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秦臻聽說顧南潯和虞心蕊訂婚的消息時, 十分不理解。
傻子都看得出來,他被阮妤勾沒了魂,顧氏集團勢頭正盛,褚家卻是焦頭爛額江河日下, 完全沒必要舍身聯姻。
當他來到顧南潯家, 發現他身邊全是酒瓶, 用自虐來麻痹失戀的痛苦時,更加不理解。
“大哥, 我怎么依稀記得,要分手的是你呢?”
顧南潯點了點頭:“嗯,是我。”
聲音沒有一絲醉意, 反而比平常更加自持冷靜。
但秦臻知道, 他若是清醒,絕對不會有這么乖順的舉動。他心生恐慌:“你到底喝了多少?竟然不讓我滾?”
顧南潯又點了點頭:“滾。”
如此乖巧。秦臻忽然很后悔, 早知道他喝醉了是這副德行,就該帶一張空頭支票來讓他簽字。
顧南潯忽然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去桌邊拿酒。
秦臻一把擋住他:“今天差不多得了, 先睡覺吧,明天我陪你喝行不行?”
顧南潯這次搖了搖頭:“不行,我睡不著。”
秦臻看著他眼底的青紫, 面帶憂色:“你有多久沒睡覺了?”
“忘了。”說著跌跌撞撞往前走。
他本就睡眠不好, 因為不想依賴約物,徹夜難眠也是常事。上次一覺睡到天亮,還是在阮妤家里,懷里抱著安然入睡的溫香軟玉,不知不覺就被困倦侵襲。
秦臻罵罵咧咧地把他腳邊的酒瓶拿開:“顧南潯,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說好贖你出青樓結果和富家小姐跑了的那種。”
阮妤的電話就在此時打進來, 秦臻猶豫了一下,笑了:“不對,上輩子渣你的應該是她。”
他聽阮妤說顧南潯最近要失戀,心里覺得奇怪,此人明明已經失戀好一陣了,而且是自己作的。
“那我也得勸得動啊,你也知道他……”說到這兒,秦臻看了一眼顧南潯,發現他一個站立不穩,連人帶酒直直朝地上摔去,發出一聲巨響。
秦臻嚇了一跳,趕緊扔了手機去扶他,威士忌酒瓶碎裂在地上,金棕的酒液浸濕了顧南潯的襯衣,和殷紅的鮮血混了顏色,妖冶又觸目驚心。而那人仰面向下,失去意識。
“顧南潯!你醒醒!喂!”
阮妤站在寒風中,聽見秦臻的叫喊,生生出了一身汗。
“什么情況,秦臻?沒事吧?”
電話那邊一陣叮叮咣咣,然后電話斷了。
再撥過去,是占線的忙音。
她慌忙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萬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秦臻肯定忙著打110,119,120,12345,不能占了他的熱線。
一滴水憑空墜落,落在阮妤的臉頰上。抬眼望去,原來是飄了雪,雪花攢聚在一起,很大一片,但并不密集。
一片,兩片,三片,她低聲數著,借以撫平慌亂的思緒。
雪越下越大,很快阮妤就應接不暇,手中的電話終于響起,只響了半聲她就接起來:“怎么回事?”
秦臻聲音疲憊而無奈:“他流了好多血,暈過去了。”
阮妤的心一下子揪起來:“送醫院了嗎?”
“沒有。”
“那還不趕緊!人命關天,你給我打什么電話!”阮妤不明白,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不靠譜?
“醫生一會就來,他不喜歡醫院。”
不喜歡醫院?阮妤想起他上次陪自己在離水醫院待了很久,一直臉色很差,其實自己對他一點也不了解。
可是不喜歡就不去醫院,是不是太兒戲了?
“醫院又不是喜歡才去的。你們在哪?他情況嚴重嗎?有醫療器械嗎?”阮妤一連串發問。
秦臻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顧南潯,撇了撇嘴,老子再幫你最后一次。
“阮妤,我在他家,恐怕得請你幫個忙。”
“不行。”阮妤沒等他說,就果斷拒絕。
“你能不能過來看他一會兒?我有點事,今晚不能在這守著。”秦臻迎難而上,繼續請求。
阮妤呼吸停頓了片刻,足足有一片雪花落地那么久。
“我說了不行。”
“你怎么能見死不救呢,好歹他給你發過工資。”秦臻開始道德綁架。
“不行就是不行,你去找他家人朋友。”
秦臻急了:“就他這個德行,哪來的朋友?要不是我脾氣好,早就把他扔在這自生自滅了。他的家人,坐牢的坐牢,去世的去世,剩下的巴不得他早點死。”
他說的倒是大實話,阮妤心里一墜,皺眉道:“那你找他秘書,王謙,顧……總挺信任他的。”
秦臻翻了個白眼,老子哪知道王謙是誰?
