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說公會,向潔明白了。
她聽孟時問自己有沒有加入公會,沒有直接回答,問,“怎么,你要簽我?”
向潔沒回答孟時的問題,孟時便也不回答她的問題,換了個話題,“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干什么?”
“主播啊,還能干什么。”向潔回答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直播還能干一輩子?”
孟時伸手拿著直播的手機(jī),站起來,壓著嗓子,模仿老人的聲音和向潔的語氣,對著直播間說,
“老伙計們,不要出去玩老頭摸摸樂了,把養(yǎng)老金都刷一刷,再把孫子介紹過來看…不對,你們注定孤獨(dú)終老,怎么可能有孫子。”
直播間的水友看孟時整活,在一片【你再罵】的彈幕中,和給面子的刷出來一排小禮物。
孟時又問向潔,“我是說,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
好聲音有個導(dǎo)師總是不厭其煩的問,你的夢想是什么?
因為夢想是美好的。
而夢想之所以美好,因為它存在于未來,理論上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雖然大部分人都是憧憬未來的同時,在不斷的重復(fù)過去,但人在展望未來的時候,心里是總歸是愉悅的。
所以找不到話題的時候,和人聊聊未來是很不錯的選擇。
向潔看了眼自己直播時候取的ID‘海邊的莫小奈’,說,“想在海邊開一間小畫室。”
趙若聽到向潔的話楞了一下,她已經(jīng)不記得美術(shù)院校畢業(yè)的向潔,有多久沒有拿起畫筆了。
向潔一開始直播是在街頭畫素描,這種內(nèi)容自然不會有多少人看。
人不吃飯會死,沒辦法,她就開始直播游戲、和其他主播連麥互動。
玩游戲菜免不了被人噴,她性格不是軟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然而然就開始和彈幕互噴,沒想到靠這個漸漸火了起來。
什么樣的主播,吸引什么樣的觀眾,現(xiàn)在聚集在她直播間的水友,大多以看她心態(tài)爆炸為樂。
噴哭了就送禮物哄,哄好了再繼續(xù)罵,久而久之兩者相互融合,變成了損友類的交流方式。
彈幕一看她說自己未來想開一間畫室,于是又陰陽怪氣了起來。
【潔子姐不忘初心,我哭了,你們呢?】
【小奈已經(jīng)死了!你親手殺的!】
【還我小奈,壞女人去死!】
【嗚嗚嗚,好兄弟,給她帶奈奈一拳,幫我給莫老師報仇!】
孟時看著彈幕,說,“一個多月前,我從一家酒吧辭職,走的那天酒吧的調(diào)酒師一個性格很軟的女孩,她問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說,沒有打算,得過且過,隨遇而安。她點頭,沒說話。于是我問她,你呢,如果不在酒吧工作,沒有經(jīng)濟(jì)壓力,你想干什么?”
“她說,想回老家承包一片山林,在村口挖一口魚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說,挺好。”
“我說完這句話之后,我倆就沉默,凌晨下班,她就走了。”
孟時當(dāng)時離開京城,只和李哥還有溫桐提起。
他不緊不慢的說,“我們都知道她的山林、魚塘、可能永遠(yuǎn)只能存在于幻想的未來里,因為這是生活。”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向潔。
向潔表情沒有變化。
孟時繼續(xù)說,“她知道自己以后,大概率會找一個身高普普通通、相貌普普通通、收入普普通通的人結(jié)婚。”
“這場婚姻無關(guān)愛情,只是家里一直催、朋友都結(jié)婚了,年齡到了、皮膚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而這個人剛好還湊活,便搭伴一起過日子。”
孟時把手里直播的手機(jī)從自己的臉上轉(zhuǎn)到向潔臉上。
彈幕在向潔面前瘋狂的刷屏。
【我認(rèn)識孟子哥說的朋友,她名字叫向潔,每天在直播間嘴臭水友,直播簡介寫著,我想開一間畫室】
【嗚嗚嗚,憋說了,憋說了,求求你憋說了】
【潔子姐我就是他說的那種人,我現(xiàn)在就過來,咱領(lǐng)證去吧】
孟時沒停,“或許她會在柴米油鹽醬醋茶里,慢慢變成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樣子,一個身材逐漸臃腫的中年婦女。”
“或許沒多久,她便會受不了自己嫁的男人,因為他木訥、沒有情調(diào)。”
“他忘記生日、不過結(jié)婚紀(jì)念日、沒有假期、更不要說出去旅游。”
“甚至連X生活都只要那么一種動作,關(guān)燈、蓋著被子,壓在你身上,像一條丑陋的毛毛蟲一樣蠕動。”
【開始直接用你了!!!】
【有畫面了嗷~剛剛說自己就是這種人的出來認(rèn)領(lǐng)一下】
【憋說,憋說了,潔子姐不喜歡】
“你剛剛起了興致,他已經(jīng)重重趴在你身上,如同出水的魚拼命的喘息,你把他從身上推下去,盯著天花板出神。”
孟時看向潔開始若有所思,又默默把“你”切回了“她”,說,“黑暗中,她回想起記憶里,曾經(jīng)憧憬的山林、魚塘。”
“恍惚間,魚兒在她眼前躍出水面,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泛著七彩的顏色,她赤足跑過田野,奔向開滿山茶花的山林。”
“她嘴角不由露出笑容,這時,她身邊的男人打起了沉重的呼嚕,她便在黑暗中睜著眼,再也睡不著。”
向潔和趙若年紀(jì)都不小了,想象著孟時說的畫面,莫名感覺后脖子有點涼。
她們都有自己的夢想,但又對未來沒有規(guī)劃。
她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會像孟時說的一樣,在黑暗中睜著眼,便再也睡不著。
而另外三個年級小的練習(xí)生小姑娘,錢菲寶、鄭秀青、沈晨妍,相互握著手,給對方鼓勁。
黑頭發(fā),齊劉海,扎著馬尾的沈晨妍,輕聲的對其他兩個女孩說,“我們一定要跑過田野,奔向開滿山茶花的山林!”
