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瑾華大學門口。

        有幾輛大巴士停成一排。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大巴車上，映著“瑾華攜手，拓夢扶志”幾個大字閃閃發光。

        學生們統一穿著瑾華大學的黑色羽絨服，在依次往大巴車上走。組織部長柯凡站在車門口，用名單一個個對人，到了最后一個。他喊了聲，“孟云？”

        車上沒反應，倒是有幾個人聽到這名字詫異地抬起了頭。

        柯凡又喊了聲，“孟云來了嗎？去涌泉村支教的大一宣傳部的孟云來了嗎？”

        “來了！來了！來了！”遠處一個女孩提著兩行李箱滾著輪子沖過來，她把行李門打開，把兩行李箱往里面一塞，然后噔噔噔幾步走上來，氣喘吁吁道：“……柯部長，我來了！”

        柯凡點點頭，在她名字上打了個勾。

        孟云邊喘氣邊往里面走，路過第三排的座椅驀地冒出一個大頭來，

        “臥槽！妹子！你也去支教啊！”

        孟云尋聲看去，只見一個圓滾滾的大腦袋正沖她咧嘴笑著，特別像一頭憨態可掬的豬八戒。

        孟云：“……陳學長好。”

        “嗨，叫啥學長啊！叫陳哥！嘿嘿嘿……”陳百萬笑地像橋洞底下拉二胡的，又忙跟旁邊人介紹，“蔚然吶，孟云現在是我妹子了，我倆可是喝過酒的拜把子交情！”

        夏蔚然縮著脖子靠在車窗上，見著孟云，露出不可思議地眼神，孟云連忙擺手，“我才不是，學姐你要相信我！”

        她看著夏蔚然一副可憐兮兮求助的眼神，登時心領神會走過來把陳百萬一踢，“你起開，我坐這！”

        “那不成啊！我暈車的！只能坐前面啊！”陳百萬死豬不怕開水燙，直接把她往后面搡，“走走走，后面位置多了去了哥帶你選個好的……”

        孟云被他強推著往后，到一個位置上堪堪停住了腳步。

        只見座位上坐著兩個人。

        沈青臨和談林。

        孟云點頭打招呼，“主席好，副主席好。”

        沈青臨帶著眼鏡，目光從孟云的臉上瞬間移到她肩膀上的手，那眼風一掃，孟云抖落了下，連忙把陳百萬的豬蹄子放下了，

        然后幾句話就把他趕了回去。

        談林眉梢一挑，“學妹好啊！”說完直接站起來坐到旁邊的空位上，擦肩而過時對孟云低聲道：

        “你倆地下戀情搞得我都得跟著演戲，夠刺激……哪天不高興了把你倆接吻照發論壇上去，學校女生不把你丟相思湖里沉塘，我跟你姓。”

        孟云還是保持笑容，嘴角咬牙切齒道：“行啊，你敢發我就敢把你醉酒被女人摸的獨家視頻拷貝下來發到學校大群里供大家欣賞，每天沒個三四個妖艷賤貨來問你一晚上賣多少錢，我跟你姓。”

        “噫………你好毒你好毒……”

        “……彼此彼此啦……”

        兩人笑瞇瞇分開。

        孟云目光閃爍，縮著脖子坐下來，轉身沖旁邊人干干一笑，“呵呵……主席……好巧啊，都去支教吶，呵呵呵呵……”

        沈青臨看她半晌，“你就這么不聽話？”

        上周末。

        沈青臨、談林和孟云三人一起去外面餐館吃夜宵，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寒假支教的事情，沈青臨選了最遠最偏僻的涌泉村，據說路都是泥巴地，信號都得爬到山坡上找。

        彼時的孟云問他為什么要去這么偏的地方，沈青臨笑了笑，“就是想去這么遠，清凈。”

        談林在旁邊神態隨意，說自己也跟沈青臨一塊兒得了，兩人也算是個伴。

        孟云問，“你倆都不打算回家過年嗎？”

        沈青臨點點頭，“不想。”

        談林聳聳肩，“去田野山澗看看也好啊，心情也開闊點。”

