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子，映在桌前，相比瑞國公府的薄紗，醉紅樓的厚紙將強光都攔在了外面，顯得屋內格外清冷。

　　趁著時間尚早，邵檸決定出發去東市。

　　穿著嫩青齊腰長裙，淡黃緊袖衣衫，外罩淺綠至膝長衫，再系好杏色面紗，精致的小女娃娃出門了。

　　這次紅姨娘沒有跟著，只有阿珂隨邵檸乘著醉紅樓的馬車，直奔著東市而去。

　　東市有九條大巷子，每條大巷子內又分出許多小巷子，有的宅子正門對著大巷子，有的宅子則是對著小巷子。

　　慕宅是東九巷五號，對面對著的是六號，而邵檸想買的七號則在慕宅的南邊，與慕宅只隔著一道墻。

　　七號宅雖然和慕宅是挨著的，正門的朝向卻是不同的，慕宅正門朝東，門前很是寬敞，而七號宅正門朝南，門前卻很窄很窄。

　　于是馬車行駛到巷子口便停了下來，沒有拐進七號宅的那條小巷子。

　　邵檸和阿珂下了馬車后，瞧見墻角掛著的牌子，上面寫著“宅子外兌”四個字。

　　賣宅子的牌子都掛在這里了，可見巷子的僻靜，必定少有陌生人到小巷子里。

　　二人拐進小巷子，沿著路往里面走著，大約二十步左右，走到了七號宅門口。

　　邵檸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叩動門環，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不言不語的。

　　阿珂瞧著邵檸有些愁容，只覺著疑惑，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靜站了稍許，邵檸才轉向阿珂說道：“阿珂，我需要你幫我。”

　　“我？”阿珂指著自己，疑惑地問著。

　　而邵檸則踮起腳，故作玄虛地將手擋在阿珂耳邊，湊到她耳邊輕聲低語著。

　　不過短短幾句話，阿珂卻更是疑惑，瞧著邵檸問道：“就這樣？”

　　邵檸點著頭，接著上前叩動了門環。

　　過了許久門才被打開，一位老者站在門口，他穿著樸素，頭發花白，有些駝背，看樣子有七十多歲。

　　他瞧著兩個穿著淡雅，帶著面紗的姑娘，問道：“兩位姑娘是來買宅子的？”

　　邵檸笑著應道：“我們確實是來買宅子的，不知宅子的主人可在？”

　　老者沒有回答，只是打量著邵檸。

　　邵檸卻依舊笑著，指著身后的阿珂說道：“這位是我姐姐，我們姐妹二人是東郡人，想來冉華定居。”

　　“只有兩位姑娘？”老者很是疑惑地問著，目光依舊打量著邵檸和阿珂。

　　邵檸點了點頭，再次問道：“不知宅子的主人可在？”

　　老者慢悠悠地轉過身，將手背在身后輕輕地挪著步，邊走邊道：“我就是宅子的主人，兩位姑娘隨我來吧。”

　　兩人對視過后，邵檸率先跟了過去，而阿珂卻急忙拉住邵檸，將她從門內拉了出來。

　　“就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有危險，要不然把車夫也叫過來吧？”阿珂彎著腰對邵檸說著，神情也特別謹慎。

　　“沒事的。”邵檸掃了老者一眼，見他依舊慢慢地挪著步，并沒有回頭，才小聲說道，“有林影在呢。”

　　邵檸將阿珂拽進院子，沒幾步追上了老者，跟著他向前走著。

　　踏進正堂內，著實驚呆了邵檸和阿珂。

　　兩人對視著用眼神訴說彼此的驚訝，卻并沒有說話。

　　“坐吧。”老者落座后，對她們說道。

　　落座后，邵檸眼睛在屋內掃了兩眼后，看向老者訕笑道：“老伯的宅子很是樸素啊。”

　　從她們走進宅子，看到的是雜草叢生，不知道的還以為無人居住。

　　而她們走進正堂，卻發現屋子內什么擺設都沒有，若說無人居住，那老者難道是剛巧回來看宅子？若說有人居住，那他用什么？

　　“老了，打理不動了。”老者擺了擺手，很是無奈。

　　邵檸點著頭，再次問道：“我看老伯的宅子和隔壁慕宅差不多，只是正門朝向不同，不知道老伯要賣多少錢呢？”

　　昨日林影帶著邵檸在半空轉的時候，她當時雖然害怕，卻也留意到慕宅隔壁的院子，也就是這個七號宅。

　　稍作打理應該還不錯。

　　“我老了，孩子們非讓我去他們那里過日子，價錢我也不多要，六百兩。”

　　“六百兩確實很合適，只不過宅子還要簡單翻修，不知道能否再降些？”阿珂柔聲問著。

　　平日里阿珂說話都是帶著刺兒的，從不會溫聲細語，她的話說出來，邵檸都有些不敢相信。

　　邵檸打量著阿珂，瞧著她和往日的氣質很是不同，像是大戶千金，舉止很是優雅。

　　“是啊，老伯。”回過神的邵檸看著老者補充道，“給我們減些修繕的錢吧。”

　　“這……”老者猶豫過后，說道，“我看你們也是真心想買，那就五百八十兩。”

　　“五百五十兩。”阿珂立刻冷聲說道。

　　“不成。”老者搖著頭，輕嘆道，“六百兩已經很低了，我只能降二十兩。”

　　“那就再降二十兩，五百六十兩。”阿珂說道。

　　頓時邵檸心里嘆著氣，阿珂果然還是阿珂，說不了幾句話就又變回老樣子了。

　　邵檸也清楚阿珂不是在意錢的人，她只不過是不肯讓步罷了。

　　老者思考后，卻率先讓步了。

　　“那就五百七十兩。”

　　“可以。”邵檸瞧著阿珂還有反駁的架勢，趕忙答應老者。

　　六百兩確實是低價了，五百七十兩更是沒處找。

　　“長姐，五百七十兩很合適了。”邵檸輕聲勸著阿珂。

　　聽到那聲長姐，阿珂有些惆悵，她沒有繼續反駁，而是同意邵檸的決定，點頭道：“那就五百七十兩吧。”

　　于是邵檸輕舒著氣，和老者商量著簽契約的事。

　　“老伯，在我們姐妹倆來之前，難道沒有其他人想買宅子嗎？”邵檸將契約收好后，隨意問著。

　　問起這個，老者嘆息著，回道：“也有幾個人來問過。”

　　“那他們為什么沒有買呢？”邵檸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唐突，可是話說出口，又不能收回去。

　　“巷子太窄，宅子又破敗，不肯買。”老者倒是不以為意，絲毫沒有猶豫就回答了。

　　“原來是這樣。”邵檸點頭應后，笑道，“那我們先走了，五日后我們會搬進來。”

　　老者也是點著頭，說道：“宅子賣出去了，我今兒就會走，你們想什么時候搬進來都可以。”

　　“好。”邵檸沒有拒絕，只是笑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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