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小杞檸？邵檸在心里打了個寒顫，那個小丫頭真的是太可怕了，看來自己真的不能總出去，萬一遇到了呢。

　　可是在碧玉軒內還有趙嬤嬤不停地聒噪啊。

　　唉……

　　邵檸嘆著氣，在趙嬤嬤的話語里，她低垂著頭往屋子里走著，這時身后傳來輕柔的話語。

　　“大老遠就聽到趙嬤嬤的說話聲了，這是與三姑娘聊什么呢？”紅姨娘提著裙邊跨進碧玉軒的門檻，對著趙嬤嬤笑問著。

　　邵檸停下腳步瞧去，紅姨娘氣色極好，不似那日病懨懨的，今日她穿著翠綠衫子，清風中衣擺向后飄著，顯得身材格外苗條。

　　“沒說什么，就是讓三姑娘跑慢些，當心摔了。”趙嬤嬤看到紅姨娘后臉色都變了，只嘟囔這么一句，扭頭就走了。

　　至于去哪里，誰又知道呢。

　　倒是邵檸見到紅姨娘很是高興，忙邀她入內小坐，又囑咐阿珂去準備茶水。

　　“許久未見，紅姨娘是不是想我了？”邵檸爬上凳子，晃著小腳，沖著紅姨娘笑問著，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故而話語里帶了些許調皮。

　　紅姨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溫潤地笑著，看著邵檸寵溺地說道：“怎么？不想讓紅姨娘常來你這轉轉？”

　　“能常來當然好啊。”邵檸笑著，雙眼滴溜溜地望著紅姨娘，可是她卻發現，那雙溫柔的眼神里有著許多落寞。

　　紅姨娘嘴角勾著笑，溫聲問道：“若是姨娘不能常來呢？”

　　“那……”邵檸想了想，看向紅姨娘本想著插科打諢，可是她覺著紅姨娘沒那么高興，就將話語止在了唇齒間。

　　有些事只有大人看得懂，而邵檸不是孩子。

　　邵檸斂住笑意，盯著紅姨娘的雙眸，認真地說道：“那我會想姨娘的。”

　　紅姨娘略垂下眸子，再抬眼看著邵檸時，笑道：“姨娘也會想阿楹的。”

　　果不其然，紅姨娘是有心事的，邵檸微轉著眸子，心里不斷地重復著紅姨娘的話，越想越覺著不太對勁。

　　紅姨娘似乎在強調她們以后不能再見了，還有點生離死別的意味。

　　想到此處，邵檸驚恐地望向紅姨娘，看著她笑容里帶著的疲憊，又想起之前去見她時，她說的話，暗暗揣測著她是不是想要尋短見。

　　于是，邵檸看著紅姨娘，小聲問道：“紅姨娘，你在瑞國公府待得開心嗎？”

　　如果紅姨娘在瑞國公府待得不開心，她會考慮帶著紅姨娘一起離開。

　　“為什么這么問？”紅姨娘笑笑后，有些無奈道，“整日在這府里待著確實是無趣，不過我想以后會好的。”

　　提起以后，紅姨娘的眸子又亮了起來。

　　邵檸有些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反復思考后也就不去猜了，只試探著說道：“紅姨娘，若是哪天我離開了瑞國公府，你記得要想我啊。”

　　“離開瑞國公府？”紅姨娘愣住后，凝眸看著邵檸，久久沒有說話，像是在考慮著什么似的。

　　“是啊。”邵檸故作失落的樣子，“舅舅家沒有了，阿娘也不在了，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

　　紅姨娘依舊沉思著，只是在邵檸的話語里略點著頭，而在瞟到走進來的阿珂時，她沖著邵檸問道：“那跟著姨娘一起到府外去生活，阿楹愿意嗎？”

　　“嗯？”邵檸小小疑惑了一下，這句話不是應該她來說的嘛，難不成紅姨娘也有出府的心思？

　　“姨娘！”阿珂皺著眉，幾步來到邵檸身邊，沖著紅姨娘問道，“你要去哪里？”

　　紅姨娘低頭笑笑后，抬起頭看著阿珂，認真說道：“在這府里我實在是待得太累了，若是阿楹愿意，你也愿意，我們就一起走吧。”

　　“我愿意。”已經回過神的邵檸脫口應著，她也沒想到紅姨娘竟然也想走，既然你也想走，我也想走，不如大家一起走！

　　見阿珂站在那里不言不語，邵檸抬手拉著她的袖子，小聲說道：“不是說好了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嗎？”

　　那是邵檸剛醒來時胡亂跑，阿珂追著她氣憤中說的話，如今卻讓邵檸用在了這里。

　　阿珂低頭看著邵檸，又瞧了紅姨娘一眼，見紅姨娘對著她點頭，猶豫中這才松了口，“好吧，你們去哪我就去哪。”

　　“那好。”邵檸拍著桌子爽朗笑后，又道，“我有些東西想拿出府，不知道紅姨娘能不能先幫我把它們挪出去？”

　　“你若信得過我，我自然愿意幫忙的。”紅姨娘想著邵檸應該也有些舍不得留下的東西，自然是要帶走的。

　　見紅姨娘同意，邵檸就跳下凳子，跑到暖閣內，抱著盒子又走了出來。

　　“那就拜托紅姨娘了。”邵檸抬手將盒子放到桌子上，接著又爬上凳子上坐著。

　　紅姨娘將盒子挪了過來，只覺得略有些沉，不過也沒多說什么，趁著趙嬤嬤不在，就捧著盒子離開了。

　　想到可以離開瑞國公府，邵檸就莫名地興奮，由心底深深處散出來的歡喜，導致她夜半也沒有入睡。

　　“阿珂，你睡著了嗎？”隔著幃幔，邵檸輕聲問著。

　　過了許久都沒有聲音，邵檸只以為阿珂已經睡了，可是偏偏阿珂反射弧就是那么長，隔了很久才回道：“沒睡。”

　　邵檸坐起身子，掀開簾子，看向躺在外面小榻上的阿珂，笑問道：“從我記事起，阿珂姐姐就陪在我身邊了，姐姐究竟是什么時候來到我身邊的啊？”

　　阿珂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向邵檸，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眉頭深鎖，她總是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就在邵檸以為她不會再回答時，她才開了口，“在你剛會喊阿娘的時候，我來的。”

　　她始終記得薛暖首次聽到女兒喚自己阿娘時的喜悅，那時她剛剛入府。

　　“還有……”忽然阿珂起身掀開被子，看著邵檸不悅地命令道，“不許叫我姐姐，我不是你的姐姐。”

　　邵檸沒少見阿珂不高興的樣子，像現在這般有些生氣還帶著威脅意味的，還是頭一次見，故而愣在那里，久久沒有說話。

　　阿珂則起身走到榻邊，摘下燈罩后將蠟燭吹滅，頓時屋里漆黑一片，借著外面的光亮，邵檸看到阿珂轉身回了小榻上躺著。

　　如此邵檸只能拉緊幃幔，躺回榻上準備入睡，畢竟沒人陪她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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