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瞧著聊得暢快的世家千金，李杞檸只覺著有些心涼，身后的三個人發現異樣走了過來，眼里帶著詢問。

　　李杞檸回以她們淡笑，示意自己無礙后，面帶著溫柔瞧向李杞楹，輕聲說道：“以后再有人這么說你，你就告訴她們，你姓李。”

　　李杞楹輕皺著眉，點了點頭，似乎這樣的回答并沒有什么用，嘴臭的人是不會帶腦子說話的。

　　可是李杞檸卻覺著，那些依附瑞國公的人，他們的女兒會主動向李杞楹示好的，因為李杞楹姓李，是瑞國府的三姑娘。

　　不過總有例外，比如戶部尚書風俊的女兒風絡雅，明知道她阿爹是瑞國公舉薦的，還是敢和李杞檸作對，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許，是自幼籠罩在瑞國公府的光環里，想要沖脫吧。

　　“怎么走哪都有嘴賤的人啊？”溫甜甜聽到李杞檸的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瞬間忿忿不平起來，在瞧著李杞楹低垂著頭不肯說話時，嚷道，“你理她們做什么？她們腦袋里有屎，是吃屎長大的！”

　　“甜甜。”李杞檸越聽越覺著不對勁兒，在這樣的場合下說這般粗鄙的話，還聲音那么大，實在不妥。

　　果不其然，她的話引來不少人的目光，瞧著四處投來打量的目光，李杞檸心中郁悶。

　　倒是溫甜甜毫不在意，鎮靜地掃了她們一眼，繼續對李杞楹說道：“誰不是父母的寶貝啊？就她們金貴，被自己阿爹阿娘縱得口無遮攔的，也沒人管管。”

　　在場的不止有世家千金，還有宮里的娘娘，各地王侯的正妃嫡妻，以及朝臣夫人。

　　溫甜甜說這些就是要告訴她們，管好自己的女兒。

　　李杞檸趕忙湊到溫甜甜身邊，抬起手肘輕碰了她后背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阿楹還像小時候似的，悶聲不愛說話。”云朝辭見狀趕忙打著圓場，帶著幾分寵溺瞧著李杞楹，“你剛回來，也沒什么熟人，以后多走動就好了。”

　　“是啊，聽說薛太后也希望你多進宮，日后再進宮，你可以去你姑姑悅貴妃處拜見，再或者去找你云姐姐，而且你二姐也在宮內，隨便去個地方都有人留你的，別總待在瑞國公府。”羅笑笑緊接著云朝辭的話補充著。

　　她就是要提幾個身份貴重的人，讓那些小瞧李杞楹的人聽聽，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么強的靠山的，薛太后是李杞楹的姑外祖母，云宮令是李杞楹表兄的未婚妻子，還有李司制，李杞楹的二姐，而瑞國公府，是李杞楹的家。

　　聽著她們幾個人一唱一和的，有些人面上掛不住了，忙尋著其他話題閑聊，將注意力吸引回來。

　　“多謝。”李杞楹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

　　到了今日李杞檸才發現，李杞楹并沒有那么跋扈，她的情緒更多時候都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宣泄出來而已。

　　很不巧，從前的自己就是她宣泄的對象。

　　宴會依舊在繼續，沒過多久就有幾個人陸續來和李杞楹說話，有了話題，也就慢慢熟絡起來了，李杞檸等人算是功成身退，靜退到角落繼續閑聊。

　　“她的性格和小時候的你挺像的，不過我聽說她脾氣很暴躁，怎么……”云朝辭站在插著梅花的花瓶邊，臉上帶著疑惑。

　　李杞檸只品嘗著點心，隨口應道：“所以說，傳言不可信的。”

　　放下空著的白瓷碟，又拿起裝著橘子的小碗，繼續說道：“其實她確實脾氣爆，不過現在看來，都是裝的。”

　　覺著有些吃撐了，她又將小碗放了回去，直起身子手扶著腰，想起了過去的事。

　　“說白了就是自卑。”溫甜甜用銀匙挖了點雞蛋羹，不以為意地說著。

　　或許是這樣，她們沒有繼續討論，避免被人聽到了這些閑話，引來日后的麻煩。

　　等到午夜的鐘聲敲響，外面的炮竹聲也跟著響了起來，新的一年來了，嶄新的一年是羽安三十二年。

　　李杞檸剛過了十五歲的生辰，卻在除夕過后又虛長了一歲。

　　凡是眼神交匯，彼此就會送上新年的囑咐，李杞檸不喜歡說客套話，和幾個人說過話后，便目不斜視地跟著云朝辭她們離開了。

　　除夕夜的宮門一直敞著，內城的門卻緊閉死守，等到宴會散罷，宮門才關閉，整個大耀皇城又恢復了它的莊重。

　　而內城喧囂不斷，徹夜狂歡只過去一半而已。

　　李杞檸沒有出宮，熬了大半個夜晚，又逢人就笑臉相迎，早已經又困又乏了，忙回了女官內院去補覺，也不管新春需要四處拜見，一切睡夠了再說。

　　而溫甜甜卻打了雞血般，過了困意就睡不著了，又實在無聊便在屋子里唱起了歌，她的歌聲實在是絕無僅有的噪音，使得李杞檸翻來覆去被她吵得難以入眠，最后還是云朝辭和羅笑笑出面，才讓她閉嘴的。

　　翌日，李杞檸早早醒來，只覺著懶懶的，絲毫不想動，便繼續趴著，也不知道趴了多久，沒人擾她，她打算睡得昏天黑地。

　　可惜她沒有機會趴太久，晌午前，眼瞧著快到用膳的時間，瑞國公府來了人，請她回去。

　　按理來說，元日是該闔家歡聚，只是昨晚已經和凌莫娘說過了，自己實在太累，想好好休息，如今又來找她做什么？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向府內的車夫打聽一二。

　　“清早府內來了圣旨，三姑娘接旨后又哭又鬧的，國公爺和夫人勸了整個上午也沒用，只好請二姑娘回去看看了。”車夫不緊不慢地解釋著。

　　“元日能有什么事啊？”李杞檸不解地問，元日向來都是喜事，李杞楹鬧什么呢？

　　難不成元日還要給一家子添些煩心事？羽安帝不是這樣的人，他沉得住氣，什么事都可以分輕重緩急。

　　不會是很要緊的事吧？可那和李杞楹有什么關系……

　　“二姑娘回去就知道了。”車夫說了這么一句，將馬兒趕得更急了。

　　左右也猜不出原因，李杞檸也不再多想，趁此機會趕快再休息一會兒，省得沒力氣回去做勸解員。

　　輕闔雙眸，靠著車壁，沒過多久她就輕酣起來，感受著馬車的顛簸，她卻絲毫不覺著打擾她休息，顛簸著顛簸著，便沒了意識，酣睡起來。

　　瑞國公府和大耀皇城本來就隔得不遠，似乎她剛閉上雙眸，馬車就停了，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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