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杞楹眼含溫柔瞧著自己碗中的雞腿，接著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又從菜盤里夾了一只雞腿放到李杞檸的碗里。

　　“這樣正好，我和二姐一人一只。”

　　猛然間，李杞檸覺著時間靜止了，心跳的聲音格外清晰，李杞楹真的認出她了。

　　是什么時候認出來的呢？

　　陸繞帶著疑惑瞧了她們一會兒，見李杞楹心情很好，便夾了一筷子草菇，輕聲說道：“阿楹，你別只顧著給二姐夾菜啊，你也多吃點。”

　　“是啊，阿楹也多吃點，瞧你清瘦的。”李杞檸見狀也笑著回應著。

　　這時她們倆彼此對視著，兩個人都眼含著笑意，笑意里帶著溫柔，或許這就是血液里流淌的親情，年少時的不懂事，在此刻皆一笑泯之。

　　再轉頭瞧向陸繞時，李杞楹依舊眼含溫柔，笑眼彎彎瞧著他，輕點著頭，開始吃起飯菜來。

　　飯罷幾人留在花廳明堂閑聊，風絡雅和風朵覺著待著也無趣，結伴離開了。直到今日，風絡雅還以為風朵是她的好妹妹，渾然不知背后的齷齪事。

　　而瑞國公也因為有公務要處理，直接離府歸任了，臨走前囑咐了李杞樓招待好陸繞，這才乘著馬車離開。

　　瞧著李杞楹和陸繞恩愛模樣，李杞樓卻有些失神，坐在那里靜靜瞧著，眉頭深鎖，一言不發。

　　“大哥，恒兒去曲余肖氏聽學大半年了，可有時間回來讓我瞧瞧啊，再過些時日，我就要去東郡了。”李杞楹面露著愁容，不見自己的侄兒，總有遺憾的。

　　提起獨子李允恒，李杞樓的目光才不再空洞，瞧著李杞楹回道：“在你大婚前，我已寫信送去了曲余，可是肖六公子不準他走，說是讀書要緊。”

　　“肖淳？”李杞楹頓時皺起了眉，“他又不是夫子，為什么攔著恒兒？”

　　李杞樓輕嘆了一聲，淡道：“肖六公子年紀輕輕寫了一手好字，偶爾也會對學生們指點一二。”

　　“他倒是會擺譜。”李杞楹小聲嘟囔著，很顯然不滿意肖淳的做法。

　　對于肖淳這個人，李杞檸并沒有見過，最深的印象就是當初小杞檸和她爭執是因為他，只是想不起來是因為什么事了，總之鬧得不愉快。

　　察覺話語失態，李杞楹便深吸了一口氣，面帶起笑意說道：“恒兒多學些東西也好，不回來就不回來吧。”

　　陸繞瞧出李杞楹的失落，側身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不如我們回東郡前去曲余瞧瞧恒兒吧，我還沒有見過他呢。”

　　“好。”李杞楹輕低著頭，莞爾笑著。

　　凌莫娘瞧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這般恩愛，不自覺流露出笑意，或許她的女兒真的嫁對了人，只是想到李杞楹過幾日就要去東郡了，她心里難過。

　　明明李杞檸答應她去勸羽安帝的，可是她卻聽說李杞檸根本就沒去，還領著李杞楹去了月老祠，越想她的面色越沉重，瞧著李杞檸的眼神也有些不悅。

　　聊了大半日，嫁出去的女兒終究要離開，而李杞檸也要趕回中庭，凌莫娘不舍地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口。

　　“阿楹，你們什么時候去東郡啊？能晚幾天走嗎？多來陪陪阿娘。”凌莫娘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緊緊攥著李杞楹的手不肯松開，眼里也帶著淚光。

　　凌莫娘的話勾起了李杞楹的傷感，她瞧著自己阿娘如此不舍自己，心中也是難過。

　　陸繞將這些看在眼里，也有些動容，便抬手撫著李杞楹的背，輕聲勸道：“要不然你在家中多陪阿娘幾天？”

　　“不用的。”凌莫娘趕忙打斷，慌道，“阿楹已經是東郡王府的新媳婦，哪有剛成親就回娘家住的道理，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我這個當阿娘的也就放心了。”

　　“阿娘。”李杞楹輕聲喚著，眼眶漸紅。

　　李杞檸靜站在旁邊陪著，卻覺著與他們格格不入，他們像是一家人，自己卻始終是外人，其實自己倒是不在意這些，只是此時站在大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怕被發現端倪。

　　想及此處，她免不得要勸一勸，便往前半步托著凌莫娘的手臂，剛喊了一聲“阿娘”，就被凌莫娘躲開了。

　　凌莫娘雖然紅著眼眶，卻帶了幾分不悅，輕瞥了李杞檸一眼后，冷冷說道：“李大人事忙，就別陪著我們在這里吹冷風了，要知道冷風吹多了，就愛說風涼話了。”

　　“阿娘。”李杞楹聽罷朝著凌莫娘連連搖頭，眼神里也帶著幾絲勸意。

　　凌莫娘冷哼一聲，眉梢微挑，才緩和了語氣，只是依舊淡淡地說：“阿檸明早還有要緊事，又能時常回來看阿娘，阿娘就不多留你了。”

　　聽到凌莫娘這么說，李杞檸知道徒留無意，福了福身，和幾人道過別后，提著裙擺走下臺階，朝著路邊的車夫招了招手，乘車離開了。

　　“阿娘。”李杞楹抓著凌莫娘的胳膊晃了晃，帶著幾分嗔怪之意，“以后女兒不在，家里只有二姐未嫁，阿娘應該多多疼惜些才是。”

　　“我知道了。”凌莫娘淡淡回應后，瞧著李杞楹，露出愁容，“可是阿娘舍不得你啊。”

　　“東郡奇珍很多，等日后有機會，小婿接阿娘去東郡逛逛。”陸繞在一旁笑說著，李杞楹也應和著，“是啊，到時候女兒陪阿娘四處轉轉。”

　　如此凌莫娘才點了點頭。

　　見此，陸繞朝著門口的小廝招了招手，小廝忙牽著那匹紅棕馬過來。

　　“你們這是……”凌莫娘瞧著那匹馬，有些不解地問。

　　陸繞笑著解釋道：“阿楹說她沒騎過馬，想感受一下在馬背上是什么樣子。”

　　凌莫娘聽后急了，忙道：“新婚不久應該穩穩當當坐馬車才是，馬背顛簸，哪里受得了啊。”

　　李杞楹回身對著陸繞含羞輕笑過后，才轉向凌莫娘說道：“阿娘放心，女兒以后乖乖坐馬車。”

　　“這才像話。”凌莫娘輕拍了拍李杞楹的手，將她送下臺階后，瞧著他們夫妻二人陸續上了馬，道過別后，靜看馬兒飛奔離開。

　　馬蹄的“噠噠”聲越來越遠，女兒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眼前，可是凌莫娘依舊靜靜望著，不肯轉身回府，因為府內沒有她的女兒。

　　她只望著遠處，卻不曾留意周圍，在她瞧著陸繞和李杞楹離開的同時，殊不知暗處也有人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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