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杞檸瞧不慣風絡雅的舉止，總覺得她有些占山為王的氣勢，可是倒底是自己來遲了，自然也不能多說什么。

　　她略躬身，恭謹說道：“中庭女官各司其職，風司膳安排就是了。”

　　風絡雅仰著腦袋，有些滿意地點著頭，她輕笑著想了想后，才說道：“新來的女官里，你的官位封得最高，只是你來得晚，好的職位我都分出去了。”

　　說著風絡雅有些面露為難，眨了眨眼后，欲言又止才說道：“這樣吧，糧倉倒也清閑，又不累，你先去那吧，等有了其他好差事我再交給你。”

　　按理來說，女官該做什么都早已經分配好，而不是先到先得，風絡雅這么做，也確實是不妥，可是李杞檸也明白，此時不易樹敵。

　　“一切聽風司膳的。”李杞檸輕笑著回應，她想著，既然是閑職，那也是好去處，可以讓她避避風頭，她出的風頭夠多了。

　　風絡雅還是那個樣子，點著頭，滿臉滿意，她瞧了西繪一眼，輕揮著手說道：“我事情多，就不帶著李掌膳在司里閑逛了，讓西女史帶你去吧。”

　　聽罷，李杞檸和西繪皆躬身道了聲“是”。

　　西繪側身瞧著李杞檸，做了個請的手勢，淺聲說道：“李掌膳隨下官走吧。”

　　李杞檸略點了點頭，轉身隨著西繪往外走，剛要跨出門口，就聽見身后傳來風絡雅的聲音。

　　“慢著。”風絡雅忽然想起了什么，趕忙喊著，瞧著西繪和李杞檸都轉過身來，笑說，“我有話和西女史說，李掌膳且到門外等等。”

　　想著她也許是有要是吩咐，李杞檸略躬身后，走出門去，而身后的門卻被關上了，她也懶得去理門內事，只是瞧著眼前的院子。

　　她來得急，忙著趕路也來不及去觀賞風景，現在卻是閑下來了，瞧著司膳司正殿前的青磚，飽經滄桑的痕跡看得很是清楚，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官從這里經過。

　　那邊西繪剛關了門，就瞧著風絡雅斂了笑意朝著她招手，便向首座走了過去，而這時風絡雅又擺手示意宮娥內侍走開。

　　等到西繪走到身邊，她才笑眼彎彎地說：“你幫我留意些她，瞧著她和什么人接觸，又做了什么。”

　　“大人是要防著她？”西繪輕聲問道。

　　“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這么久了也學不乖。”風絡雅輕皺著眉，滿臉不悅，隨后又緩和了脾氣，“她是瑞國公的女兒，我不防著她，稍不留神她就會騎到我頭上的。”

　　瞧著風絡雅的樣子，西繪皺著眉，擔憂道：“你這么做若是被瑞國公知道，會影響到你阿爹的。”

　　然而風絡雅卻不以為意，看著自己昨日才修理好的指甲，嗤笑道：“我阿爹疼我，若是瑞國公敢替他女兒出頭，大不了我阿爹不和他來往就是了。”

　　聽著風絡雅的話，西繪輕皺著眉，也不知道風絡雅哪來的自信，敢拿他阿爹跟瑞國公比，現在又想打壓李杞檸，那不是給他阿爹找麻煩嘛。

　　“不如……還是和風朵商量吧，她是有主意的。”西繪試探著勸著，畢竟風絡雅做錯了什么，她也得不到好。

　　風絡雅立刻皺起了眉，不高興地說：“阿朵懂什么？她連女官都不當，你還讓她插手中庭的事。”

　　輕嘆了一口氣后，風絡雅舒緩著脾氣，淡淡說道：“她初來乍到的，我就算暗地里給她使什么絆子，她能知道？你幫我盯著她就行，快去吧。”

　　瞧著風絡雅越說越不耐煩，西繪只能暗暗嘆著氣，就風絡雅這個樣子，只怕是使了絆子，傻子都瞧得出來，更何況李杞檸。

　　李杞檸是誰？瑞國公府千金，服侍過當朝兩位太后，還有羽安帝陛下。

　　自知勸不動，西繪只能略躬身后離去，剛出門就瞧見了李杞檸的背影。

　　“李掌膳，跟下官走吧。”西繪淡淡地說著，接著徑直向前走去。

　　李杞檸沒說什么，直接跟著她往前走，繞過了幾個院子，來到了小院子門口，瞧著來回進出的人，看樣子很忙。

　　“這里是糧倉。”西繪指著院內，繼續說道，“風司膳說，糧倉事情不多，所以經常會替其他職位的女官做事，李掌膳初來，四處走動也是好事。”

　　就算風絡雅想打壓李杞檸，可是西繪卻不想惹李杞檸，此時此刻若是再說幾句好話，賣個人情，也是不錯的。

　　瞧著來往的人，她湊到李杞檸耳邊說道：“安典膳脾氣怪，大人多忍耐些。”

　　“多謝。”李杞檸嘴角勾起笑容，朝著西繪說著。

　　也許安典膳的脾氣真的不太好，以至于西繪只將李杞檸送到院外，囑咐幾句就走了。

　　李杞檸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往里走去，瞧著來往的人，她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于是她隨意尋了個女史問道：“請問安典膳在嗎？”

　　女史低頭掃了一眼她的腰帶，見有兩枚鏤空玉，才略躬身回道：“大人且去后院瞧瞧吧。”

　　李杞檸“哦”了一聲，剛要道謝，那個女史就離開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她只能按照那個女史說的，先去后院，從小角門轉到后院，清靜了很多，不似前院那么多人。

　　她來到后院正屋，剛走到門口，瞧見屋子里坐著一人，穿著女官服飾，佝僂著背，頭發花白。

　　“請問……”李杞檸站在門口剛開口詢問，那位女官卻將目光投了過來。

　　那個眼神令李杞檸想打哆嗦，她總覺得那眼神要把她看穿似的，又像是無形的手掐著她的喉嚨，有些令人難以喘息。

　　“你是誰？”一聲冷言傳了過來。

　　李杞檸沒敢走進去，只站在門口回道：“下官八品掌膳李氏。”

　　白發女官不再看她，只沉聲問道：“腰牌呢？”

　　腰牌？李杞檸伸手抓著掛在腰帶上的腰帶，接著取下來，走進了屋子，雙手奉了過去。

　　白發女官并沒有接，于是她將手收了回來，試探著說：“我是來找安典膳的，她……不在嗎？”

　　“再過幾年就不在了。”白發女官冷聲說道。

　　瞧著李杞檸疑惑，她才說道：“我就是安典膳，是風丫頭讓你來的？”

　　“是風司膳讓我來糧倉的。”李杞檸接道，畢竟風絡雅沒和她提過安典膳。

　　只聽一聲冷哼，安典膳說道：“她讓你來看看我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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