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知道關云天想說什么，但他故意裝糊涂，“關總說的什么呀？怎么跟我扯上關系了？”

    “我們這事兒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而黃局就是那個給我們送來東風的人。”關云天道。

    “看你說的，至于嗎？好像我掌握著誰的命脈似的。”

    “差不多吧，我們的項目得不到你的支持，就根本沒法往前推進，現在可以說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什么事兒呢。”老黃若無其事道。

    關云天無奈地笑了笑，“黃局，昌達集團那個養老項目的用地申請和項目任務書，不知道送到你手里沒有？”

    “養老項目用地申請？原來你說的那件事呀，申請材料和項目任務書我都看見了。可是，這段時間局里事情太多，等我們忙完手頭的工作，就給你們辦。”老黃漠然道。

    “黃局，你們忙完手頭的工作，還需要多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兩年？”關云天有點不耐煩了。

    “關總怎么如此著急？我們是政府機構，工作當然有計劃，有程序，你們的項目再著急，也不能不按程序辦事呀！”

    “知道你們是政府機構，我們哪敢奢望不按程序辦事呀！我只想知道個大概時間，免得市府負責聯系這件事的副市長問起來，我沒法回答，哪怕你讓我們再等一兩年，等你們忙完了所有工作，只要有個確切時間，我也好心里有數呀！”關云天這番話，柔中有剛，意味深長。

    老黃眨巴著眼睛，對方抬出市府領導，目的不言自明，他本想懟回去，但怎么懟？昌達集團的養老項目確實得到政府支持，懟市府領導嗎？他沒那個膽，要是傳到領導耳朵里，他這個國土局長還想不想當？

    懟關云天嗎？養老項目得到市府支持，就相當于背后有靠山，關云天顯然不會怕他，即使關系弄僵了，這養老項目的用地計劃他也攔不住，到那時，關云天甚至可以把事情推到市府面前，真要是逼得主管副市長出面，不但要為項目用地乖乖辦理征地手續，老黃最終還會非常尷尬。

    在政界浸淫多年，黃局長當然會審時度勢，關云天敢在他面前昂首挺胸，昌達集團的企業實力是一方面，在這件事情上，關鍵問題還是養老項目得到了市府支持！

    老黃主動把氣氛緩和下來，“關總這不是說氣話嘛，就手頭這點事，幾天就完了，接著就給你們辦理征地手續。”

    “黃局，也不是我著急，其實我們還巴不得慢點往前推進，因為我們人手不夠，有點忙不過來，但是上面隔三差五打電話，催問項目的開工時間，我也是疲于應付。”關云天也把話往回收，畢竟聚到一起不是為了吵架，把問題解決了才是目的。

    “那就一個星期左右吧，爭取在一個星期之內，把征地手續辦妥。”老黃實在沒法往下推了，要是市領導再催問，知道征地手續卡在了土地局，他這個局長就會受到責問。

    關云天趕忙端起酒杯，“感謝黃局支持！”

    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后，老黃感嘆道：“相互理解吧，你做企業不容易，我們在機關也有難處，曹局長知道，有些事看起來好像我們故意跟誰過不去，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是啊，尤其是黃局長，他是一把手，工作日程總是排得滿滿的。”老曹言不由衷地說。

    關云天再次舉杯，“多謝支持，我敬兩位領導！”

    ......

    酒局結束時，在起身離開前，關云天從身后提出兩份禮品，放到老黃和老曹面前，“沒給領導們帶什么禮物，二斤茶葉，兩條極品‘黃鶴樓’，請你們收下。我既不抽煙，又不喝茶，不知道兩位領導是否喜歡。”

    兩位局長拒絕道：“這樣不好，我們怎么能要你的禮物？”

    “這有什么不好的？既非金錢，又不是值錢的寶物，一個泡水喝的，一個點著抽的，而且都不多，值不了幾個錢，即使外界知道，也沒什么大不了，就這點玩意，既夠不上我行賄，也算不上你們受賄。”

    一個星期后，關云天接到電話，讓他去國土局簽訂土地租賃合同，說明征地手續已經辦妥。

    養老項目一期工程占地一百八十畝，簽署租賃合同后，當天繳納了本年度的土地租賃費，拿到土地使用證。

    根據省建筑設計院的具體規劃，在建筑圖紙設計完成之前，關云天向老薛交代，那些先期從地產行業撤出來的員工，可以安排到一期工程的工地，做廠區建設。

    在一百八十畝土地上，建設近五十萬平方米建筑，這實際上是一項規模宏大的工程，昌達地產公司常務副總老薛，恐怕兩三年內也很難從其中撤出來，這也是關云天讓他原地不動的原因。

