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半夜江眠才沉沉睡去。

　　季知修盯著小姑娘睡顏，內心一片滿足。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季知修抓過床頭柜的手機看了一眼，慕遠？

　　凌晨兩點半的電話，季知修薄唇微抿，俊臉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手機很快恢復平靜。

　　他放下手機，擁緊了小姑娘。

　　沈慕遠是第二天到公司去找季知修的。

　　范成看到他，臉上剛掛上笑意，就被喝道：“讓開！”

　　他一愣，側身讓男人進去。

　　季知修以為是范成去而復返，頭也沒抬問道：“和程思遠的合同你擬好了嗎？”

　　“季知修。”

　　季知修抬頭，放下筆，看著眼前人，“慕遠。”

　　他向來待人溫文爾雅，很少情緒如此外泄。此刻一臉怒容。

　　季知修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昨晚為什么不接電話？”他質問道。

　　“老婆睡了。”季知修屈指不輕不重地在桌面上點了點，語氣淡然。

　　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沈慕遠心頭的怒火。

　　也是，那么晚，江眠是該睡了。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抱歉，是我太激動了。但是聽雨看不見了！她說最后見的一個人是你。”

　　季知修似笑非笑睨他一眼，心下毫無波瀾，“所以呢？”

　　“我想知道你們到底說了什么？”

　　“那你為什么不去問她？”

　　“她不肯說。”

　　“我跟她只是把一切都說清楚了而已，讓她別再有非分之想。”

　　沈慕遠眉頭一皺，“知修，她就是個小姑娘。你這么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你明知道她一直喜歡你，你已經結婚了，又何必在乎她怎么想？”

　　“任何念頭都不該有。”季知修面無表情，聲音極冷。

　　沈慕遠有幾分惱怒，“你知不知道醫生怎么說？說她受到刺激，眼睛暫時看不見了！”

　　“暫時而已。”他頓了頓，“何況，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會治眼睛。”

　　“倒是你，在醫學臨床上建樹頗高，興許還能幫幫她。”

　　沈慕遠按耐不住低吼一聲，“知修！”

　　“沒聾。”

　　沈慕遠拿他這副樣子沒辦法，也不愿鬧得更僵，退了一步道：“你能不能跟我去見見她？”

　　季知修往后仰了仰，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

　　“可以，我帶上眠眠一起。”

　　沈慕遠也是昨晚才知道，小妹埋了好大的心思！

　　根本就沒忘過這個男人！

　　如果季知修帶上江眠去探望，那丫頭眼淚又得哭干了。

　　他頗覺頭疼，直起身子，“算了，你就當我沒來找過你吧。”

　　男人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慢走。”

　　病床上，沈聽雨抓住沈慕遠胳膊，“哥哥，怎么樣？他有沒有跟你一起來看我？”

　　看著小妹這副模樣，沈慕遠又心痛又自責。

　　他緩緩沉了一口氣，長痛不如短痛。沈慕遠握住她的手，“聽雨，他不會來了。”

　　沈聽雨一怔。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他不想見到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一定會來的！”

　　“你冷靜一點！沈聽雨，季知修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根本不愛你！”

　　為什么？

　　為什么每個人都在提醒她，季知修不愛她？

　　不愛她又怎么樣？她不在乎。

　　她喜歡季知修就好了啊！

　　淚水打濕了她蒙住眼睛的紗布，沈慕遠瞬間慌了。

　　醫生再三告誡過，病人情緒不能太過激動落淚。

　　他抱住沈聽雨，“別哭，聽雨，哥哥錯了，你當哥哥說錯話了好不好？”

　　沈聽雨忍不住抽噎，趴在他肩頭，“哥哥，我真的很愛他。”

　　一朝月亮入懷，叫她怎么甘心放棄。

　　“我知道，你答應我，先好好養身體。其他的我們慢慢商量。你忘了醫生說的嗎？養好身體很快就能恢復，難道，你想一輩子都當個瞎子？你熱愛的演藝事業，也要放棄了嗎？”

　　沈聽雨搖頭，“我不能放棄。”

