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榮會來參加婚禮這點湯曉曉從沒懷疑過，畢竟就算姜玉榮不喜歡她，那和姜鳳林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掰扯開的，自家兄妹，這點面子還是給的。只是……讓姜玉榮來做自己的伴娘，這件事，湯曉曉是想都沒想過。

    撐住在姜玉榮盈盈一笑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的身子，縱然再不情愿，湯曉曉還是笑著讓吳迪放開了那堵著的門口。

    “你，我，那個玉榮，你不用勉強的，我……”我就想安生的結個婚，您老高抬貴手？

    湯曉曉話不敢直說，帶著姜玉榮又總覺得會鬧出點了不得的事來，周圍那么多圍觀者的眼睛看著，湯曉曉的為難盡數落入吳迪眼中，以前就聽曉曉提過這個任性的小姑子，今日一見確實不討人喜歡。

    “你當這是過家家嗎，這里可沒地承您大駕了，趕緊找你哥哥去。”吳迪不認識姜玉榮，也不顧及那點面上的意思，兩步走到湯曉曉梳妝的鏡子旁靠著，一臉的嫌棄不可謂不明顯。

    “就是我哥讓我來的，衣服我都帶來了。”姜玉榮立手打了個響指，在湯曉曉正反映著這個哥哥是不是姜鳳林的時候，有兩個人已經抱著幾身衣服極小心的掛在了湯曉曉放衣服的架子上。

    “夠嗎？”姜玉榮完全沒理會吳迪，指尖挑著衣架問正目瞪口呆有些傻了的湯曉曉。

    “額，你帶這么多衣服做什么？”湯曉曉看著房間里各式各樣的衣服，從婚服，敬酒服再到日常的衣服，她也有準備了幾件，但仍是遠沒有姜玉榮帶的多。

    “用啊，”姜玉榮嘴角啜著抹笑，淡淡的將屋里的眾人挨個掃了一遍，這才移步到湯曉曉的面前說，“給我找個房間，我換衣服。”

    湯曉曉正被壓著侍弄頭發，見姜玉榮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來做她的伴娘，既已深知反對無效，湯曉曉便也順從了姜玉榮，招呼了一個朋友帶姜玉榮到另一個房間去換上衣服。

    伴娘啊，湯曉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頓覺十分頭疼，她好像錯過了不少的東西，姜玉榮的事姜鳳林也沒告訴她，先不論這算是驚喜還是驚嚇，逃婚的念頭湯曉曉確實想過了兩輪的。

    證都領了，婚結不結的吧，這場逃了是不是也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經歷。

    只是湯曉曉沒敢，等心慢慢的落回了肚子里，等待的時候，湯曉曉便忍不住對著姜玉榮帶來的衣服開始出神，她是個很優秀的服裝設計師，湯曉曉想著自己唯一參加的那一場時裝展，雖然結局有些狼狽，但湯曉曉還是挺喜歡那個名叫司玟的設計師。

    如果她能再善良一點的話，湯曉曉出神的想著，臉上一個毛刷鋪著星星落落的粉塵，緊緊閉著的眼睛還是沒忍住去看一眼那陣古怪的沉默。

    睜眼時原本熟悉的化妝師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人，姜玉榮站在湯曉曉的面前，輕挑著湯曉曉的下巴，微瞇著眼睛在那半成品的畫布上繼續作業。

    “你胖了啊。”姜玉榮一邊上著妝，嘴里的一聲問候氣的湯曉曉差點站起來把眼前這不知好歹的女人給丟很出去，但她面前站著的是姜玉榮啊，湯曉曉氣鼓鼓的掃了姜玉榮一眼，索性直接閉眼打了會盹，爭取不聽不看，換個世界和平。

    時間是姜鳳林安排的，湯曉曉從早上起來便被一幫人圍著半會都沒閑著，直到來接她的車到了樓下，湯曉曉看著車上的姜鳳林，一早上的胡思亂想好像一下都清凈了。

    “走吧，”姜鳳林扶著一旁的車框，白紗輕飄飄的飛在空中，湯曉曉從捆在燈柱上的氣球再到一身白色西裝的姜鳳林，這個熟悉的世界今天好像變得格外美好。

    “走吧。”

