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由當做“買路錢”的軟中香煙并沒能送出去,但他和張麟均還是順利的進入了影視小鎮,因為節目組專門有人在那邊組織觀眾進園區。
不過江由打著石膏的腿終究起到了作用,節目組負責組織觀眾的工作人員,看他腿斷了還拄著拐堅持到現場看演出這種精神很搖滾。
特意拍了幾個鏡頭當素材后,用那種觀光小車,把他和張麟均先一步送到了戶外現場的觀眾候場區休息。
只不過這倆人接下來的行為就不那么搖滾了。
江由借著上廁所的理由,躥叨著張麟均一起溜進了錄影棚。
倆人往錄影棚靠的時候,正好是高奔被焦從拽倒在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孟時他們身上。
沒看見沖突過程的張麟均,只目睹了孟時帶著老五幾人頭也不回的越過地上的高奔。
不過就這一幕,都讓他整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江由則在心里痛罵,這貨是有多無恥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約妹子睡覺!
他狠狠的捏住身邊張麟均的胳膊,壓著嗓子說,“孟吹,孟時的話你錄下來沒有!快發到嗶站讓妮子離他遠遠的!”
張麟均急忙捂住他的嘴,把他的頭從門邊拽回來。
拍是不可能拍的,溜進來還能用迷路解釋,舉著相機拍被發現了,那直接就被趕出去,進觀眾網黑名單了。
張麟均胳膊肘鎖著江由的喉,在他耳邊低聲說,“你知道這里面都誰嗎!九面體的秦慶國,秦川的老五、焦從、褚樂,舌劍的主唱馬一個,搖籃的主唱曾立鋒”
江由翻著白眼表示,你說的老子一個都沒聽說過。
張麟均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手肘用力,語速極快的說,“搖籃的你都沒聽過!”
江由人都傻了,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這特么是陽間的玩意?!
他為了防止自己被張麟均勒死送去陰間,使勁的去拉張麟均的手,掙扎中從門縫里看到麥子的側臉,下意識從喉嚨里憋出來一句,“herne,plz?”
張麟均被他這手搖擺震的人都傻了,直呼好家伙。
不過張麟均還真不知道這女孩叫什么名字。
“太陽下的路燈”太太太小眾了。
江由說,“要不再仔細看看?”
張麟均對他這種色批行為很鄙夷,保持鎖他喉的狀態,兩人偷偷的把頭再次探出門邊。
這時坐在孟時旁邊的焦從,正好撓著爆炸頭看向他們。
倆人對焦從的注視毫無察覺,看了眼麥子,又把頭縮回去。
江由問,“誰?”
張麟均搖頭。
江由提出建議,“你再瞅一眼?”
兩人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動作。
江由問,“看清了嗎?”
張麟均搖頭。
兩人很默契的再探頭。
“哐!”