　　她止住眼淚，覺得眼眶痛得很。

　　慢慢放平呼吸，她不能激動，不能…

　　沈慕遠松了一口氣，扶著她躺下來。

　　“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還是毫無起色，哥哥會帶你去國外看。不用擔心。”

　　沈聽雨點點頭，“好，哥哥，我不激動了，你別生我的氣。”

　　“傻瓜，哥哥怎么會生你的氣。要不要喝水？”

　　“不用哥哥，你也歇會兒吧。”

　　沈聽雨看不見，只能憑著感覺朝著外側說話。

　　她好恨。

　　江眠，江眠！我們的賬！待我好了，慢慢算！

　　......

　　季家。

　　季母敲開書房，給老爺子送上六安瓜片茶。

　　季老爺子笑了笑，抖了抖報紙，“淑華，這些瑣事都有下人做，何須要你來動手？”

　　季母放下茶盞，站在桌前，低眉斂目，“爸，這有什么，我也只能做些小事孝敬孝敬你了。”

　　老爺子唇邊含笑，“娶了你，是我們季家之幸。”

　　季母心中苦澀，恐怕那個男人，從來不這么認為。

　　她抬起頭道：“爸，兒媳有件事想問您。”

　　季老爺子放下報紙，撇去浮沫，湊近品茗，“你問吧。”

　　季母咬了咬牙，鼓起勇氣道：“當年…那個孩子，您送到哪兒去了？”

　　那對母子當年是季老爺子親自出手擺平的。

　　季母只知結果，并不知道過程。

　　自從看到那天的娛樂新聞起，這個問題，已經盤桓在她心中將近一個月了。

　　季老爺子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眼中閃過一抹訝然，放下茶盞。“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了？”

　　“就是心有不安，爸，您就告訴我吧！”

　　“那個孩子...”他頓了頓，看著季母。

　　“其實，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他母親是個貪財的，見嫁不進季家，我去找她的時候。她也沒多說什么，態度很是老實，只讓我看在那個孩子的份上，多給她些錢。”篳趣閣

　　說著，老爺子指腹摩挲杯壁，聲音平緩，“那孩子我也只見了一面，生得是個冰雪可愛的。我給了那女人八千萬，足夠她把孩子平安撫養長大了。”

　　“我派的人親手送他們出國的。淑華，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季母苦笑一聲，“爸，你怪我嗎？那也是季家的子孫。”

　　“怪只怪我生了一個混賬！”季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那孩子也沒錯，如果出生有選擇，誰愿意做私生子。”

　　“如果那孩子平安長大，如今也有二十五歲了。如果見到他，爸能認出來嗎？”季母盯著他道。

　　季老爺子皺了皺眉，“怎么，你見到他們母子了？”

　　季母搖搖頭，“沒有，就是問問。”

　　想了想，她把手機中存的照片調出來，擺在老爺子面前，“您看看，像不像？”

　　季老爺子瞳孔猛地一縮，“這……”

　　雖然眉眼桀驁不羈但神韻實在是太像他們季家人了……

　　季老爺子抬起頭，語氣肯定：“你擔心她們母子回來。”

　　季母咬牙，“是，我擔心！”

　　她怎么能不擔心？

　　同床共枕幾年，都沒發現枕邊人有異。

　　突然冒出個私生子，叫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當年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深。

　　“淑華，我當日對你的承諾，答應你們母子的，不會改變分毫。”季老爺子面色嚴肅，眼神堅毅。

　　季母點點頭，“我知道，爸…也許不是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她揉了揉額頭，“我想請爸查查可以嗎？”

　　“這當然沒問題，但，你不和修兒說一聲？”

　　季母沉沉吸口氣，“如果確定了的話，當然要說。”

　　老爺子頷首，“我知道了，會盡快告訴你結果。你也不要多想，先回去吧。”

　　“謝謝爸，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了。”

　　季母關上門退出房間。

　　這么多年了，她從未忘記過這對母子的存在。

　　唯一的欣慰就是，修兒他是真的很優秀。

　　季母壓下胸口痛意，慢慢回到房間。

　　如果結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那么她絕不會允許這對母子再和季家有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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