    婚車是由姜鳳林親自開的，湯曉曉坐在副駕駛一路上總是忍不住朝姜鳳林看著，這人今天一早就醒了，大半天的時間，這也不過是兩人的第二面而已。

    “餓了？”姜鳳林一偏頭正好看見湯曉曉正盯著自己看，兩個眼睛水光光的，活像是一個討食的小獸一般。

    湯曉曉搖了搖頭，吳迪確實是個有經驗的，過來了二話不說，先給她下了碗面盯著她吃完，那時候湯曉曉還不知道吳迪這又是要做什么，可等著被兩撥人折騰來折騰去以后，，湯曉曉倒開始佩服起吳迪的先見之明。

    白色的紗滿滿的堆滿了副駕駛，湯曉曉小心的看著自己的裙子，唯恐一不留神打擾了姜鳳林開車。

    “這裙子好大。”湯曉曉撥拉了兩次都沒見到自己的腿，滿懷的紗綢喜得湯曉曉想要將它們撲在臉上好好的感受下，”吳迪說這裙子襯的我頭特別小，是不是不好看？”

    “吳迪說不好看？”姜鳳林皺著眉回問一句。

    “額，這倒沒，她就說說這裙子這么大，顯得我的頭格外的小，我之前試衣服的時候也有這么點感覺，不過后來不知道怎么就給忘了。”

    “沒事，特別好看，一會你肯定能驚艷到在場的所有人。”姜鳳林趁著紅燈歪頭打量著還在整理自己裙子的湯曉曉，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像場夢一樣。

    “我曾經做過這樣的一場夢，”姜鳳林把湯曉曉從車上接了下來，白絲綢的手套上開著最絢爛的花朵，湯曉曉面色微紅的立在車前，“夢里的世界千變萬化，可站在我身邊的那個人，總會是你。”

    頭紗被放下來的時，湯曉曉再一抬頭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姜鳳林，杜奕霏和白叔比她還要緊張的站在一邊，四下嘈亂的聲音一下空寂下來，緊迫的壓力讓湯曉曉忽然涌出了一陣反胃的惡心感。

    壓下那一陣不適，湯曉曉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冷顫，白叔正好瞧見湯曉曉自己輕拍著不舒服的胸口，對白叔的詢問，湯曉曉也說不出是怎么了，長舒了幾口氣，這才讓自己的狀態好了一點。

    隨著大門的開啟，會場的音樂越來越清晰，湯曉曉淹沒在自己砰砰亂跳著的心聲里，一手挽著白叔，一起慢慢的踏著紅毯走進會場。

    這個地方不是湯曉曉第一次來，只是場內的布置卻和她上次見時差了個天上地下，壓住想要把全部會場看個遍的心思，湯曉曉沉吸口氣，踏著掌聲和心跳，目光堅定的朝那盡頭正等著她的姜鳳林走了過去。

    姜玉榮和杜奕霏分站兩邊，湯曉曉隔著頭上和兩人輕輕點了下頭，白叔將人交給姜鳳林后，兩人的一聲輕語，湯曉曉被掌聲吵得沒聽清楚。

    “不舒服？”湯曉曉正勉力壓著又一陣的心慌意亂，偶爾飄過的黑影讓湯曉曉開始一陣陣的眩暈，姜鳳林的話明明近在耳邊，等傳到湯曉曉的腦海里時，卻又遠的像是兩人分割了一個世界。

    感受著姜鳳林緊緊托著她的力道，湯曉曉安心的在姜鳳林的身上靠著歇了一會，一套流程走下來湯曉曉都強打著精神，看著臺下賓客們笑的開懷的臉，湯曉曉這才覺得自己總算沒有白辛苦一場。

    “喝點水先，”姜鳳林帶著湯曉曉下臺后，湯曉曉終于有機會找個椅子好好的休息一會，正酸軟的像要撐不住的腿腳讓湯曉曉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沒事吧。”在臺下看出湯曉曉不對勁的吳迪也趕到了后臺，湯曉曉超無敵擺了擺手，這算是被嚇著了？湯曉曉緩了半天才看起來好了一些，細潤的腮紅掛在臉上，襯的那厭倦無神的眼睛，更加了幾分病態的可憐。

    “不然還是先去醫院吧，”一早上都陪著湯曉曉的吳迪也不知道這一會湯曉曉是怎么了，見湯曉曉實在難受便想帶她去醫院瞧瞧，原本吳迪以為這里面不管誰攔著她，那個人怎么也不會是姜鳳林，可姜鳳林還是皺著眉攔下了吳迪的動作。

    湯曉曉看著都帶了些不耐煩的兩人，她們的關心湯曉曉都明白，何況現在湯曉曉確實不想去醫院，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而她今天結婚啊，怎么能現在去醫院。

