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

　　季母看到兒子回來很高興，吩咐傭人做了一桌子好菜。

　　自從季氏全權交由季知修打理之后，季老爺子沒再插手過公司的事。

　　季家除了季知修，都是閑人。

　　老爺子年紀大了，季知修也想他養養身體到處散散心，不至于太過操勞。

　　看到孫子回來，老爺子笑瞇瞇，眼尾皺紋加深，“修兒。”

　　“我在，爺爺。”

　　“最近忙不忙？工作上的事要處理，你生活上的事也不能太過馬虎。注意身體。”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坐下。

　　季知修端坐在沙發上，翻腕倒了杯茶雙手遞給他，“謝謝爺爺關心，最近公司還行，不算太忙。”

　　修兒越是大，越是不愿與人分享內心所想。老爺子心下嘆口氣，淺淺啜了一口茶：“最近知瀾的事，我知道你又費心了。”

　　“她是我妹妹，我多照顧照顧也是應該的。”季知修臉色無波，轉頭道：“她人呢？”

　　“在樓上。修兒，知瀾婚姻在前，也算是為你敲響一個警鐘。我不會對你未來的妻子人選有所干涉，但對方一定要擔得起我們季氏夫人的名頭。你明白嗎？”

　　老爺子雖年紀已過花甲之年，但多年上位者的氣勢不減。

　　季知修修長的手指一頓，他抬眼，目光和老爺子對上視線，二人久久不語。良久，季知修頷首，“我明白，爺爺。”

　　老爺子一笑，“你明白就好。好了，你去找知瀾吧。”

　　季知修起身，“好。”

　　他上樓屈指敲響季知瀾的房門，季知瀾正在化妝，她晚上約了幾個好友。

　　回歸單身屬于季家大小姐的日子實在是太快活了，想跟誰玩跟誰玩，自在自由。沒有可惡婆婆的指指點點，耳邊也沒有江城的嘰嘰歪歪。

　　她丟下化妝刷轉頭，“媽，我都說了晚上我不在家吃了。”

　　“是我。”

　　季知瀾打開房門，“哥。”

　　“我有件事和你說。”

　　季知瀾側身讓開，“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說。哥先進來吧。”

　　“不用，你想說什么？”季知修問。

　　季知瀾忽然扭捏起來，季知修挑眉，“你怎么了？”

　　“哥……你能不能把項龍給我？”她抬頭，眸中有幾分希冀。

　　“我知道項龍是你的得力手下，但是你手下有那么多人，不缺他一個。讓項龍在我身邊保護我不是更好嗎？”

　　季知修沒說話。

　　季知瀾心中忐忑，哥哥想來不會拒絕吧……？可他這副板著臉的模樣又實在嚇人。

　　“哥……你說句話？”

　　季知瀾瞇起狹長的雙眸打量她，“項龍人呢？”

　　“他出去了，”季知瀾咬著唇，“我讓他出去幫我買東西了。”

　　“這件事等他回來再說。”

　　這話沒同意也沒拒絕，就是還有希望，她點點頭，“好。”

　　季知瀾推了晚上的聚會，她要等項龍回來。

　　季母見季知修吃完飯還沒回去，臉上一喜道：“今晚是不是留在家里睡？房間都給你打掃好了。”

　　季知修搖頭，“不用，媽。我等項龍。”

　　季母奇道：“項龍是你的人，讓他找你就行，用得著你等他？”

　　季知修似笑非笑，“知瀾讓我把項龍送給他。”

　　季母眉頭一皺，看向季知瀾，“你在搞什么？”

　　季知修的手下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絕不是一般人。

　　季知瀾挽住季母胳膊，清了清嗓子，道：“媽，你看我最近這段日子，都是項龍在保護我照顧我。他為人老實正直，身手又好。我想讓他娶我，怎么樣？你看你女兒現在也不求什么豪門子弟了，就想找個正常人好好過日子。”

　　“如果是我對小姐做出了什么舉動令小姐誤會，還請小姐原諒我。項龍奉命保護小姐，絕無他意。也不敢高攀大小姐，大小姐才情俱佳，以后肯定有良人相伴。”

　　項龍剛進門，就聽到這段話。連忙放下東西，拱手彎腰道。

　　他本就不是嘴笨之人，平時沉默寡言只是懶得說話。如今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可見是真不愿。

　　季知瀾臉色一白，這赤裸裸的拒絕，無形打的她臉火辣辣的疼。

　　季知修睨她：“你看到了？我讓項龍自己選的。”

　　“項龍！跟我在一起你又不委屈！”季知瀾氣急敗壞。

　　項龍往后倒退一步，“跟小姐在一起當然不委屈，只是我不配。”

　　“我說你配你就配。”

　　季母看了季知瀾一眼，叫她，“知瀾。”

　　季知瀾噤聲，心中還是不服氣。

　　季知修起身，“我回去了，項龍我也帶走了。”

　　項龍連忙跟在他身后。

　　季知瀾看著兩人走遠，她撇嘴抱怨，“媽！你剛剛干嘛不幫我說兩句話？”

