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汽車公司的項目負責人汪總也許為了省事，他想通過競標，隨便選購一款蓄電池安裝在車上，對于一輛汽車的動力系統來說，這樣的處理方式未免過于簡單。

    老汪作為天成汽車公司總工程師，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態度，但他對公司董事長的意見不能置若罔聞，老周表態后，汪總扭頭問道：“周總，要不咱們也對幾家廠商的蓄電池進行實測，然后再招標？不過，上路實測可要增加費用啊！”

    “我覺得還是先通過實測再說，對于性能不過關的產品，還招什么標呀？直接拒之門外就是了。增加費用嘛，汪總你讓項目組先做個預算，看看需要增加多少支出。”老周叮囑道。

    在這方面，昌達集團頗有經驗，關云天插話道：“其實，試驗費用可以讓提供實測樣品的供應商承擔，真正分攤到你們企業的費用，增加不了多少。”

    “嗯，關總這建議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誰提供樣品，誰承擔試驗費用，愿者上鉤。”主管技術的邱副總經理道。

    “看來昌達集團在這方面經驗多，三位老總，能否介紹一下你們的經驗，也好供我們參考。”老汪道。

    關云天扭頭朝葉佳怡看了看，葉佳怡心領神會，“好吧，我介紹一下這方面情況，其實這是人家的經驗。”

    葉佳怡把乘勝汽車公司電動汽車項目的實測經過做了大致介紹，“據他們講，這樣的上路實測是必不可少的，蓄電池的各項性能應該以上路實測結果為依據，而不是看某個廠家的標示。開過車的都知道，車輛頻繁剎車和勻速行駛，油耗是不一樣的，在勻速行駛過程中，也許感覺不到蓄電池的優劣，如果頻繁進行剎車起步的操作，蓄電池的性能差異就顯現出來了，燃油車的發動機性能不也是這樣嗎？”

    老周不住地點頭，“有道理，發動機性能有差異，蓄電池也不可能都一樣，必須通過實測，才知道究竟哪種品牌性能最好。”

    “的確像周總說的那樣，蓄電池的續航里程、充電速度、充電次數和使用壽命等等，都要通過實測才能知道。”葉佳怡道。

    “實測----，天成汽車公司沒有臺架試驗條件，那就得把每種蓄電池安裝在車上，開著車上路進行測試，這可要花點時間啊！”老汪面有難色。

    “據了解，乘勝汽車公司在實驗室做了臺架試驗以后，仍然上路做了行駛測試，天成汽車公司沒有臺架試驗條件，直接進行上路實測更加省時省事。”

    “葉總，不知昌達牌蓄電池在乘勝汽車公司的實測結果如何？”這也許是老周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這里帶來了昌達牌蓄電池在乘勝汽車公司的多次實測結果，還有跟其他品牌蓄電池的對比情況。但是，我們想讓昌達牌蓄電池參與你們的實測，爭取成為天成汽車公司電動汽車項目的動力配套系統。周總，要是讓你看到昌達牌蓄電池在乘勝汽車公司的實測結果，我怕產生先入為主，王婆賣瓜的嫌疑。”葉佳怡故意吊胃口。

    “這個......，對汪總他們做測試不會產生什么影響吧？關總，如果不涉及昌達集團的核心機密，你們在乘勝汽車公司的實測結果，可否讓我開開眼界？”老周把目光投向關云天。

    這正是關云天希望見到的情形，他跟葉佳怡交換了眼神，“沒有什么核心機密，周總想看乘勝汽車公司的測試結果，那就看看吧，都是一些試驗數據和對比分析。”

    葉佳怡從包里取出幾張裝訂在一起的4A打印紙遞給老周，“乘勝汽車公司對幾種蓄電池一共進行了六個批次的實測，結果都在這里，這是復印件。”

    老周是七十年代中期的工農兵學員，下海創業前，是一家國營企業的技術科長，有工程師職稱，他接過復印件，并道了謝，扭頭對老汪說：“你抓緊時間聯系幾家蓄電池生產商，把準備實測的意思告訴對方，讓他們準備樣品參與實測。另外，時間確定以后，要提前通知關總他們，讓昌達牌蓄電池也參與實測。”

    “可是，如果讓對方提供樣品，再讓他們負擔試驗經費，以前擬定那三家蓄電池供應商要是打退堂鼓怎么辦？”老汪不無擔心地說。

    “打退堂鼓？那就是不想跟天成汽車公司合作，說明他們對自己的蓄電池性能沒有信心！如果他們不愿參與實測，還有關總他們的昌達牌蓄電池，看見沒有，昌達牌蓄電池已經通過了乘勝汽車公司的測試。”老周舉著手里的復印件揚了揚。

    “周總，既然如此，要不干脆直接采用昌達牌蓄電池不就行了嗎？何必再讓其他三種蓄電池參與實測？”老汪道。

    “真要是其他蓄電池生產商都退出了，昌達牌蓄電池就是唯一選擇，不過為了體現采購環節的公正透明，最好還是邀請幾家企業同場競技。”當著客人把話說得這么明確，看起來老周也是個實在人。

    會談進行了整整一上午，在食堂吃了工作餐，當天下午，老周邀請客人參觀了天成汽車公司幾個車型的生產線。

    晚上，老周打算宴請客人，被關云天婉拒了，“周總，我們這次前來拜訪，主要目的是交友，如果你肯賞光，倒不如我們請你。”

