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肖老師,  ”孩子已經到跟前了，有些話也不適合再說，肖樂適當地轉移了話題,  但丁蘭還是道了謝,  帶著楊立新回家了。

　　路上，丁蘭一直在想肖樂的話,  便開口問楊立新，“立新,  今天在學校都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兒呢？”

　　坐在后面,  雙手乖乖抱著媽媽腰的楊立新搖了搖頭，沒說話。

　　前面的丁蘭看了眼后視鏡，發現楊立新沒什么表情,  當下心里也著急起來，“媽媽想聽立新學校的事兒呢,  立新可以跟媽媽說兩句嗎？”

　　再次被問到這個的楊立新總算開口了，“沒有。”

　　他的聲音不大,  表情也沒什么變化。

　　本來快到小區的轉角口了，但丁蘭沒有立馬回去,  而是帶著楊立新去菜市場，先把車停好,  然后牽著楊立新的手進去。

　　不想在這又遇見肖樂，肖樂顯然已經買好菜了，他身旁站著讓丁蘭眼熟的人，仔細一想，可不就是早上在超市買東西,  順帶向自己打聽裝修公司的人嗎？

　　“媽媽,  老師。”

　　楊立新指著不遠處正在彎下腰選魚的肖樂,  莫丞在一旁提著其他蔬菜，時不時應著肖樂的話。

　　“老師在忙，咱們去這邊買番茄回去做番茄炒蛋好嗎？”

　　丁蘭心里裝著事，再加上肖樂是和朋友在一起，所以她并不想帶著孩子上前打攪對方。

　　就算是做老師的，也有自己的時間才對。

　　丁蘭并不是一個喜歡過分關注別人的人。

　　“好。”

　　楊立新最喜歡吃的就是番茄炒蛋。

　　買了三個番茄，一把小白菜，外加一刀肉，花了三十不到，丁蘭和楊立新打開家門，便見沙發上坐著一個老人。                        

                            

　　“爸。”

　　“爺爺。”

　　楊立新雙眼一亮，跑過去抱住楊爺爺。

　　“欸，”楊爺爺親了親楊立新的臉蛋，又看了眼戴著口罩的丁蘭，“你媽在廚房做飯，楊軍出去喝酒了，沒回來。”

　　丁蘭嗯了一聲，換了鞋后提著菜進了廚房，楊奶奶正在頓雞湯，見她進來，也盯著她的口罩看。

　　“又打架了？”

　　丁蘭放下菜，順便摘下口罩，“嗯。”

　　楊奶奶微微皺眉，對兒子的行為十分不滿，“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我給立新買了參考書，他說浪費錢，有那個錢還不如拿去和朋友喝酒拉關系，我頂回了幾句，他喝了酒，就動手了。”

　　丁蘭對公婆并沒有多大的感情，自打楊軍動手開始，公婆雖然不滿意楊軍的所作所為，可也只是在她面前數落對方，當著楊軍的面，卻一句話也不提。

　　想起肖老師對自己說的話，丁蘭抿了抿唇，對正在指責楊軍的楊奶奶道，“媽，我想請您照顧立新一段時間，他....他的班主任告訴我，這孩子情緒不怎么對，可能是上次看見楊軍動手....”

　　事關孫子的心理健康，楊奶奶立馬打起精神，“你說得對，今天晚上就讓孩子跟我們回家，我和你爸退休后也沒啥事兒做，照顧孩子你就放心吧！”

　　之前楊奶奶和丁蘭因為養孩子的方式不一樣，導致了分歧，所以楊立新才一直待在丁蘭這邊，但是現在處境不一樣，丁蘭自然希望楊立新能有個好的生活環境。

　　“每天晚上我會去看他的，還有生活費啥的，我也會給。”

　　“這是什么話，”楊奶奶瞪眼，“他是我孫子，我能缺他吃喝？”                        

                            

　　“不是，你們照顧孩子也辛苦，我給點錢是應該的。”

　　丁蘭說道。

　　“這話就別說了，你現在壓力也挺大，楊軍不爭氣，這兩年也不知道想啥去了，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的.....”

　　楊奶奶又說了許多楊軍的不是，但多次經驗下來的丁蘭卻不再跟著說一句，沉默地忙著自己的活兒。

　　吃飯時，楊立新一直在說話，眼里都是笑。

　　丁蘭看著心酸不已。

　　楊爺爺還不知道孩子要跟著他們生活，無意間提起楊軍找工作找到沒，一聽到楊軍的名字，楊立新臉上的笑就沒有了，接著要哭不哭地指了指丁蘭的臉。

　　對爺爺奶奶委屈道，“爸爸一直打媽媽。”

　　楊爺爺頓時尷尬起來，楊奶奶連忙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爸爸這樣是不對的，立新可不能學！”

　　“我才不打媽媽呢！我要保護媽媽！”

　　楊立新擦了擦眼淚，握緊拳頭道。

　　“好孩子，好孩子，”楊奶奶笑著夸獎著，楊爺爺因為剛才提了楊軍導致氣氛有些尷尬后，便不再說了。

　　收拾好碗筷后，丁蘭就給楊立新收拾衣服等，她用自己許久沒用過的行李箱，給楊立新裝得滿滿當當的。

　　“那我們就走了，立新，跟媽媽說再見。”

