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杞檸知道，自己再無措，也要把這個位置坐穩了。

　　晉官儀式過后，又到了新一年殿選，不得不感慨時光匆匆，容不得人去適應自己的身份。

　　殿選的事也需要中庭女官負責，對于剛剛晉升宮令的李杞檸來說，很顯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做，不過還好有羅笑笑幫助一二。

　　七月的天氣燥熱，人心浮動，想來秀院的那些采女也慌亂著，對此李杞檸很是理解。

　　當初她就是整日盼著殿選，盼著自己落選。

　　“等到殿選結束，入秋時又會有新的秀女進宮了，造就了多少女子的噩夢啊。”

　　殿選的日子到了，李杞檸也清閑了不少，自己也是秀女進宮，由采女殿選再落選，免不得心里有些感慨。

　　“這話真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溫甜甜坐在椅子上撥著茶蓋，目光掃向門口，瞧著李杞檸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遲遲沒有聽到李杞檸的回應，溫甜甜也有些煩躁，將手里的茶蓋子丟在桌面上，朝著李杞檸嚷道：“當宮令當傻了啊？”

　　“你才傻了。”李杞檸將目光收回來，側身靠著門框，扭頭看向溫甜甜，“我只是想到了我和云姐姐進宮的目的，我怕我會像云姐姐那樣，什么都查不到，又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人。”

　　“呸呸呸。”溫甜甜啐了幾下，忙道，“云朝辭那是運氣不好，你肯定會嫁給大郎的。”

　　李杞檸愣了愣，淡道：“但愿吧。”

　　溫甜甜瞧著她失神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嘀咕道：“還真是傻了。”

　　她手肘拄著桌面，手掌托著腦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探進茶杯，沾了茶水后，在桌面胡亂畫著，邊畫邊說道：“反正我沒參加過選秀。”

　　說著她眼里閃過光亮，用手掌將桌面的茶水抹掉，忙起身跑到門口，抓著李杞檸的胳膊說道：“我們去儲瑛殿吧？”

　　“去儲瑛殿？”李杞檸皺著眉，有些不情愿地問，“有什么好去的啊？”

　　說著她繞過溫甜甜要往屋子里走，然而下一刻卻被溫甜甜拖住了。

　　“你就別掙扎了，又掙扎不過我。”溫甜甜看著李杞檸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拽著人往出走。

　　李杞檸實在拗不過她，只能被拖出去，臨跨出門檻時，險些被絆倒，只好轉過身，規規矩矩地跟著溫甜甜奔儲瑛殿而去。

　　久別儲瑛殿已久，一切還是熟悉的樣子。

　　兩人來到儲瑛殿，李杞檸輕車熟路地帶著溫甜甜在儲瑛殿內閑逛起來。

　　此時儲瑛殿的人大多聚集在正殿賞心殿，其他地方倒是鮮有人跡了，故而她們兩人四處閑逛也沒人打擾。

　　不過溫甜甜很顯然不適應這份安靜，跟著李杞檸走了一會兒，皺著眉瞟了瞟周遭，有些不高興地問：“你帶我來的是哪啊？我要去看選秀。”

　　李杞檸側頭瞧了溫甜甜一眼，回道：“別傻了，賞心殿就那么大，站滿了人，你這小個子再讓人給踩了。”

　　“李杞檸！”溫甜甜站在原地，氣得跺了跺腳。

　　相識數年，就沒人故意揭她的短。

　　李杞檸往前走了兩步便扭頭瞧了過來，面上并無諷刺，只淡淡地勸說道：“別湊那個熱鬧了。”

　　回應她的是溫甜甜的白眼，緊接著是溫甜甜的嘟囔聲。

　　“感覺你越來越沉穩了。”

　　“也許是因為來到了這里吧。”李杞檸往前走著，有些感慨地說。

　　沒人知道她說的這里是指哪里，是耀川國？是大耀皇城？又或者是說儲瑛殿？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說話間她瞧著風吹柳樹，透過縫隙隱約瞧見躲在樹后的一排屋子，或許別人覺著偏僻，她卻覺著雅致。

　　見李杞檸走向一間小屋子，腳步慢慢停了下來，溫甜甜湊到她身邊問道：“你以前在這住？”

　　李杞檸站在樹下，抬手拽了柳枝幾下，目光看著屋子的窗戶，嘆道：“住在這里的不是我，是孫姐姐。”

　　聽此溫甜甜松了一口氣，忙道：“我就說嘛，這么破的地方怎么能讓你住。”

　　可是李杞檸卻并沒有覺著輕松，只扭頭朝著溫甜甜說道：“這是屋后，我們到前面瞧瞧吧。”

　　見她不太開心，溫甜甜也沒有多說什么，只點了點頭。

　　兩人繞過屋子，來到屋子前的小院。

　　院子里靜悄悄的，石榴樹還在，不過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單，沒人陪伴。

　　李杞檸很少會將不開心表露出來，此時卻有些觸景傷情。

　　想著兩年前，自己曾和孫頤在這個小院里說說笑笑的，而如今卻陰陽永隔，她心里的恨再次鉆進了出來。

　　原本孫頤的命運不該如此，她可以不必替堂妹進宮選秀，這樣就不會認識自己，也不會被徐太后以身份做要挾，來誣陷自己。

　　真正的孫頤也進宮了吧？

　　李杞檸隱約記起，年前的時候，孫家因為孫頤的事情，忙著把真正的女兒送進宮，想來這次殿選就有那個孫家女兒吧。

　　不過依著李杞檸對羽安帝的了解，孫家的女兒不會再中選了，帝王怕欺瞞，欺瞞了一次，便不會再信第二次。

　　想到此處，李杞檸心里莫名覺著暢快。

　　活該！

　　在李杞檸心里變化的同時，面上的表情也有些細微的不同。

　　溫甜甜偏頭瞧著李杞檸，滿心疑惑。

　　“阿檸？”

　　在李杞檸嘴角勾起竊喜的笑后，溫甜甜忙試探著輕喚著。

　　“嗯？”回過神的李杞檸扭頭掃了溫甜甜一眼，“怎么了？”

　　“你……你正常點，我害怕。”溫甜甜苦著臉說著。

　　她見過李杞檸失落的樣子，也見過李杞檸歡快的模樣，只是這憂傷過后的竊喜，她瞧著有些豎起寒毛。

　　在李杞檸還沒有回應時，溫甜甜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壞事啊？”

　　“我做什么壞事？就知道胡說。”李杞檸揮揮手，忙轉移話題道，“估計先殿選的采女就要回來了，我們也回去吧。”

　　“不是，剛來……”溫甜甜看著李杞檸轉身就走，有些幽怨地說著。

　　而李杞檸卻依舊向外走著，邊走邊說道：“我自從當上宮令很忙的，能出來這么一會已經很不錯了。”

　　說著她又回身瞧向溫甜甜，繼續道：“你不是也要好好管理尚食局嘛。”

　　“對對對。”溫甜甜白了李杞檸一眼，沒好氣地回應過后，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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