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何以解憂?唯有邊喝酒邊擼串邊罵罵咧咧。
阮妤左手啤酒杯,右手烤串,控訴道:“嗝——老子從小到大就沒丟過這么大的人,你說那人是不是故意針對我?就笑一下,很難嗎!”
她是一名業(yè)余脫口秀演員,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冷場。
回憶起剛才舞臺上的尷尬,阮妤仍忍不住腳趾摳地。
為了今天的開放麥,她精心準備了一整周,每天上班時間都在摸魚想段子,還給同行試講了好幾次,原本對自己的稿子信心滿滿,誰知一上臺就感覺不大對勁。
今日前排c位鎮(zhèn)著一尊大神,表情比冰棍兒還冷,抱著雙臂,一瞬不瞬盯著阮妤,方圓十米氣溫直降二十五度,讓她一上來就險些忘詞。
出師不利,阮妤一時沒把握好節(jié)奏,接連幾個包袱都沒響。這也罷了,后面竟然還出現(xiàn)了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場面。
另一位脫口秀女演員夏蕉攬住她的肩:“咱不理他啊寶,其實除了他那部分,今天效果還可以的。”
然后瞪了一眼旁邊吃得熱火朝天的杜哥:“就知道吃,你倒是勸勸阮阮啊,她這句話來來回回說了倆小時了!”
杜哥是仙人球喜劇live的老板,他咽下嘴里的大腰子:“嗨,她那是自作自受,明明看出來那人不是善茬,還非要上趕著去逗人家互動,可不就冷場了嘛!”
阮妤后背一涼,那人冷淡的眼神又浮現(xiàn)在眼前。
實話說,那是一雙極好看的眼睛,但也極冷淡。她是個顏控,一時豬油蒙心,就想看看他笑起來是什么樣子,于是身體比頭腦更快,走向他,調(diào)侃他,然后把話筒伸向他。
然后就悲劇了。
任她調(diào)天侃地、上躥下跳,那男人就是不為所動,壓根兒沒有要理她的意思,最后干脆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邁開長腿走了。
阮妤捂住臉:“他轉(zhuǎn)身就走的樣子好像渣男,留我一個人被大家同情的目光凌遲!太尷尬了,太丟人了,我再也沒臉見人了……”
夏蕉伸手猛拍了杜哥后背一下:“你瞎說什么大實話?沒看見阮阮都涕泗橫流了。”
然后又轉(zhuǎn)頭安慰阮妤:“沒事兒哈,咱說脫口秀的,誰還沒冷過場?”
阮妤從夏蕉懷里掙脫出來:“我的場就沒冷過!”
杜哥嘿嘿一笑:“這就對了,你也該冷場一回了。你呀,從第一次上臺就滿堂彩,過得太順了,就得經(jīng)歷點挫折才行。”
阮妤不干了:“你中午求我來救場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你明明說我這篇稿子無懈可擊,要是冷場了就把場子吃下去!你吃一個我看看。”
杜哥拿起肉串一陣猛嚼:“這不吃著呢么。話說回來,你罵你老板那幾個段子真的夠勁兒,又狠又賤,一看就有真實生活。可惜了,節(jié)奏被那位帥哥給帶跑了,包袱沒抖響。”
阮妤撇了撇嘴,當然有真實生活,她吐槽的可是頂頭上上上上上司,顧氏集團的新總裁,顧南潯。
他上任三個月了,卻一次也沒來過公司,但公司里到處都是他的傳說,給她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靈感和素材。
“狠嗎?還好吧,我頂多就是說他心狠手辣六親不認毫無人性,這程度比我們公司茶水間里的八卦可差遠了。要是把他爭奪繼承權(quán)的故事都說出來,根本不是脫口秀,是評書,百八十回那種。”
夏蕉拍著她的背:“阮阮啊,說到你老板,你明天還上班呢,差不多回家吧。”
阮妤一個激靈,坐直身體:“對!我還得上班呢,我要掙全勤獎!我先走了!”
說完以頭搶桌,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八分,阮妤一陣小跑跑進公司,剛坐進自己在前臺的座位,準備喘口氣,就看見行政主管一臉嚴肅地朝她走來。
她忍著宿醉后的頭痛背痛胳膊痛腿痛,艱難地站起身,擠出一個笑容:“李主管早。”
李主管打量了她一眼:“慌慌張張的,是不是遲到了?”
事關(guān)全勤獎,阮妤趕緊申辯:“絕對沒有,不信您看考勤記錄!”
“九點到崗,不是卡點到就行了,是讓你做好工作準備。你坐在前臺,是公司的門面,松松垮垮的,不成體統(tǒng)!”
阮妤垂頭不語,只當沒聽見。李主管最近更年期,每天都得找人罵一頓才舒服,她可不想觸霉頭。
李主管見她低頭耷腦的樣子,深覺無趣:“行了,給我打起精神來,今天總裁要來,要是出了岔子,你就收拾收拾滾蛋吧!”
阮妤腦袋嗡嗡作響,聽見“總裁”二字,又想起自己昨晚冷場的尷尬場面,悲憤交加,一時忘記了永遠不要頂撞更年期婦女的茍命法則。
她猛地抬頭:“總裁?哪個總裁?”
李主管眉頭深鎖:“你腦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還有哪個總裁?咱們顧氏集團的總裁當然是顧總。”
昨晚她還調(diào)侃新老板從來不上朝,不是傀儡就是昏君,沒想到今天就親自來了,哪有這么巧的事兒?
“那個……主管,請問是老顧總還是小顧總?”