　　“人家不愿意你看不出來么？”

　　“我知道，那又怎么樣？娶我又不委屈他！”

　　季母點了點她腦袋，“你呀。好男兒那么多，盯著你哥的人做什么。”

　　“我喜歡項龍唄，他保護我我特有安全感。”

　　“換個人也一樣。”

　　“我不管，我就要他。”

　　“那你想想吧。”季母跟她說不通，端了杯養生花茶徑自上樓。

　　……

　　回去的路上，項龍道：“謝謝季總。”

　　季知修眼中有笑意，“謝我做什么？”

　　項龍咧嘴一笑，“我知道季總也不想留我在小姐身邊。”

　　“你倒是聰明。”他語氣聽不出是夸獎。

　　“畢竟屬下也跟著季總這么多年了。”

　　項龍十歲開始接受訓練，在道上接單子，是季知修把他買下來的，也是季知修替他安頓好家人令他沒有后顧之憂。

　　“你不喜歡季知瀾，我當然不會委屈你。”

　　項龍心中一暖，他誠懇道：“我只愿跟著季總。”

　　“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出發去江南。”

　　“是。”

　　季知修到家的時候，江眠已經收拾好行李了。她也跟寧姐打了招呼，免得寧姐找不到她人。

　　見季知修回來，她撲過來討好的笑。

　　季知修心中了然，低頭捏住她下巴，“藥沒喝？”

　　一眼被看破，好生沒意思。

　　季知修吩咐人熱藥，轉頭拽過小姑娘拉進懷里，“聽話好不好，眠眠。”

　　“我喝我喝。”

　　江眠吃軟不吃硬，季知修這樣溫柔同她好言好語，她最是拒絕不了。

　　待人送上來，她端碗一口悶過，又含了兩顆蜜棗。

　　季知修戲謔，“我還以為你這次也會苦的喝不下去，正打算幫你呢。”他著重咬住“幫”這個字眼。

　　江眠輕輕哼了一聲，“我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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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眠的老家準確說在江南一個小鎮上，鎮上長街古巷，頗有古韻。

　　附近有一座古寺，香火還算旺盛。每逢趕集時，斷橋上人來人往，最是熱鬧。大多數時候，都是靜如煙波。

　　這種靜謐，和城市的喧囂形成鮮明的對比。

　　只是在前幾年政府就有計劃打算征用，將這里改造成一條商業街。

　　這個計劃還沒實施，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季知修得知后花了大代價扣下了改造計劃，并承諾政府他會供給政府相關策劃一切費用。才保留了這一片安寧。

　　當然，這事兒只有他知道。他不想，讓江眠失去這片和外婆，還有他共有的美好記憶。

　　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江眠恍如隔世。

　　她慢悠悠走在斷橋上，殘陽如血，對面岸邊人家上炊煙裊裊，安靜祥和。

　　季知修握住她的手，兩人比肩而立。

　　“很美，江南多繾綣，名不虛傳。”他竟生出了一種想長留此地的想法。

　　江眠偏頭，“我們以后可以來這里養老。”

　　“養老”，他細細咀嚼這個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

　　“哎，那是不是江家姑娘啊？”河邊有洗衣服的婦人，直起身子大喊道。

　　江眠聞聲看去，雙眸一亮，她幾步奔到橋頭，“可是胡家大娘？”

　　胡大娘笑彎了眼睛，把木盆一端往橋上走：“是我，你就是眠眠吧？真是好久不見，出落得愈發.漂亮了。”

　　她夸人真心實意，倒不會給人一種吹捧之感。

　　江眠唇角翹起，心中喜悅，“胡大娘，沒想到剛回來就能看見故人，真好。”

　　小時候，胡大娘的家就住在她跟外婆家的旁邊，離得近，她經常過去串門蹭飯。

　　胡大娘看向她身側的男人，季知修的存在令人無法忽視。

　　她抬頭：“這是帶丈夫回來祭祖了？”

　　江眠轉頭看向季知修，男人一臉淡定，并不反駁。

　　她笑，“是呀。回來看看外婆。”

　　提起江家大娘，胡大娘低嘆一聲，怕惹小姑娘傷心沒再提。轉而道：“既然回來了，這中午必須得去我家里吃頓飯，走，帶上你丈夫，跟大娘回家去。”

　　“誒，大娘，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做點兒就行。”

　　胡大娘一臉不贊同，“你家里不住人，鍋碗瓢盆哪能用？不去大娘家就是跟大娘見外，你這小丫頭，傷我的心。”

　　江眠無奈，轉頭看向季知修。

　　卻聽男人聲音帶了些溫度，“那就麻煩胡大娘了。”

　　他說話字正腔圓，俊顏溫和，文質彬彬。

　　胡大娘的心一下就被這小伙子俘獲了，她手上端著木盆空不出手，不然非得拍拍這個小伙子。

　　即使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但這條路往哪拐路上有什么江眠都記得清清楚楚。

　　幾人下了橋，往胡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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