    事實上，養老機構的硬件建設，除了房屋等基礎設施，還包括床位、廚房、餐廳、洗浴衛生和醫療保健設施，要把這些設施配套齊全，可不是一件簡單事。

    關云天認為，只要投入資金和資源，硬件建設也倒不是多難的事情，要把養老項目做好，關鍵是軟件，是管理。為此，在項目建設期間，關云天決定抽空帶著老魏和老薛，去京滬廣深等大城市的養老機構進行參觀學習，還在市府一位領導的建議下，打算去歐洲的荷蘭、丹麥、芬蘭、西班牙、希臘等國以及北美的加拿大考察，借鑒學習他們在養老事業上的有益經驗。

    這些年來，稍微有點規模的企業老板，甚至一些收入較高的工薪族，早就把出國當成在國內出差一樣簡單的事，按理說作為昌達集團這樣特大型企業的董事長，關云天既有機會，又有條件，出國旅游或公干，應該是家常便飯，但在這個問題上，關云天同樣低調的出奇，在此之前，他從未跨出國門一步！

    難道關云天思想守舊，觀念保守？對國外先進的管理經營理念和科學技術不感興趣？答案正好相反！關云天不僅思想開放，理念觀念超前，而且對新技術新產品和先進的經營管理理念非常感興趣，他從書本上學到了很多這方面知識，并用于實踐，否則，昌達集團不可能達到現在這樣的高度。

    葉佳怡曾說，一個從沒到過發達國家的人，卻把那里的企業管理知識學到了家，而且還有所創新，這是關云天令人佩服的可貴之處，也是一般企業經營者所不及的。

    私下聊起這個話題，關云天坦言，并不是他不愿出國親身感受外面的氛圍，而是他實在抽不出時間，加上本身對游山玩水也沒有多大興趣，無數次出國機會，都被他放棄了。

    這一次為了多方吸取養老事業的經營管理經驗，關云天聽從了那位領導的建議，他決定走出去開開眼界。

    國外考察的目的地，是經過分析作出的選擇，歐洲的荷蘭、丹麥、芬蘭和北美的加拿大，屬于高度發達的高福利國家，西班牙則處于中等水平，希臘在歐洲比較落后，這幾個國家很有代表性。

    國內考察倒好辦，出國考察，從中國到歐洲，再到北美，幾乎就是繞地球一圈，語言不通是個大問題，關云天打算臨時聘請一名翻譯跟隨前往。

    “干嘛從外面聘請呀？咱們的葉總，人家可是在北美讀了三年MBA，又在陶氏化學做了幾年管理人員，一般的翻譯，水平不一定趕得上她。”老薛提醒道。

    “是啊，我把這事兒倒忘了，她的水平自然沒得說，而且要去考察的這幾個國家，英語可以通用，只是......”關云天很愿意讓葉佳怡參與考察，翻譯是一方面，關鍵是葉佳怡的決策能力，她的一些見解，在將來養老機構的經營管理中，一定能發揮有益的作用。

    “你是怕她離不開吧？嗨，提前把工作安排好，這趟考察十天半個月還回不來嗎？”老薛道。

    “嗯，我問問她，看能不能脫得開身。”

    星期一回到昌達集團總部，上午處理完公務后，關云天來到葉佳怡辦公室，進門便問：“最近忙不忙？”

    “最近？幾個生產單位都很平穩，沒什么事，制藥新項目這邊，土建工程正在進行，過段時間要搞設備招標。”葉佳怡道。

    “設備招標不是有招標辦公室嗎？具體工作讓他們做。”

    “我才不管具體事務呢，不過有些事他們拿不準，需要上層定奪。”

    “是啊，大事還得上層拿主意。不過，最近我想出趟國。”

    “出國？你從不愿意出國呀！怎么突然想起出國了？”葉佳怡非常驚訝地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嘛，隨著條件的變化，以前不愿做的事，現在愿意做了。這次出國不光我自己，還有其他人，當然也包括你。”

    “出國干什么？公干還是旅游？”

    “昌達集團在省城的養老項目，已經開始做基建工程了，隨著硬件設施的開工建設，項目的經營管理也應該有所考慮了。我們打算第一步去國內的京滬等大城市，考察那里的養老機構的經營管理狀況。第二步準備走出國門，去歐洲的荷蘭、丹麥、芬蘭、西班牙和希臘等國，以及北美的加拿大，考察借鑒他們在養老機構的經營管理經驗。”關云天道。

    “嗬，怎么豁然開朗了？你一直從書本里學習外國的先進理念呀！”葉佳怡對關云天的突然轉變感到吃驚。

    “一是介紹國外養老機構經營管理經驗的書籍不多，從書本上了解到的信息非常有限，另外，就養老這項事業而言，我認為應該親自到現場感受，看看人家究竟是怎么做的，那種細微之處，書本里不一定有。作為服務行業，更應該注重細節。”

    “我贊成你這觀點，只有親自看一看，才能把細節做好。不過考察的事，我就沒有必要參加了吧，畢竟生產和新項目建設這邊，事情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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