        孟云眼眸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這副表情沈青臨一看就知道了，“你就別想了，那個地方不適合女孩子去，你安安心心回家過年。——不是很想你爸媽了嗎？他們肯定也很想你。”

        孟云抿抿唇，

        過了會兒，，

        還是點了點頭。

        如今在大巴車上，顯然孟云并沒有乖乖聽話。

        大巴車開動了，一路穿過主干道，上了高架橋，彎幾圈就徑直上了高速。

        沈青臨全程一張棺材臉，雙手環臂。

        ——他在生氣。

        孟云嘟嘟嘴撒嬌道：“哎呀，我就想要陪著你嘛……而且我爸媽也都同意了。”

        沈青臨面色不愉沒說話。

        孟云偷瞄了下四周，湊近些小聲道：“哇哦，你戴了我送給你的眼鏡？真帥啊，男朋友！”

        沈青臨：“……”

        “跟我說說話好嗎？真生氣了？”

        沈青臨還是不吭聲。

        眼看大巴突然竄進了山洞，四周一瞬突然暗了下來。

        就在那一瞬，有一雙薄唇驀地貼上了沈青臨的嘴唇。

        沈青臨睫毛輕顫，看著孟云近在咫尺的臉，她閉眼主動吻著他，帶著點安撫討好的意味，

        在通過山洞的那一剎那，

        又迎著亮光回到位置上乖乖坐好。

        大巴車上，大家都沒忙著各自聊天，玩手機。沒人知道，剛剛在黑暗的地方，有兩個人在深吻。

        沈青臨通紅的嘴唇上亮著水漬，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把噗通噗通的心臟歸回原位，俊朗的臉上浮上一層紅暈。

        旁邊的孟云目不斜視，俏皮得問：“主席……還生氣嗎？”

        半晌，沈青臨終于無奈地笑了笑，輕輕用手勾住了她。

        孟云凝視著他的桃花眼，一字一句道：

        “俊俊，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

        沈青臨眼眸里漾開漣漪，

        轉而握緊了她的手。

        那一刻，他們像是又回到了江城的108公交上，

        兩人肩并肩坐著相視一笑。

        大巴一路往遠處開去，

        那里是幸福的終點站……

        華安市第五人民醫院，住院部。

        今天天氣晴好，一群病人在草坪上曬太陽。

        五樓，談院長透過百葉窗看向草坪上的那個坐在石椅上的人，“她最近狀態怎么樣？”

        旁邊的主任連忙笑瞇瞇道：“好，非常好，穆麗莎她非常配合我們醫院的治療，幾次心理測試都過關了，藥也在按時按量吃，她已經熬過了解離期，現在體重也恢復了，以前遺忘的一些東西也全部記起來了，各項體征沒有任何問題，就是……”

        主任咂咂嘴：“我覺得她可以出院了，可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不愿意走……”

        過了會兒，

        談院長淡淡道：“因為她在逃避……她還在逃避外面的世界。”

        “啊？可她的心理測試……”

        談院長眉頭微蹙，“都過關了？你確定？”

        主任微欠著身，擦擦汗道：“是啊，完全就是個正常人啊。院長，您是還有什么疑惑嗎？”

        談院長沉吟半晌，瞳孔微微半瞇，“你別忘了，她是學心理學的，只要她想，任何人都能騙得過。聽說她在市局實習的時候，連專業的測謊儀都測不出來，這樣一個天才，我們幾張心理測試題能難得住她？”

        “那……那怎么辦啊？繼續觀察治療？”

        “其實她已經好了，我們只能讓她身體好起來，不會再有任何自殺自殘的傾向，但心理上，還是得靠她自己走出來，她其實什么都懂，只能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了。”

        談院長看著草坪上，那個安靜坐在石椅上的女孩，再過幾天，她就要滿18歲了。

        可她的外表和心智，都成熟地讓自己震撼。

        談院長心里在想，

        穆麗莎，

        你躲在這里，

        到底是在逃避誰呢？

        正想著，石椅上的女孩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驀地抬起頭看向自己，那眼神是冷的，一瞬間，居然讓談院長全身震了一下。

