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紅翹離開，邵檸覺得她可能是惹到紅翹了，就踮著腳拍著胭脂的后背。

　　“事情就交給你和阿珂處理了，我去哄哄紅姑姑。”邵檸抬手指著樓上，對胭脂說著。

　　胭脂倒是不以為意，她跟著紅翹多年，哪天見不到紅翹生氣，就撇嘴道：“你不用理她，她過會兒就好了。”

　　“那也該去哄哄的。”說著邵檸轉身就要上樓。

　　胭脂卻忙拉住她，白著眼說道：“你怎么聽不進去勸呢？她氣頭中就是火藥桶，等她燒完了，也就不氣了。”

　　勸？邵檸愣了愣，她倒是沒聽到勸的意思，就覺得胭脂和紅翹有仇似的，見面時互懟，不見面也說不出好話。

　　那邊紅翹是聽不到胭脂這番話的，氣著的她回了三樓的屋子，剛進門就瞧見了在窗邊侍弄花草的紅姨娘。

　　“果然是瑞國公府的千金，做起事來我紅翹都自嘆不如。”紅翹坐在凳子上，氣得嘟囔著，“小小年紀還真是會算計，把我都給繞里了，她可真厲害。”

　　看著紅翹并不高興的樣子，紅姨娘只覺得奇怪，她沒有跟著去樓下，樓下究竟發生了什么，她自然是不清楚的。

　　不過聽著話里的意思，似乎是邵檸做了什么事惹到紅翹了。

　　“是阿檸惹你了？”紅姨娘捧著修剪好的花枝，邊欣賞著邊問著。

　　“除了她還能有誰？”紅翹冷哼道。

　　“你是越活越沒出息了，和小孩子計較。”紅姨娘只溫柔地笑著，繼續擺弄著花草，“快來看看這花讓我打理得如何？”

　　紅翹依舊是一聲冷哼，絲毫沒有動地方，只沒好氣地嚷道：“那些花每天都長那個德行，還能好看到哪里去？”

　　紅姨娘卻嗔笑著去將她拉了過來，連說帶勸地將她領到窗下，哄道：“你還說呢，平日里你也不管這些花，我幫你打理你也不肯瞧瞧？”

　　“還不錯。”紅翹隨意掃了一眼，揚著帕子又走回了桌邊，坐回凳子上。

　　從始至終紅姨娘都是淡淡笑著，瞧著紅翹的模樣，她也跟了過去，坐在紅翹的身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紅姨娘柔聲問道。

　　在紅姨娘的印象里，紅翹的脾氣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反正是經常惱，也容易好。

　　紅翹輕嘆著氣，“唉”了一聲后，輕揮著帕子說道：“還不是銀子的事，那丫頭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說明白的，偏偏沒有商量就自己做決定。”

　　攢了一肚子的氣，現在說出來后，紅翹的火氣也就消了大半，只是心里隱隱覺得不痛快。

　　“她現在是大老板，我不過還是個打小工的，有什么事我還能不依著她，她就看我沒同意將醉紅樓改成聽歌唱曲的地方，給我來這么一出。”

　　紅姨娘瞧著紅翹從進門就總是在說話，怕她口渴，便執起茶壺為紅翹倒了杯水。

　　將水杯遞給紅翹后，她才問道：“說了這么會兒話，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呢。”

　　“也沒什么大事。”紅翹嘟囔了這么一句后，拿著茶杯“滋溜”地喝了兩口。

　　再放下水杯時，她又恢復了往日的風韻，沖著紅姨娘說道：“你家三姑娘不是要見見樓里的姑娘嘛，剛見面就告訴她們五十兩白銀可以贖身。”

　　說著紅翹換了副嘴臉，學著邵檸的樣子說道：“我年紀輕，知道你們不服我，所以我給你們離開的機會。”

　　“老娘管著醉紅樓多少年了，不服我的多了去了，你看看我讓誰走了。”紅翹挺起身板嚷嚷著。

　　“那還不是你有容人的雅量，知道有人不服你，也不生氣。”紅姨娘忙抬手順著紅翹的背，輕聲勸著她。

　　紅翹笑了笑，舒緩著氣，暢快道：“那是我大人有大量。”

　　“是。”紅姨娘笑著點頭應著，“那現在不生氣了吧？”

　　紅翹笑著“嗯”了一聲后，懶懶地沒有說話。

　　見紅翹心情好，紅姨娘繼續順著紅翹的背，笑著替邵檸說小話，“阿檸年紀小不懂事，你就別和她計較了，日后醉紅樓還要靠你打理呢。”

　　“就知道你等著說這句話呢。”紅翹撇了撇嘴，“我就是氣她不和我商量，我也知道她怕我不同意，只是五十兩銀子真的太少了，好歹……”

　　紅翹嘆著氣，嘟囔道：“好歹價格也再抬高些吧，樓里待過四五年的小丫頭都能攢夠錢了，更何況那些姑娘們。”

　　“我猜也沒幾個能走的，走了能去哪啊？”紅姨娘面上帶著笑，眼睛里卻盡是落寞，話語里也有些傷感。

　　她當初不就是無家可歸流落街頭，后來遇到紅翹才被帶回了醉紅樓。

　　紅翹是場面人，最會察言觀色，再加上熟悉紅姨娘，自然知道她笑意里的難過。

　　紅翹從來不喜歡和人說什么掏心窩子的話，更懶得去勸別人。

　　見紅姨娘如此，她就輕推著紅姨娘，笑道：“怎么，在醉紅樓那幾年我讓你受委屈了？我連外人都不讓你見，別人都說我是金屋藏嬌呢。”

　　在紅翹調侃的話語中，紅姨娘再沒有愁容，只是帶著笑意嬌俏地白了紅翹一眼。

　　紅姨娘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行為舉止向來優雅，聽不得粗話，也開不起玩笑，很多時候都是笑而不語的。

　　在胭脂的阻止下，邵檸并沒有去找紅翹，看著胭脂按照花名冊點名，也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越積越多。

　　錢是多了，人卻走了。

　　通過胭脂的告訴，她才知道醉紅樓里的姑娘有六十七人，婢女有三十九人，小廝有二十人。

　　現在再看看，姑娘們走了七人，婢女卻剩下十四人，小廝沒變。

　　其實姑娘們手里的錢更多些，反倒是那些婢女拿出五十兩就沒什么錢了，可是她們還是選擇了離開。

　　畢竟婢女出去了還能重新尋到差事，姑娘們出去了怕是沒什么出路。

　　“走了三十二人，得一千六百兩。”

　　胭脂將花名冊劃好后，阿珂也將錢數算了出來，她們二人匯報過后望著邵檸，等著她接下來的指令。

　　邵檸聽后，只是舒緩著氣，有些慶幸地說道：“還好還好，走的都是婢女，姑娘們還在。”

　　然而胭脂卻瞟了她一眼，悠悠說道：“婢女再等個兩三年，就是姑娘了，很值錢的。”

　　邵檸疑惑地“嗯”了一聲，看著胭脂，心里卻隱隱覺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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