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點剛過,關云天跟邢工準時到達天星石化設計院技術處,“關總,你們很準時,我這就通知相關人員過來開會。”馮處長招呼客人坐下等待。
八點半左右,在設計院的會客室,由馮處長主持的洽談會開始了,院方出席的有技術副院長老黃,項目負責人凌工。
關云天向院方介紹了擴產目的和要達到的規模,院方提出了初步技術方案,隨后草簽了合作意向書。
“黃院長,凌工,現在能否報個技術轉讓費用的價格?”關云天顯得比較急切。
“關總,你要說技術路線的話,現在就可以定下來,但技術轉讓費和技術服務費,恐怕要我們去現場查看后,再根據具體的工作量才能計算出來。”
“那好,如果沒有別的事了,我們現在就想返回單位,不知道設計院的工作人員是否愿意跟我們一起走?”
“關總,你也太著急了,怎么說也得吃了午飯再走呀!”老黃道。
“午飯就不吃了,有機會再聚吧。”關云天就要起身告辭。
見客人執意要走,黃院長也不好挽留,“好吧,你們先走一步,我們收拾一下,隨后就到。”
回到單位,關云天委托丁祥謙幫助德發煉油公司組建的財務科,已經組建完成,由昌達集團財務部的一名汪姓主管會計任德發煉油公司的財務科長,從社會上新近招聘了會計和出納。
新公司有了公章賬戶,建立起臺賬以后,關云天催促各參股方盡快將入股資金到位,他的昌達集團也不例外。
兩天后,天星石化設計院的技術人員在項目負責人凌工的率領下,到現場考察,關云天親自全程陪同。“還需要對原德發煉油廠的生產裝置進行實地查看嗎?”關云天問。
“那倒用不著,我們把以前的技術檔案翻出來,發現德發煉油廠現有這套裝置的圖紙很完整,設計時我們會做好技術對接的。”
“凌工,你們還要不要跟德發的老板韓德發見個面?”關云天考慮,畢竟老韓跟天星設計院有過多年交往,讓他們見面屬于人之常情。
“不用了,只有黃院長跟這個老韓比較熟,我們跟他不認識。另外,我們打算馬上返回設計院,還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
關云天很欣賞這種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咱們以后見面的機會很多,我也希望你們盡快開展工作。”吃了晚飯后,關云天把凌工一行送上了當晚的火車。
過了一個星期,關云天接到天星石化設計院馮處長的電話,邀請他過去商討技術轉讓與服務的合同事宜。
關云天獨自一人如約而至,見到技術處的馮處長后,對方給了他一份報價明細,讓他仔細過目后再談技術轉讓合同。
在賓館,關云天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才看完了這份長長的報價明細表,他得出一個結論,也許煉油行業比較特殊,這個行業的技術轉讓費都別具一格!就他手里拿到的這份報價表,比橡膠設計院年產一百萬套子午胎的取費還要高出百分之五十!這讓關云天吃了一驚。
工藝部分另當別論,但同樣的水電氣等公用工程的設計,同等規格,這里的取費比簾子布和輪胎行業普遍要高百分之三十以上,這讓關云天很不理解。
如今的關云天,經過簾子布和輪胎兩個大項目的鍛煉,對技術轉讓的談判過程和其中的細節早已不陌生,再也不是那個懵懵懂懂,對方說啥是啥的門外漢,雖然行業不同,但原則基本一樣,不合理的取費和報價,根本瞞不過他。
第二天上午九點,談判在天星石化設計院的會客室舉行,雙方參與談判的只有三人,院方代表是技術處馮處長和項目負責人凌工。
老馮開門見山,“關總,我們的報價明細你都看完了嗎?”
“看完了。”
“怎么樣,我們的報價公平合理吧?”
“我對你們的報價作了一番研究,總的感覺是各項取費都比較高。”關云天也直言不諱。
“可這都是行業的正常取費呀!”老馮一副無辜的樣子。
“恕我冒昧,你們能否解釋一下,為什么石化行業在技術轉讓和工程設計中的各項取費都這么高?”
“關總,石化行業的技術含量較高,有關技術都是科研人員多年研究的結果,設計過程中采用的某些技術包含了我們很多科研人員的心血,所以取費較高,這體現出了對研究開發工作的尊重。”馮處長解釋道。
“尊重科學技術,尊重人才,這我理解,也是我涉足工業企業以來,一貫秉持的理念。我無意冒犯,但我知道石化行業跟我此前接觸過的現代紡織和輪胎制造行業一樣,還是屬于傳統產業,我不否認傳統產業也有很高的技術含量,其中包含了科研人員的許多心血,但我不理解的是,難道石化產業就比其他傳統產業具有更高的技術含量嗎?”