        不過僅僅只是一瞬得功夫，穆麗莎已經看到了是他，轉而對他點頭笑了下。

        那笑容又像是真誠的。

        談院長微微頷首，

        把百葉窗闔上了。

        旁邊的主任還在嚇得拍胸脯，“我的媽……這小丫頭神了，這么遠都能感知的到。”

        談院長嗟嘆了一聲，“她可不是個小丫頭……”

        草坪上，

        穆麗莎收回了視線，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東西，她細細撫摸著上面的紋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莎莎，有人送你花兒了。”旁邊走來一個護士，神情懨懨一看就熬了大夜，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把花給她。

        穆麗莎接過，見到花的瞬間，臉色陰沉了下來，“誰送的？”

        護士揉了揉眼睛，“就一個男的，說是給你的就走了，也沒留下什么明信片，說你看到花就一定能看懂意思。”

        護士說完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又把視線落在花上，

        只見幾簇花美艷嬌貴，花蕊呈天藍色，圍在花蕊周圍的花萼卻是艷麗的橙黃色，而托在底部的包片又是鑲有紫色花邊的蘭綠色。這整個花形在綠葉的稱托下，頗似鳥兒昂首遙望之姿。

        非常美麗。

        “這花真好看啊，來醫院這么久，我都沒見過。”

        穆麗莎緊盯著這花，良久，冷幽幽道：“你當然沒有見過，因為不會有人送這個花給病人的。”

        護士有些疑惑：“為什么？”

        穆麗莎眼眸里倒映著花兒的影子。

        她一字一句道：“因為它的名字叫——天堂鳥。”

        “什么？”護士沒聽清。

        穆麗莎沒再說話，

        她的眼睛瞬間冷了下來，掃視四周，見幾個黑影在角落里匆匆一閃，有亮色的冷匕發出幽幽地光。

        東西南北，

        都有人。

        四周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在準備捕食她這只小白兔。

        但穆麗莎可不是小白兔。

        天堂鳥，

        送我上天堂，

        呵呵，

        就這么急不可耐嗎？

        穆麗莎心下一凜，

        在醫院都敢動手？

        還真的是一群魯莽又沒頭腦的窩囊廢。

        她掩下神色，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對護士笑著道：“沒什么，我說花很漂亮，我想上廁所了。”

        護士連忙扶起她，“我帶你去啊。”

        穆麗莎把花放在椅子上，起身跟她去了住院部大廳。

        而她們身后，幾個黑影也跟著上前。

        “跟上她！”

        “刀哥！她往廁所躲了！”

        “呵呵，個小婊子，胖子跟我去廁所外面，你去廁所外面那窗戶那守著！甕中捉鱉，料她插翅難飛！”

        “是！”

        幾個黑影迅速分散開來。

        女洗手間內，

        穆麗莎眼睛掃了下門口，有黑影。又靠近窗戶，只見半敞的玻璃上映著幾個人在緊盯著。

        她冷冷看著，

        然后進了最里面一間廁所。

        衛生間鏡子前，護士取下口罩，神情蔫巴地在對著鏡子補口紅，她抿了抿嘴唇，又把褶皺的衣服理了理。

        “……護士……”最里間穆麗莎突然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護士嚇一跳，感緊走過去，“莎莎你怎么了？”

        她推門，門居然是開的。

        只見穆麗莎穿著整齊地坐在馬桶蓋上，手肘放在大腿前，右手握著什么，正面無表情地仰頭注視著她。

        “……”護士連忙蹲下身，“莎莎你怎……”

        話音還沒落下，穆麗莎高高揚起右手一松，

        只見一個長長的鏈子墜了下來，吊墜是一個古銅色圓形的懷表，隔在兩人之間。

        護士看著近在咫尺的懷表，“莎莎你……”

        “看著這個懷表，”穆麗莎驀地彎下腰，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她，鬼魅的聲音響起，“你昨晚熬夜值班一晚上沒睡，你現在很困很疲憊……看著它，我數到十，你將沉沉睡去，做個好夢。”

