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姑外祖母的刁難
在云朝辭那日的話后，翠蘭果然老實了許多，每日只是正常給李杞檸安排活。
可是每次看到李杞檸卻還是沒有好臉色，估計是看李杞檸不順眼，又怕瑞國公府的權(quán)勢吧，畢竟李杞檸的大姑姑是悅貴妃，若是知道自己的侄女被人欺負，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某日的午后天氣甚是悶熱，中庭有例會，云朝辭早早就走了，李杞檸用過午膳正打算去挑水，翠蘭卻忽然喚她去長明堂。
這讓李杞檸心中隱隱覺得不安，薛太后平日穿得是素凈些，可是身邊卻從來不缺伺候的人，找她必定是因為之前她和宣雅的那番談話。
跟著翠蘭走進長明堂，繞過八扇素白屏風，瞧見坐在凳子上撥著香爐中香灰的薛太后，兩側(cè)站著的宮娥內(nèi)侍低垂著頭靜候著，在李杞檸進來后他們就離開了，只剩下宮娥滿蘭，和領著李杞檸進來的翠蘭。
薛太后依舊穿得那么素凈，深棕色的衣衫，一支長簪挽起發(fā)髻。
“奴婢給太后請安。”李杞檸行至薛太后身邊，跪地說道。
只聽得尖銳的一聲“叮”，薛太后已經(jīng)將銅匙扔到香爐里，接著將滿蘭遞過來的手帕輕捻起來，輕輕地擦拭著手，即使穿著簡陋，可是身上的貴氣卻是掩蓋不住的。
將手帕交給滿蘭后，薛太后才向李杞檸瞧去，隨口說道：“哀家年紀是大了，還沒到耳聾的地步，這么大聲做什么？”
學宮規(guī)時，儲瑛殿繡蘭姑姑特意強調(diào)過音量的問題，李杞檸始終是記得的，可是薛太后如此說，必定是有心刁難，想來今天這關不好過。
李杞檸急忙俯身叩拜，慌道：“奴婢該死，請?zhí)笏∽铩！?br />
薛太后冷哼一聲，看著手中的香爐說道：“既然你想讓哀家恕罪，那就幫哀家把適才掉進去的銅匙拿出來吧。”她微微抬手，將香爐交給滿蘭。
滿蘭將香爐端到李杞檸面前，打開蓋子，靜等著李杞檸將銅匙取出。
李杞檸自然知道燃盡的香灰也是有溫度的，甚至可以將她燙傷，可是面對薛太后的刁難，她深知自己是躲不過的。
若是別人她也許會為自己辯駁幾句，可是眼前的是原主的姑外祖母，又是為原主出氣，她也只能忍了。
她咽著唾沫，縱使做好了心里準備，在將手伸向香爐時還是會有些害怕，硬著頭皮將食指和中指伸向香灰里，頓覺炙熱包裹著手指。
她咬著唇忍著痛在香爐中摸索，終于找到了銅匙，然而在碰到銅匙時，她感覺到銅匙上的熱度，忍著熱抓著銅匙收起手，只覺得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努力控制著疼得發(fā)抖的手，李杞檸左手托著右臂將銅匙遞向滿蘭，滿蘭見狀急忙用手帕接住銅匙，將它與香爐一并放在桌子上。
放下手臂的李杞檸將手垂在裙擺處，她疼得抓了抓裙子，仿佛手指失去了知覺，觸不出裙擺的面料，可是指尖滾油般的痛又告訴她，并未失去知覺。
“燙嗎？”薛太后淡淡地問著，不等李杞檸回答，她一邊看著銅匙一邊說道，“這幾日，哀家就像是掉進香爐里的銅匙，心中火滾般不舒服，你可知原因？”
李杞檸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薛太后想念的李杞楹被人罵了，心里不舒坦，可是前幾日薛太后都沒有想起找她，今日怎么……
李杞檸將目光向翠蘭看去，在瞧見她那揚起的嘴角，李杞檸心下了然，前些日子云朝辭的話確實讓她老實許多了，卻沒有想到她抬出薛太后這尊大佛來壓自己。
“奴婢不知，請?zhí)竺魇尽！崩铊綑幖泵殿^說道。
薛太后冷哼一聲，嘲道：“本以為你是聰明伶俐的丫頭，結(jié)果心思卻不正，原想著讓翠蘭好好教教你，誰知你竟然讓朝辭替你出頭，既然翠蘭要給你這個國公千金面子，不敢管教，那哀家今日就親自管教。”
一旁的翠蘭聽此忙堆起笑臉，彎著腰說道：“都怪奴婢不好，未能完成太后交代的事。”
薛太后擺著手，示意她無需再說，又看向滿蘭囑咐道：“去拿個木盆來，讓她跪在門外舉著，靜思己過。”
在李杞檸取銅匙時滿蘭就已經(jīng)心有不忍，如今更是躊躇，想要開口勸薛太后，卻也知李杞楹是自家主子多年來的心病，就只能來到李杞檸面前，對她說道：“跟我走吧。”
出了長明堂的門，李杞檸轉(zhuǎn)身面向敞開的門跪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將會跪多久，但是她知道，天要下雨了，真是逢跪必下雨啊。
接過滿蘭端過來的木盆，將她它高高舉起后，只覺得它重量不輕。
聽到滿蘭的嘆息后，李杞檸抬起頭望著滿天的烏云，對滿蘭說道：“要下雨了，滿蘭姑姑快進去吧。”
滿蘭沒有回答，只是眼中閃過幾絲不忍后轉(zhuǎn)身回去了。
不過片刻，李杞檸就覺得胳膊酸，腿也麻，被香灰燙過的手指也隱隱發(fā)癢，可是她卻只能咬著牙，努力舉著手里的木盆。
其實滿蘭已經(jīng)選了最小的拿給她了，可是輕也好重也好，舉久了都會累的。
陣陣狂風吹來，將李杞檸鬢邊發(fā)胡亂地吹到臉上，她想扭頭將它們從臉上甩開，可是陸續(xù)吹來的風卻不允許它們離開，幾次三番后，李杞檸索性不再理會。
未幾，灰蒙蒙的天空傳來轟隆聲，且聲音撕扯開，在李杞檸頭頂來回轉(zhuǎn)著。
隨著裂帛般的聲音響起后，大雨瓢潑而至，絲毫不留出令人喘息的機會，噼里啪啦地從天而降砸向地面。
李杞檸被急雨砸得有些懵，除了嘩嘩的雨聲她什么都聽不到，仿佛與世隔絕般。
濕透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引起陣陣寒意，青磚縫隙里的積水使她的膝蓋感受到刺骨的冷，她想在這漫天的雨水洗禮下抱緊自己，可是舉著的木盆阻礙了她所有的動作。
接滿了雨水的木盆也變得沉甸甸的，從里面溢出來的雨水落在李杞檸的發(fā)髻上，順著皮膚，流進眼中讓她的視線模糊不清，眼睛也無比酸澀，一時半刻無法睜開。
忽然雨停止落在她的身上，周遭的雨聲未斷，只是圍繞著她落在地面，她努力睜開眼，瞧見的是身著女官服飾撐著傘站在她身邊的云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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