錢菲寶、鄭秀青,握拳,“加油!”
孟時看著三個元?dú)鉂M滿的少女,感覺挺好。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調(diào)/教她們的時候。
他繼續(xù)說道,“她開始厭倦生活的瑣碎和乏味,然后終于在某一天投入到一段看似激情的‘真愛’里,炙熱、猛烈。她享受對方那種恨不得把她揉進(jìn)身體里的火氣,粗重的呼吸讓她興奮,散發(fā)著熱量的手指劃過背脊讓她戰(zhàn)栗。”
“她把他推開,像青春時一樣輕靈的蹦跳著,輕笑著跑上了床,黑色的leisi映襯下,灑了一床雪花白……”
孟時的語氣像是在說,我早上在一家包子店,點了一斤的包子,一半是豬肉大蔥,一半是茴香雞蛋,還吃了一碗炒肝,豬肉包子味道不錯,炒肝有點腥氣。
但三個練習(xí)生小姑娘聽著聽著,紅了臉。
陳與嘖嘖說道,“保送北大中文系吧。”
這貨雖然被青華開除了,但還不忘迫害北大。
直播間的彈幕也嗨了起來。
【woc,小伙子,你這是什么車?】
【讓他說!讓他說!我馬上就好了!】
【還沒好的真是弟弟,我都沖三發(fā)了】
孟時沒理會他們,只是看著向潔,自顧自的說,
“但這不是‘愛’,而是生活的波濤,等潮水褪去,她會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岸邊,四周除了海風(fēng),什么都沒有了。”
向潔一把搶過自己的直播間,“你擱著開車是吧,給老娘爬,說誰以后會出軌呢!說誰以后孤獨(dú)終老呢!”
孟時搓了搓頭,笑,“沒說你,我說的是我朋友。”
溫桐所憧憬的生活,很像另一個世界的網(wǎng)紅李子柒。
李子柒一年能給她背后的MCN機(jī)構(gòu)“微念”帶來多少收益,超過一般人的想象。
孟時決定做點什么之后,覺得既能幫溫桐實現(xiàn)心中所想,又能賺錢的買賣,著實有的做。
于是,這次到京城,他進(jìn)李哥的酒吧,便問秦輕雪,“溫桐呢。”
只是她已經(jīng)辭職了,而孟時這段時間又忙,沒顧得上聯(lián)系她。
其實孟時之前竄叨蕭覺拍《猛男新寶島》,讓陸佳引流扶持,再把錢分?jǐn)偝鰜恚陀蠱CN機(jī)構(gòu)的運(yùn)作方式在里面。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腦子里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可能全都自己親力親為。
他只能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去做,所以弄一家MCN機(jī)構(gòu),是一條合適的路子。
向潔對于孟時的話明顯并不信,她感覺孟時這番話從頭到腳都是在影射自己。
她說,“你說的那個‘同事’是我吧。”
孟時確實是在借著溫桐影射她,便也不否認(rèn)。
指了指錢菲寶、鄭秀青、沈晨妍,說,“你們剩下的幾年合同會轉(zhuǎn)到我名下,以后的規(guī)劃會由我來安排。”
錢菲寶、鄭秀青、沈晨妍,三個丫頭愣住了。
他又對向潔說,“你可以C位,別做主播了,來當(dāng)偶像吧。”
孟時不希望魚再看到向潔的直播。
之前一直和孟時打成一片的直播間水友,聽到孟時這句話才反應(yīng)過來——MD這貨偷家了!
彈幕馬上風(fēng)向一邊,猶如川劇變臉一般,開始攻擊孟時。
向潔不做主播,他們看誰去!
“等一下。”向潔有點懵,“我?C位?偶像?你沒病吧?”
孟時,笑,“你覺得幾個中層的混混,因為犯錯被老大送去泰國變性,再經(jīng)過訓(xùn)練出道成為女團(tuán)偶像,她們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woc!】
【外表是妹子,職業(yè)是女團(tuán),內(nèi)心是男,以前是嘿道,這尼瑪什么腦洞???】
【我特么有點想看這個了,但又想看潔子姐直播,怎么辦!】
孟時自然不會去管彈幕怎么想,他在等向潔做決定。
陳與問,“這就是你說的極道少女團(tuán)?”
孟時點了點頭。
如果是一般的女團(tuán),他可沒興趣玩。
陳與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變了變,接著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胡子,試探的說,“我演老大合適。”
孟時對他笑,“變性前,有你一個。”
陳與看著他的笑容,不由想起這貨在早餐店,說,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
QNMLGB!
你不是魔鬼,也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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