李主管壓低了聲音:“每天迎來送往,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顧總就是顧總,什么老的小的?顧總年輕有為,但是說一不二,我看你還是躲著他點吧,不然早晚飯碗不保。”
原來是傳說中的顧南潯。
阮妤低眉順眼:“是是是,多謝主管指教,我會躲著點的。主管,要不今天我別坐在前臺了,省得顧總看見不懂事的我心煩。”
“呵呵,人家有專用電梯,還用從你這過?給我老實呆著。”
阮妤一愣,她來公司兩年,竟不知道還有專用電梯這種東西。
不過她也因此松了口氣,往前臺一坐,慣例開始發(fā)呆。
以往發(fā)呆,她都在想段子,可是今日一閑下來,昨晚的尷尬場面就在腦中一遍遍重復,折磨著她千瘡百孔的神經(jīng)。
最可怕的不是一片寂靜的觀眾席,而是觀眾臉上同情的表情,讓她無地自容,偏偏又無縫可鉆。
“阮妤!發(fā)什么呆,我叫你呢!”
李主管又殺了個回馬槍,這次身邊還跟著個一身黑西裝的男人。
阮妤只好再次站起身,乖順地聽訓。
李主管這次沒有喋喋不休,對旁邊的男人說了句“就是她”,轉(zhuǎn)身離開了。
阮妤不明所以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那男人也看著她。
兩人互相對視,目光里都有一絲疑惑。
王謙是顧南潯的秘書,從他還在連年虧損的子公司收拾爛攤子的時候就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年了。
顧南潯向來工作拼命,加班到半夜是常事,可是自從三個月前正式擔任集團總裁,反而懈怠了,連公司都不愿來,都是讓他把文件送到家里簽字。
然而昨天晚上,他忽然打電話說要來公司。
更詭異的是,他還讓他查一個人,一個女人。
五年來,他從沒在顧南潯嘴里聽到過一個女人完整的名字,頂多是張總王總李總趙總,可是昨天晚上,他清清楚楚地說了一個名字,阮妤。
王謙連夜翻人事檔案,看到阮妤照片的一刻,心中五味雜陳。
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還是近水樓臺,難道顧總情竇初開了?
可是顧總見過的美女如云,想往他身上撲的女明星如過江之鯽,一個公司前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引起顧總的注意?
他把白衣黑裙的阮妤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個遍,心中有了答案。單憑容貌,她就足夠引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注意。
阮妤見他目光黏在自己身上,表情冷了下來。她每日坐在前臺,見慣了搭訕的同事和客戶,無不是這樣的表情。
她冷冷道:“請問你找誰?”
王謙推了推眼鏡:“我就找你。”
熟悉的對白,果然沒冤枉他。
阮妤往椅子上一坐,眼皮抬也不抬:“我對你沒興趣,出去請走大門,上樓請坐電梯,快走不送。”
王謙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以她的姿色,搭訕的的人必然不少。
“阮小姐,你誤會了。不是我找你,是顧總找你。”
“咚——”
阮妤摔下了椅子。
又、又是顧總,今天顧總的濃度有點超標了。
良久,前臺桌子下冒出一個頭來,聲音顫抖:“請、請問,是哪個……顧總?”
王謙微微一笑:“阮小姐說笑了,顧氏集團還有哪個顧總?”
阮妤揉了揉膝蓋,艱難爬起來:“是……年輕有為的顧總?”
王謙點點頭:“請吧。”
顧南潯的辦公室在二十八層。
阮妤看著電梯上的數(shù)字不斷跳動,心跳越來越快。
她一緊張,話就容易密。
“這位大哥,請問您貴姓?”
“我叫王謙,是顧總的秘書。”
“王秘書啊,我進顧氏集團兩年,遵紀守法,兢兢業(yè)業(yè),從不遲到早退,每日端坐前臺,從沒彎腰塌背影響公司形象,也從沒放進來推銷賣貨的閑雜人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王謙忍著笑:“阮小姐不必緊張。”
阮妤捂臉:“那你倒是告訴我,顧總為啥要見我啊?”
她昨天剛在臺上狠狠吐槽了老板,今天就被跟自己隔著十八層級的大大大boss親自召見,很難不心虛。
王謙目視前方:“你見了顧總就知道了。”
顧南潯的心思向來難以揣測,他心里也拿不準,只能故作玄虛。
阮妤聞言更是忐忑:“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然我還是縮了吧。”說著伸手去按電梯,準備溜。
誰知一連按了好幾個樓層,按鈕都不亮。這什么破電梯,關(guān)鍵時刻竟然壞了!
王謙見她手指發(fā)抖,好心提醒道:“阮小姐,這是顧總的的專用梯,只停地下車庫、一層和28層。”
宿醉使她昏昏沉沉,連上了陌生的電梯都沒注意。阮妤的手絕望地縮了回來:“我何德何能能上顧總的專梯啊!”
王謙微微一笑:“不用謝。我是為你考慮,怕同事看見你上28層,引起非議。”
他還是有點憐香惜玉之心的,更重要的是,萬一顧總真和這位公司前臺有什么,還能拍拍馬屁。
阮妤扯了扯嘴角:“那你有沒有想過,同事看見我上這部電梯,就知道我去的是28層?”
王謙沉默了。
電梯門打開,是一道長長的走廊,通向顧氏集團的的掌權(quán)者。
阮妤的高跟鞋踩在柔軟的米色地毯上,如踩云端,飄飄忽忽,非常不穩(wěn)。
走廊盡頭是一道沉重的木門,王謙打開它,為阮妤讓開了路。
“就我一個人進去?”怎么看都是羊入虎口。
王謙點點頭,眼神里有一絲同情。
阮妤深吸一口氣,算了,冷場都經(jīng)歷了,還怕什么大總裁?她踏出一步,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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