。
他在拼命的往外跑,段振一行人和陸靈蹊,卻正往這邊跑。
段振想救人,陸靈蹊想要殺人。
兩邊的速度,都一快再快。
龐中選努力忍著渾身的灼痛,忍著大量元氣的流失,不停地騰挪在一個個火坑上方。
眼見他就要跑出來了,許添祿的手上,卻暗扣了三枚剛剛捏好的雪釘。
他不能眼看著金仙長老死,要不然,將來族里會追究的。
但是,如果龐中選自己不中用,跑不出來呢。
咻!咻咻……
微不可聞的聲音,以極快的速度,扎進就要跑出來的龐中選身上。
還騰挪在半空的龐中選身體一僵。
他呆呆地低了下頭。
右胸死點處,冒出了一個血點,他……
龐中選意識到了什么,睚眥欲裂的抬頭瞪向許添祿。
“長老,快跑啊!”
許添祿大叫,“快跑,快跑。跑出來,您就還是您。”
跑?
跑你娘!
龐中選的喉中發(fā)出嗬嗬之音的時候,嘭的一聲,掉入下面的火坑。
“長老……”
遠遠的,魏虎聽到許添祿驚痛欲絕的聲音,心下大急的繞著奔來。
可是,遲了就是遲了。
熊熊火坑無數(shù),哪里能看到他們的長老在哪?
完了。
魏虎面如死灰。
“許添祿,長老掉在哪里?”
“在……在……”
許添祿淚水滾滾而下,指了很前面的一個火坑,“在那里,我過不去,啊啊啊,長老啊,我過不去啊!嗚嗚嗚嗚嗚”
魏虎上前兩步,可是,在又一個砸下的隕石前,到底怯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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