    “那不成了反客為主嗎？你連地主之誼都不讓我盡，我又怎么好意思接受你的邀請呢？”老周兩手一攤。

    “這次前來打擾，耽誤了你們寶貴的時間，周總，你就給我們一個表達歉意的機會吧。”關云天道。

    見對方一片真誠，老周不好再推辭，“那好吧，尊敬不如從命，其實誰請誰都無所謂。”

    “好，請周總推薦一家你們方便的酒店，檔次最好高一些；另外，讓天成汽車公司的其他領導也一同出席。”

    “其他人就算了，讓上午參加會談的邱總和汪總出席吧。”說完，老周打了個電話，預定了酒店。

    下班時，關云天一行跟在老周后面，分乘兩輛車駛往預定酒店，大約半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老周預定的這家酒店，只能說有檔次，但算不上高檔，畢竟對方請客，他不好意思把酒店檔次定的太高。

    在服務員引導下，他們一行六人進了預定包間，按照家鄉習俗，關云天是東道主，他搶先一步自覺坐到主人的位置，隨口說道：“周總，你定這家酒店，是想給我們省錢呀！吃不好你可別怨我，請坐這里吧。”關云天指著旁邊的主賓位置。

    老周也不推辭，他在主賓位置坐了下來，“別看酒店檔次不算很高，但菜品很有特色，一會兒你看看他們的手藝就知道了。”

    “邱總和汪總，你們誰坐這里？”酒桌上遇到有兩位客人都是副職的情況下，主人對座位的安排往往很犯難，因為都是副職，不知道誰排在前面，又沒法當面詢問。

    “我坐這里。”老汪主動一屁股坐在老周旁邊，意思很明白，讓老邱當副賓。

    看來，在天成汽車公司，副總是排在總工程師前面的。老邱客套了幾句，就在副賓位置坐下了。

    葉佳怡跟沈悅虹入座后，關云天請客人點菜，老周推辭道：“客隨主便，你們隨便安排就是了。”

    不知者不為怪，因為初到此地，不知當地風俗，既然客人推辭，關云天便讓葉佳怡和沈悅虹商量著安排菜品和酒水。

    閑聊了一陣，在菜品陸續上桌時，服務員端上來三瓶五糧液。除了葉佳怡，其他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滿了酒，老周發現了，指著葉佳怡面前的空杯問道：“葉總怎么不喝酒？”

    “我呀，酒量很小，就不在這里獻丑了，我們的關總和沈總，一定能把你們陪好，周總你就放心吧。”葉佳怡微笑著說。

    “那也不能空杯呀！倒上吧，能喝多少喝多少。”

    其實，葉佳怡也能喝三四兩白酒，但畢竟出門在外，又不知道對方的酒量，雖然關云天和沈悅虹足以應付一般場面，但誰知道呢？他們三個最后總得有一個清醒的，所以她決定不喝。

    “好吧，我倒上，但隨意喝，請三位老總諒解。”

    關云天按照自己的套路，帶頭喝完了頭兩杯，這才發現三位客人中，除了總工程師老汪酒量一般，臉色有些變化，老周和老邱都是面不改色，對服務員繼續倒酒也不推辭，看來，這兩人都有一斤左右的酒量。

    從第三杯開始，關云天向客人們單獨進酒，一圈下來，他可以稍事休息。

    沈悅虹也是主人，趁這功夫，端著酒杯來到老周跟前，“周總，咱們起碼認識得有三四年了吧？在一年一度的零配件訂貨會上，也曾跟你在一桌吃過飯，但那都是幾個單位湊在一起，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單獨跟你喝酒，我敬你，干杯！”

    “真干杯嗎？”老周挑戰似的看著沈悅虹。

    “聽你的，你說干就干。”

    老周憐惜地說，“還是慢慢喝吧，喝醉了都難受。”

    兩人共同舉杯后，沈悅虹原地未動，“好事成雙，再次干杯！”實際上，真正喝起來，老周的酒量未必比沈悅虹大多少。

    回到座位上，沈悅虹繼續道，“周總，雖然咱們認識三四年了，其實一直都是君子之交啊！”

    “君子之交----，沈總想說什么？”

    “你看看，天成汽車公司做整車，我們做零配件，而且規模都不小，咱們就是在汽車零配件全國訂貨會上認識的，結果，三四年過去了，兩個企業之間沒有一點業務來往，這難道還不叫君子之交？真是淡如水啊！”沈悅虹借著酒勁打趣道。

    “這么個君子之交呀！嗯，說的也是，不過除了這次的蓄電池，此前一直沒有機會跟昌達集團開展業務。”

    “沒有機會？全國訂貨會上，我沒給你介紹過昌達牌剎車片？真是貴人多忘事。”

    “好像介紹過，但事情多，過后就忘了，事后你也沒跟我聯系過呀！”老周顯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因為還有其他工作，事后確實沒再跟你聯系，今天過來拜訪，除了蓄電池的事，我想正式跟你談談汽車零配件業務，這總可以了吧？”

    “汽車零配件業務？這......，現在沒有采購計劃呀！”

    “看把你嚇得！我就說嘛，跟你只能是君子之交，莫談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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