　　楊奶奶握著楊立新的肩膀對他道。

　　“媽媽，你早點來接我哦。”

　　丁蘭對楊立新說的是，過幾天就去接他，自己工作忙，沒有辦法照顧好他。

　　“好，立新要聽爺爺奶奶的話，知道嗎？”

　　丁蘭忍著難受，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臉蛋，“在學校也要活潑一些，勇敢地去交朋友，如果有些小朋友說話聲音太大，或者調皮撞到了什么東西，你也別害怕知道嗎？”                        

                            

　　這話讓楊奶奶和楊爺爺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晚上等楊立新睡了后，楊奶奶小心地來到客廳，對還在看電視的楊爺爺道，“楊軍越來越不像話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小家怕是保不住。”

　　“丁蘭現在的工作是我們三叔給的，她如果要離婚，三叔也不會讓她繼續在那干活，沒有工作，房子又是我們給買的，她娘家又在省外，能依靠誰？離婚是沒什么可能的。”

　　“可別把人逼急了，”楊奶奶冷聲道，“她是個女人沒有錯，可她更是位母親！你們男人就想著怎么把一個女人逼到絕境，可沒想過一個母親會為了孩子做出什么來。”

　　“她萬一找個有錢的本地人結婚了呢？”

　　楊爺爺不再說話，轉頭給楊軍打電話，可楊軍那邊一接起來，楊爺爺就掛了。

　　“怎么了？”

　　“喝醉了，說話顛三倒四的，懶得說。”

　　這邊丁蘭難以入眠，她睡在孩子的房間里，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一直到晚上兩點左右，大門被拍得啪啪響。

　　丁蘭忍著煩躁去開門，是楊軍的兄弟送他回來。

　　“嫂子，那我們走了。”

　　“欸，謝謝啊。”

　　丁蘭客氣道。

　　看著爛醉如泥的楊軍，丁蘭是看一眼都覺得難受。

　　對方睡在沙發上打呼，丁蘭也不再管，回房反鎖了門睡了。

　　半夜對方嚷著要喝水，丁蘭就當自己沒聽見，好像孩子不在家，她也沒有那么順著對方了。

　　早上出門時，丁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已經看不出什么痕跡后，出門便沒戴口罩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丁蘭在電梯里遇見了肖樂，二人都有些驚訝。                        

                            

　　“真巧啊，丁媽媽住五樓？”

　　丁蘭一直被老師叫作楊媽媽，丁媽媽這個稱呼倒是第一次聽見，她點頭，“沒想到肖老師也住這，以往還真沒注意。”

　　“我們剛搬過來的，”肖樂笑了笑，“怎么沒看見立新呢？”

　　“昨晚上去他爺爺奶奶家住了，”丁蘭想起昨天肖樂說的話，忍不住道，“我想換個環境，或許他會不一樣些。”

　　肖樂若有所思，掃了一眼丁蘭的太陽穴處，“如果有什么困難，盡管說。”

　　丁蘭不自在地別過頭，“謝謝。”

　　關于她被家暴的事兒，小區也是有人知道的，畢竟有時候半夜她被打得叫出聲，而孩子恐懼的聲音也很大聲。

　　居委會也來調節過，可楊軍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傍晚丁蘭去看孩子，見楊立新在爺爺奶奶家完全是另一個活潑樣子后，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被留下吃了飯，丁蘭準備離開時，楊奶奶拿出五千塊錢遞過去，“拿著，我聽立新說了，他爸把錢都用光了，你沒點錢怎么行。”

　　“不用了，只要立新不受到他爸的影響就好，而且在您這，我也放心。”

　　丁蘭沒有要那錢，公婆的性子她知道，那錢一旦拿了，現在或許沒事兒，可過后要是有什么摩擦，指定拎出來罵。

　　楊軍沒錢了，在外面喝酒也付不了錢，漸漸的朋友們就推辭說有事兒去不了。

　　都是成精的大人，誰不知道誰啊。

　　楊軍非常煩悶，在小區門口買酒的時候，差十九塊錢，他本想給丁蘭打電話，讓對方發個紅包啥的給自己。

　　不想同樣等著付錢的一個青年見此，主動道，“大哥沒零錢？我這剛好有二十。”                        

                            

　　說著便拿出二十塊的現金遞過去。

　　這話說得漂亮，又讓自己不覺得尷尬，楊軍頓時感激道謝。

　　“出門在外，難免有個不方便的事兒，”莫丞給了錢后，與楊軍一同進了小區，二人有說有笑，一直到進同一棟大樓的時候，莫丞與楊軍一愣。

　　“這也太巧了兄弟！”

　　“是啊，我住十二樓，大哥呢？”

　　“我五樓的！”

　　楊軍哈哈大笑道。

　　莫丞掃了一眼對方的袋子里裝的全是酒，于是嘆了口氣，“看來都是有心事的人啊。”

　　“誰說不是呢，”楊哥也看見莫丞買的是酒，頓時覺得二人同病相憐。

　　“我叫莫丞。”

　　“我叫楊軍。”

　　說完后，二人相視一笑，莫丞按下樓層，又道，“楊哥，去我家坐坐，我家只有我弟弟在，咱們喝一杯。”

　　“好啊！”

　　楊軍也覺得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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