“ki”
一聲洪亮、強烈的開道鑼聲,伴隨聽不懂的渾厚升調呼喝,嘹亮的嗩吶響起。
倆人被嚇的“靈魂出竅”,慌亂中徑直跌倒在地。
孟時折騰的音樂大多都和地球的原版有些許不同,因為記不住,導致不能完全還原。
他本來還想抄來著,奈何記憶力不足,天賦全在樂感和畫面感上面。
所以只能依靠旋律再創作,做到神似,做不到完全形似。
是孟時在夭山村和楊衣教授、良載阿公談“語保工程”的時候做的。
脫胎于二手玫瑰里的那段嗩吶、喇叭和鈸的合奏。
是梁龍給做的片頭曲,整首曲子詼諧、恢弘,可以說和電影極度契合。
而經過孟時、良載阿公再加工的,在原基礎上加了開道鑼、小鑼和村里祭祀、鎮上廟會才抬出來的大鼓。
開道鑼和大鼓都是大樂,恢弘、震人心魄,配上嗩吶,以及始終貫穿全曲的“四下鈸加一聲小鑼”的節奏規律,又平添幾分邪性,很是攝人心魄。
而最前面的那一聲“ki”,是青水方言中的“起”。
這一聲三秒的長音“起”是良載阿公開的嗓,鎮魂兩個字也是他起的。
阿公的意思,這曲子不陰不陽,索性用起棺打頭,再用鎮魂當名,做一個“狗屁不通”,讓內行人看個笑話,外行人聽個熱鬧。
孟時這貨一聽覺的這好,果斷定做了一箱“唱佛機”,把曲子放了進里面,這下更熱鬧了。
整首曲子,孟時用的鈸,阿公兼顧開道鑼和大鼓,老舅夏成才吹嗩吶。
敲小鑼的人比較特殊叫余豐,智力方面有缺陷,一邊的手腳也有點問題,導致走路姿勢難看。
十幾年前,余豐十來歲的時候父親意外去世,母親也丟下他跑了,良載阿公見他一個人活不下去,便教了些東西。
例如在出喪的時候,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拿引魂幡,敲“一字鑼”,或者在“請佛公”、“報喪”的時候“放罄”。
孟時阿爺去世的時候,大伯找來報喪的“打罄人”就是余豐。
打罄的“罄”,在村里算禮器,長的像手把加長的投擲手榴彈,下面木把,上面鐵制容器,放引線、塞火藥,壓實、點火、舉高,“砰”,聲音響的像雷。
除了樂器的含義之外,這個字的意思是“完、盡”。
所以拿引魂幡、敲一字鑼、放罄,這是命硬的人干的“臟活”。
好在劉豐人傻,不嫌臟,流著鼻涕,傻笑著,干的很漂亮。
的班底除了學了個半吊子的孟時,良載阿公和夏成才都是“師公”出身,配上專門干“臟活”的傻子劉豐,三人除了“婚事”不參與,法、喪、慶,全都能辦,可謂相當“專業”。
當孟時按下開關,這首從唱佛機里放出來,內行人看笑話,外行人看熱鬧的,一下就把場子里的樂隊,以及在門口偷窺麥子的張麟均和江由都鎮住了。
江由和張麟均跌到地上,人倒是沒事,就是對于站在門內通道里的路燈樂隊幾人來說,動靜有點大。
高奔被焦從教訓一通,又被孟時徹底無視,本就是打掉牙往肚里咽的憋悶心情,突然看到門外面摔出來兩個陌生人,憋悶的情緒被激昂的嗩吶和大鼓一激,頓時爆了,吼了一句,“你們他媽地誰啊!”
這下完了,節目看不了了
張麟均腦子一片空白。
江由倒是無所謂,大不了被趕出去,有孟時在的節目,他才不想參加呢,但張麟均壓到他腿了,這次是真的疼。
于是孟吹和孟黑在地上疊成一堆,一個抖嘴唇說不出話,一個吸氣叫你快給我起開。
再次被無視的高奔,氣的都快冒煙了,他剛想邁步往兩人走過去,突然感覺身后的嗩吶聲越來越響。
是一首無法被忽視的純樂,鑼、鼓、嗩吶沒一件好惹的,高奔停下步子,回頭,看到孟時正拎著掛繩,甩著唱佛機,踩著鼓點,一步步走過來。
高奔整個人都僵住了。
第二現場的燈光從孟時后面過來,恍惚間美術專業的麥子感覺他像頭上頂著佛光,嘴里伸出獠牙的雕刻、紋身題材“一念之間”。
不過這種恍惚僅僅持續了一念,下一刻,孟時從背光處走了出來,手里一下一下拋著他的唱佛機,用街頭小混混一般輕佻的語氣對高奔說,“這是我弟弟孟吹,嗶站三十萬粉絲的大主,你小子說話給我客氣點兒。”
這一刻,麥子很想捂臉,哥哥,你頂著這么高逼格的bg,說出來的話也太下頭、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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