        1，2，3，4

        護士看著搖動的懷表，眼睛逐漸失去焦距，

        4，5，6，

        頭很暈，很晃，這是怎么回事？

        8，9，10。

        話音一落，

        護士瞬間軟綿綿倒了下去，穆麗莎單手將她摟在懷里，目光幽深地看向她。

        女廁門外，兩個五大三粗的黑衣男人站在門口，嘴里頭叼著煙，目光如鷹隼般緊盯著里面。

        胖子瞇眼盯著，高點的臉上有刀疤。

        這是一樓大廳的廁所，來來往往好幾個人進去了又出來。

        有年輕媽媽帶著沉默的小孩走了出來；有兩個護士挽著手出來，笑瞇瞇地聊著天，又一個護士從后面追上來挽住邊上的人，“說什么呢？這么開心。”

        兩護士愣了下，繼續跟她講。

        三個人一齊笑嘻嘻地走了。

        過了會兒，

        又有幾個老大媽出來了，邊抖著手上的水，邊說醫院里聽到的八卦。

        刀疤男皺眉看看時間，進去有十分鐘了。他撥出電話，對面說，“刀哥，我們在廁所窗戶這守著呢！那小婊子沒從這跳下來，人還在里面！”

        刀疤男把煙往地上一砸，“媽了個巴子，進去找！”

        說完就和胖子一起沖了進去。

        “啊！！”

        “干什么啊！”

        幾個在鏡子前補妝的年輕女生尖叫出聲，

        胖子指著她們厲聲道，“都她媽給老子滾！”

        女生們尖叫出聲，一個個全擠著往外面跑。

        刀疤男一間一間用腳踹開衛生間的門，第一個空的，第二個鎖著，

        刀疤男用力一蹬開，只見一個正小解的大媽捂住褲子，“你他媽個臭流氓你！”

        她剛提起褲子準備開罵，一把刀頂在她脖子上，大媽嚇得咽了口口水，刀疤男從齒縫里擠出一個字，

        “滾。”

        大媽登時嚇得屁股尿流，褲子都沒拉上，媽呀媽呀媽呀的邊叫邊往外沖去。

        刀疤男一間一間踹開，終于到最后一間，

        他用力一瞪開，門板被巨力踹開又猛地彈了回來，簌簌直顫，見著里面的情景，

        他怔住了。

        只見一個年輕女孩歪倒在馬桶蓋上，閉著眼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怎么樣，她穿著貼身的上衣，褲子也是貼身的秋褲。

        她的外套和褲子都不見了！

        刀疤男瞳孔驟然縮緊！

        媽的，

        中計了！

        刀疤男立馬拿起電話，嘶吼出聲：“所有人聽著！全部去醫院門口守住大門！見著一個護士模樣的高個子女生，一定不要讓她逃走！”

        刀疤男全身都發顫起來，隨手拿起旁邊的花瓶猛地砸向鏡子，碎片稀里嘩啦掉了一地，他的刀疤在殘碎的鏡子里折射出幾道重影，像是一個笑話在恥笑著他，夢靨再次回到腦子里。

        彼時的穆麗莎那面無表情的神情他還記著，

        深夜里陰冷的小巷，她握著滴著血的刀低頭看他，然后嘴角一勾笑了，她的聲音冷冽道：“像你這樣的垃圾，我可見多了。”

        俊朗的男子癱倒在地上，摸著自己全是血的臉，整個人都在發抖哀嚎。而旁邊那個被撕壞衣服的小女孩，正被穆麗莎緊緊護在身后。

        她的背后，紅藍警燈閃爍而來，

        穆麗莎在警察沖上來的那一刻，

        丟下刀，

        假裝暈倒了過去。

        思緒轉回，

        刀疤男仰頭怒吼出聲：

        “穆麗莎……你這個臭婊子！老子會把你碎尸萬段！！碎尸萬段！！”

        大門外，

        一群黑衣人沖了出來，他們到處找尋一個高個子護士，一人瞥見了一道白色身影消失在拐角，“在那！”

        話音一落，大家全都追了過去。在巷子里分開找后又合在一起，“見著沒？”

        “沒看到！”

        “再找！”

