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在她吼之前就把手機拿遠了些,等她喊完,說,“輕雪姐,早點休息吧,熬夜是女人的天敵。”
“如果我睡了,現在也被你叫醒了!”秦輕雪翻了個白眼,“今天嘴這么甜,出什么事了,先說好,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我剛剛跟吳怡鬧翻了。”
“你跟吳怡什么時候認識的?”
秦輕雪坐在書房翻看下半年公司的計劃,浮夸的說,“你把吳怡怎么了?弄翻了?她五十多歲了啊!”
孟時伸手從桌子上把剩下的那個土豆拿過來,咬了一口,邊吃邊說,“阿姨,你能不能正常點。”
“阿狗,你能不能死?”
秦輕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咀嚼聲,感覺自己肚子咕咕叫。
“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呢,親。”孟時吃的很香。
秦輕雪伸手把眼睛摘下來,捏了捏眼角,“說吧,怎么回事,吳怡可是個大佬,你要是真把她惹毛了,咱們就一起躺平吧。”
孟時蹲在煤爐旁幾口把土豆吃完,點了根煙,說:
“她突然打電話過來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說什么如果我去拾憶,她就給我安排進北電導演系,還給我安排觀眾喜歡的演員,給我拍戲。”
“挖我的墻腳,呵呵,也不看看我們是什么交情?咱們過命的交情!如果當年我沒剎住,你就被我撞死了,哪里還有她什么事。”
秦輕雪哼哼兩聲,得意地說,“你罵她了是吧,雖然她做得很不地道,試圖挖你也很愚蠢,但你也要尊老愛幼啊,這樣吧,等中午我給她打電話道個歉,就說你年輕不懂事。”
“我沒罵她,倒是她說我跟著你就是浪費時間”
“這個老妖婆!你為什么不罵她?!”剛剛還說吳怡是個大佬的秦輕雪,瞬間翻臉,“你怎么說的?!”
孟時笑道,“我說,我一開始就想投靠拾憶,成為韓鷺那樣被萬千少女追著喊哥哥的流量明星。”
“嗯”秦輕雪從鼻孔里發出了一聲質問,“你們這就勾搭在一起了是吧。”
孟時又說,“然后,我就跟她說,秦輕雪說拾憶就是垃圾,吳怡已經老了,完全不行,以輕雪傳媒的手段,隨便拿兩千萬,就能讓我和葉上末掰掰手腕,至于韓鷺那種根本不算頂流,格局小了。”
孟時的話,秦輕雪一個字都不信。
但還是忍不住血壓蹭蹭往上冒,咬牙說,“你想死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訂機票,上山把你腿打瘸!”
孟時叼著煙,一屁股坐在地上,“阿姨,別這樣,我們是沒有結果的,如果你十八歲,我可以旁若無人的說愛你,如果你八十多歲,你的遺產可以寫我的名字,可你三十多了”
“老娘才二十七!你特么給我等著!今天不把你腿打瘸,老娘跟你姓!”秦輕雪砰砰敲了兩下桌子,以增強自己的威懾力。
“什么?原來不是三十多的阿姨嗎?那我換個說法。”
“如果我十幾歲,我可以旁若無人地說愛你。
如果我三四十歲,有車有房有存款,我可以自信的說愛你。
如果我八十歲,遺囑都可以寫你的名字。
可我才二十幾歲。
我什么都沒有,一雙拖鞋穿五年,吃羊湯都只敢加湯不敢加肉,我拿什么愛你?”
孟時壓根不怕,她忙的跟狗一樣,哪有時間來種藍山。
秦輕雪咬牙切齒,“沒事,阿姨愛你,阿姨有鋼絲球。”
“秦輕雪,我們說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經點?”孟時起身,“我跟吳怡說了,咱們撤資就是沖著葉上末去的,你想想怎么應對拾憶的水軍吧,我明天把事情明細整理一下,連同后續計劃發給你,早點睡吧,戰爭要開始了。”
孟時把視頻做好,瞇了兩個小時不到,國興寺的晨鐘敲響。
3點。
孟時起床洗漱,從玉湖庵往國興寺走,去做早課。
國興寺僧人三點半打板起床,四點上殿,六點下殿、過堂。
休息一下,七點各司其職,各有分工。
延壽堂做佛事、妙法堂念佛、禪堂打坐、看殿掃地、客堂接待、學僧上課、法師教書、老僧安養。
十點半過堂。
午休。
一點整開始工作。
四點半過堂,五點晚課。
七點結束,禪堂打坐,九點止靜。
孟時其他的參與不了,但早課卻是每天去,上完早課再和布禪大師一起用齋飯。
“大師,小子去上工了。”今天吃完早齋,孟時如同平時一樣,跟布禪大師道別。
布禪隨他一起站了起來,說,“今天,我隨小友一同下山吧。”
孟時有些意外,布禪大師上次跟行生論法之后,便辭去了富州佛協的職位,在寺中安養。
不過他現在既不教人,也不誦經,就是整日在臨海的禪房里,看潮起潮落,一看就是一天。
前幾天有山下好友來探望,他都拒絕了。
好像臺詞里那首偈子:
道法法不可道,問心心無可問。
悟者便成天地,空來自在其中。
給了他很大的感觸。
禪宗最講一個悟字,有時一只螞蟻爬過,一頭水牛跌入池塘,都能讓苦修數十年無果的僧人,一夕頓悟。
孟時看他這種狀態也不敢再打擾,把原定作為開頭那個布禪抱著嬰兒江流上山的鏡頭都刪掉了。
沒想到,今天他突然開口要一起下山。
孟時愣神的工夫,布禪已經往齋堂外走去。
孟時小趕幾步,落后他一個身位,問,“大師是有什么事嗎?我讓劇組開車送您吧。”
布禪搖頭,腳下不停,“今天拍玄奘下山的戲,老衲感覺少了點什么。”
布禪知道劇本里有些謗佛的言辭,之前拒絕了觀看整本的劇本。
他之所以參與進來,是行生勸的。
孟時知道這其中的因果,便把劇本拆開。
本來那一整段劇情是,布禪和云游的行生論法落敗,玄奘出來戰勝行生后,布禪要傳衣缽給玄奘。
玄奘說,“其實我要學的,你教不了。”
布禪問,“你想學的是什么?”
玄奘說,“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的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
孟時拍的時候,把這段本來該是玄奘和行生的對手戲里移了出來,單獨拍攝了。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國興寺的僧眾,包括布禪大師在內,都不知道這段“大逆不道”的臺詞。
布禪大師也只是通過看過完整劇本的行生知道,孟時這個劇本有謗佛之嫌,而不知道具體內容。
所以,布禪大師突然說,玄奘下山的戲,少了點東西,讓孟時心跳都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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