單論煉油行業,關云天自然比兩位石化設計院的專業人員差得很遠,但要說見過的世面和經歷,對方跟他就沒法比了。
面對關云天的問題,馮處長無言以對,氣氛一時陷入尷尬,這不是關云天故意刁難,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在他看來,該付的錢一分也不能少,但錢要花的明明白白,想讓他當冤大頭,恐怕沒那么容易。
其實,至今一言不發的凌工,也覺得單位的報價有些虛高,但這是參照以前對德發煉油廠的技術轉讓費得出的報價,他跟馮處長哪里知道,德發煉油廠那個老韓,毫無議價能力,當時設計院報出的所有價格,他是照單全收,關云天顯然不會吃這個虧。
場面出現僵持,再往下談似乎有些困難,凌工說:“關總,跟其他行業相比,不是說石化行業技術含量更高,但它確實有個特點,那就是加工介質易燃易爆,我們在設計的時候,考慮的問題比較復雜,這也是取費較高的原因之一。”凌工純技術出身,說話比較客觀,沒有水分。
“凌工這個說法我很贊同,當年我們做簾子布的時候,跟一家紡織設計院談判,對方提出車間和倉庫的防爆等級較高,要求設計取費提高百分之十,我們二話沒說,當場就達成了協議。”
“按照關總的意思,你認為我們那些地方報價不合理?”
畢竟是商務談判,雖然關云天說話比較犀利,但他說的有理有據,馮處長盡管心里不舒服,嘴上卻也不好說出來。
關云天也不客氣,他從包里取出那份報價明細表,“工藝部分我就不說了,我單說說其他不合理的地方。”從頭到尾,用了二十來分鐘,關云天把他認為報價太高的明細一項項挑了出來。
對面的凌工從心里佩服,不愧是數學系畢業的,這么多數據,如此凌亂的分項目,被關云天很快整理出來,分門別類,闡述的頭頭是道。
在具體事實面前,馮處長無話可說,他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凌工,“關總提的這些意見,你覺得怎么樣?”
老馮的意思,想讓凌工從技術的角度對關云天的意見提出一些修改,但老凌是純技術出身,只講事實,心里沒有那么多道道,他說:“關總提出這些意見比較中肯,我沒有什么可說的。”
老馮覺得凌工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心里不免失望,“關總,你有你的看法,我們的報價也不是沒有根據,你對我們的總體報價有看法,這可以理解,但究竟高多少,你心里有數嗎?”
“當然有數,就算我對工藝部分的報價完全認可,你們的總報價起碼比合理取費高出百分之三十。”關云天道。
“關總,難道你要把價格往下砍百分之三十?”馮處長有些急了。
“你別著急嘛,馮處長,即使往下砍百分之三十,我相信設計院也有合理的利潤。”關云天不緊不慢地說。
“那可不好辦,砍價百分之三十往下沒法談了。”說這話時,老馮漲紅著臉。
“喲,我很想知道,怎么就沒法談,難道你們不想做了?馮處長,你可要想清楚,像天星石化設計院這樣的單位,全國有十家以上啊!”關云天這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提醒。
“我不是那個意思,都談到這種程度了,干嘛不做呀?但不能按照你的判斷,給我們砍掉百分之三十!”老馮急忙表態。
“不過,你們的報價的確是太高了,怎么也得往下砍。”
老馮借口上衛生間,實際是打電話向他的上司請示去了,重新回到座位上,他面色冷峻,“關總,報價最多降低百分之二十,一分也不能再降了。”
“馮處長,我們主動上門,目的是尋求合作與幫助,而不是為了幾個小錢跟你們討價還價。既然天星石化設計院這么大方,一下子砍掉百分之二十,那我也表個態,只要你們把總報價降低百分之十五,我們就可以接受。”關云天非常莊重地說。
“什么?你是說總報價只需降低百分之十五,你們就能接受?”老馮似乎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話。
“對,我們沒有過分要求。”
“關總,感謝你的慷慨!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從一開始你就摳得那么緊,結果你卻表現的如此大方?”老馮確實對關云天前后迥異的態度很不理解。
“自從做了企業管理,這些年來我養成個習慣,無論干什么,該花的錢一分都不能省,而且,即使吃虧,也要吃在明處,出了大價錢,當然得讓對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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