“早就找過了,他那個秘書不靠譜,聯系不上,不然也不用求你了。”
王謙的不靠譜阮妤深有體會,她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冒著熱氣的火鍋店,深吸一口氣:“要不我讓虞心蕊過去?”
“別別別,千萬別,我還想多活兩天。”阮妤也覺得不太合適,顧南潯如此想不開,估計就是因為受不了虞心蕊送給他的綠色高帽。
“算了,既然你如此狠心,我讓他自己在地上躺一晚上好了,估計也死不了人。”秦臻喃喃道。
“你大半夜的到底要干什么去?”真不知道顧南潯怎么混的,就著一個狐朋狗友,還這么不著調。
“今天我女朋友生日,我攢了一個大party,要是不去,今天就是我前女友的生日。”
“你竟然有女朋友!”阮妤震驚。
“阮小姐,雖然你眼瞎,但不是所有姑娘都眼瞎,謝謝。”秦臻的女朋友自然是信口胡謅,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失了面子。
“秦先生,我手機上還保存著你前兩天撩我的證據,請謹慎判斷我的視力問題,謝謝。”
“無縫銜接,快捷高效,我當你是夸我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斗起了嘴,全然忘了身邊還躺著一個不省人事的醉鬼。
后來還是阮妤的同情心率先覺醒:“你扒拉他一下,看他暈透了沒?”
過了三秒鐘,秦臻從前方傳來線報:“暈得透透的,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女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盡情發揮。”
顧南潯住在市中心一棟高級公寓的頂層,俯瞰四九城的景色。阮妤到的時候,雪下得正緊。
秦臻急吼吼把她迎進門:“你終于來了,我得走了。”
阮妤拉住他:“哎你等等,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在家里怎么會受傷的?醫生怎么說?用不用去醫院?”
秦臻臉上閃過狡黠的笑意,稍縱即逝,躲過了阮妤的目光。
“失戀了,在家喝悶酒,就成這樣了。醫生給他包扎過了,說傷口沒什么大問題,但不吃不睡誰也扛不住,且要睡一陣子。”
阮妤想起虞心蕊一臉寵溺看著小帥哥的場景,皺起了眉:“他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么?”這話問得沒頭沒尾,秦臻不知從何答起。
阮妤見他不知其中內情,揮了揮手:“算了,你走吧。我只待到早上六點,你狂歡完趕緊回來。”
“遵命!Madam!”秦臻敬了個禮,閃身出了門。
顧南潯的家很大,也很空。偌大的客廳里只有一張桌子和一組沙發,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瓶。
阮妤小心翼翼穿過去,忽然有些委屈。
至于嗎?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頂小小的綠帽子而已,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當面宣布和別人的婚訊都沒頹廢成這樣,他憑什么?
走到臥室門邊,她終于看見半月沒見的那個人,忽然有些不敢靠近。
她從未見過他睡著的樣子,唯一的一次相擁而眠,他早早就恢復了衣冠楚楚。如今他躺在深藍色的床單上,更襯得面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壓下來,竟有點脆弱的意味。
在阮妤的印象里,顧南潯從來都是挺拔的,可靠的,甚至是倨傲的,不可一世的,如今可憐兮兮躺在這里,一副人盡可欺的嘴臉,真是討厭。
討厭得讓她眼眶發熱。
她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里喃喃低語:“報應不爽,你也有今天。”卻并非咒罵的語氣。
顧南潯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后忽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看向阮妤。
秦臻明明說他暈得透透的,一時半會醒不了,誰知阮妤剛說了他一句壞話,就被抓了個正著,一時有些慌亂。
轉念一想,自己又不理虧,先是心里罵秦臻不靠譜,又罵顧南潯睚眥必報,心里過足了嘴癮,面色也冷靜下來。
“阮妤?”顧南潯剛剛醒來,目光里有一絲困惑,聲音也有些喑啞。
阮妤忽然想起自己該跟他解釋清楚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本來不想來的,是……”
“我睡著了。”顧南潯的眼神恢復一些清明,說的是肯定句。
“嗯,對,是。你睡著了。”摔暈了和睡著了也……四舍五入差不多吧。
顧南潯笑了起來,眼睛彎起來。雖然唇色淺淡到幾乎看不見,笑容仍是好看,讓人移不開目光。
阮妤以為他笑自己剎那的失神,十分惱火,正要發作,誰知他接下去又說:“我一直睡不著,所以夢不到你。”
阮妤想說的話忽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這人是不是腦子摔傻了?對待前男友,要像冬天一樣寒冷,但是對待摔傻了前男友……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個棘手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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