        他們又朝其他方向追過去。

        一家服飾店內，一個高個子時尚女生戴著貝雷帽和墨鏡，提著購物袋走了過去，一群人從她身邊跑過，她目不斜視走著，邊走邊吹著口哨，然后把購物袋丟到了垃圾桶里。

        砰的一聲，

        露出了里面護士服白色的衣角。

        她走到大街上，轉頭又擠進了人多的商場。

        電話急促響起，她接了起來。

        “你給的定位我們在天網找到了，現在轄區派出所和刑偵都去了，你自己千萬千萬注意安全！”里面張局長焦急的聲音響起，背景雜音不斷，伴著接警員的聲音，應該是在指揮中心控制臺。

        穆麗莎面色沉沉，“放心，我已經出來了，這些人太蠢了，根本傷害不到我，應該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張局道：“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還在醫院嗎？”

        “醫院已經待不下去了，我也不能回家，我會重新找個地方暫避一陣，”穆麗莎想到什么，冷笑道：“再說了，按照約定，他們暫時是不會再動我的，這點我很肯定，他們想玩游戲，我就陪他們……”

        張局嘆了口氣：“……莎莎你……你可以來市公安局住，警方會保護你……”

        穆麗莎止住步子：“這些小嘍啰還不值得弄這么大張旗鼓，我自己可以搞定的——張叔叔謝謝您的好意，我就不給前輩們添堵了。”

        里面沉默了會兒：“莎莎……其實……你可以回公安大繼續學……”

        “喂？張叔叔？……信號不好先掛了，再見。”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把張局長后面的話掐掉了。

        指揮中心，張局收起電話，一臉深沉地看著大屏幕，旁邊的陳所長還在滿頭是汗地喘氣，“她沒事吧？”

        張局輕輕搖頭。

        陳所長總算放下心來，見張局還是面色凝重，“……怎么了？還有什么問題？”

        張局看著大屏幕上那個人群中少女的背影，沉聲道：“我在擔心……”

        “……擔心什么……”

        張局一字一句道：“我猜她已經知曉了那件事的真相，我擔心她太過偏執，反而誤入歧途……”

        陳所長怔愣了好久，才低下頭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曾經屠龍的少女，

        會長出逆鱗，變成龍本身嗎？

        巷子外的馬路旁，紅藍警燈亮著。

        幾輛警車已經將這些黑衣人圍堵在一塊。全副武裝的警察全沖了出來，幾個人登時灰溜溜的抱著頭蹲在一起。

        “誤會，誤會啊！警察同志。”

        “我們就路過……”

        “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干啊！”

        “沒干你們帶著刀是干嘛的！”

        “別動！警察！”

        “老實點！”

        “抱頭蹲下！快點！”

        周圍登時圍滿了好奇的群眾，嘰嘰喳喳議論著。

        刀疤男是被最后一個從巷子里抓了出來的，他拼命掙扎結果被一個高個子刑警猛地扣在車上，他頭被按在警車上，視線正好看到了人群里的那個人。

        是她！

        他登時目眥盡裂，全身抖著。

        只見穆麗莎站在人群里歪頭看他，還是初見時那不屑的眼神，

        只一眼，

        便轉身走了。

        完全把刀疤男的咒罵聲拋在腦后，直至消失不見。

        天空依舊陽光明媚，

        穆麗莎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幾輛警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遠遠離去。

        在人潮之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能去哪兒呢？

        她在想，

        過了很久，

        她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穆麗莎拿起手機撥出電話，幾聲響后，清朗的聲音響起：

        “喂？莎莎？”

        沈青臨坐在大巴上，旁邊的孟云已經睡著了，靜靜躺在靠椅上，身上蓋著自己的外套。

        穆麗莎長吁了一口氣，她仰頭對著陽光，換了愉悅的口吻道：

        “哥，你去支教的地方很遠很偏嗎？”

        沈青臨微微一愣，“怎么了？”

        “就你一個人去嗎？”

        沈青臨看了看旁邊，柔聲道：“別擔心，小云朵在，”又看了看對面玩手機的談林，“我兄弟談林也在。”

        穆麗莎愣了下，半晌，笑了笑，只聽她一字一句道：

        “那，多加一個人陪你好嗎？”

        有陽光從窗外照到他臉上，一片暖洋洋的。

        沈青臨頓了下，繼而笑著點頭，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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