    摟著吳迪閉眼瞇了一會，看湯曉曉似乎好了一些，吳迪壓低著聲音對姜鳳林罵了一聲，“你別以為到手了就可以隨便折騰了，要是哪天我知道你對不起她，我可不會和她一樣心慈手軟。”

    被威脅一番，姜鳳林輕吐口氣也沒做回答，目光在湯曉曉的身上留戀了兩眼，便轉身出去照顧客人了。

    湯曉曉合著眼卻并未睡著，耳朵聽著吳迪的話心里隱隱當真生出了幾分的委屈，把那不聽話的眼淚悄悄的擦掉，休息一會，還在姜玉榮的催促下去休息室里換了身衣服。

    “今天謝謝你，“湯曉曉換好衣服出來，姜玉榮很是自然的便把人壓在一邊的化妝鏡前坐下，手指靈活的在湯曉曉的臉上補著妝，認真的樣子，倒是真的上心。

    “是嗎，反正我也不是為了你，”姜玉榮扔下手里的粉刷隨意的應和一聲，翻找了一支口紅，仔細的試色后，一點點的在湯曉曉的唇間涂抹著。

    “我哥的婚禮，你作為婚禮上的女主人，自然不能給他太丟面子。”姜玉榮滿意的打量了湯曉曉一會，又拿著眉筆給湯曉曉改了改眉毛。

    湯曉曉如個娃娃一樣乖巧的任由著姜玉榮擺弄，等姜玉榮終于收了手，湯曉曉這才動了動抬得有些酸軟了脖子。

    “你也覺得，那個人更適合他嗎？”湯曉曉跟在姜玉榮的的身后慢慢往會場走去，一路的沉默，終是湯曉曉率先打破了這寂靜。

    “難道不是嗎？”姜玉榮笑著幫湯曉曉重新理了下頭發，甜美的笑臉和那身白色的伴娘裙格外相得益彰。

    “可他選擇的人是我，”湯曉曉正視著姜玉榮的目光，“這讓你接受不了嗎？”

    “就像是你和云堂不被他所接受一樣？”湯曉曉清楚地感覺到姜玉榮聞言一怔，雖然知道自己說的不盡然是實話，卻還是為姜玉榮這難得的表情感到有趣。

    “嫂子，喜歡你今天的婚紗嗎？”

    湯曉曉從回了會場便總是忍不住在人群里找著姜玉榮的身影，這兩人分開前的最后一句，湯曉曉從那聲嫂子開始，便有了種她是不是認錯了人的感覺，卡掉的把那句又是想了好一陣，那身婚紗，仔細想想確實和姜玉榮的那件伴娘服特別相配。

    但是那衣服不是姜鳳林定制的嗎？

    湯曉曉拉著姜鳳林求證，聽湯曉曉問起，姜鳳林點了點頭笑著拿過了湯曉曉手里端著的酒杯，“衣服是榮榮設計的，不過原版型確實是那家店里的，后來的修改也是托那家店里來做的，因為他們畫的修改圖實在是太難看了。”

    姜鳳林的嫌棄和夸贊都帶了一點點的尾音，湯曉曉有些艱難的開始消化這一波新的事實，見湯曉曉面色不對，姜鳳林奇怪的問，“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剛才，姜玉榮她，她喊了我聲嫂子。”湯曉曉看著姜鳳林，這件事她也不知道還和誰說才能讓對方明白此刻她想原地爆炸的心思，這一聲雖然早已經不去期待，但真的聽到時，感覺竟也讓人意外的舒服。

    “哈哈哈，就為這個，你要喜歡，我一會把她叫過來讓你多聽兩聲。”姜鳳林說得認真的，認真的把正飄飄然的湯曉曉給嚇了一下跳，壓住姜鳳林著忽然想起的心思，湯曉曉連連的搖頭，別說壓著姜玉榮來喊她嫂子，湯曉曉總覺得再多見姜玉榮幾面，姜玉榮就會忍不住沖過來撕了她。

    好在姜玉榮還是很在乎面子的，這么多人，也算一道薄弱的護身符。

    “你和你朋友在一邊玩吧，我一會去找你，你自己小心點，別喝酒一會。”

    “怎么可能不喝酒，今天她們就等著灌我酒呢。”

    湯曉曉無奈的撇了撇嘴，要知道吳迪結婚那天，吳迪可是一個人喝趴下了三桌的親朋，那樣的豪氣她是學不來了，但是要說一點不沾，這確實有些難辦了，那么多人，早就不懷疑好意的打量她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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