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只瞧了一眼，便忙不迭地上前取走戒指，捧在手心哈著氣，又在袖口搓了搓，心里帶著得意。

　　沒想到自己賺了！

　　等得久了，李杞檸也不耐煩了，冷道：“可以走了？”

　　“走，走。”車夫笑呵呵地朝車內應著，隨后將戒指收進里懷，跳上馬車駕馬而去。

　　坐在車內，李杞檸只覺著煩悶，也沒有心思去瞧外面的商鋪，揉著額頭兩側，朝著車外疲累地說：“麻煩再快些。”

　　“那姑娘可要坐穩了。”車夫應后，喊了一聲“駕～”

　　馬車果然比之前快了些，只不過并沒有快到哪去。

　　又行了一會兒，車夫似乎有些好奇，扭頭瞧了一眼車簾，又繼續趕路了。

　　“姑娘是宮里的女官吧？”車夫笑問了一句。

　　馬車內沒有回應。

　　車夫不死心，又問了一句：“我瞧姑娘是從醉紅樓里出來的，是有什么公務嗎？”

　　“駕好你的車！”李杞檸不悅地嚷了一句。

　　如此車夫才不再言語，只駕著馬車，奔城外趕去。

　　馬車到了觀海山方才停了下來，李杞檸下了馬車抬頭瞧著周遭，眼神淡淡的。

　　桃花季已過，枝頭偶有小果掛著，再過陣子就是收桃子的時候了。

　　李杞檸不禁想起風宅的桃林。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來到這個她從未聽說過的耀川國。

　　若是不來耀川國，她不會經歷那么多事，更不會遇見景泊顏。

　　想起景泊顏，她嘆了一口氣。

　　不想他也罷。

　　沿著小路往前走，來到石階前，她提起衣擺往上走著，無心理會周圍的景。

　　此時，也沒什么景。

　　聽著厚底皂靴踩在石階的聲音，李杞檸的心情也越發沉悶，一步一步往上走，心情一點一點往下沉，當她腦子空空繼續往前走時，卻又猛然停了腳步。

　　已經沒有臺階了……

　　“已經走到頭了嗎？”她呢喃著，仿佛是在說她和景泊顏的愛情。

　　心中擱著事，自然不會理會一路往上走的疲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月老祠。

　　掛滿紅布的樹，看著比其他樹醒目。

　　她悄然來到樹下，抬頭瞧著那些祈愿。

　　“愿郎君與我兩不疑。”她輕念著，目光有些復雜。

　　再看其他紅布上的字，都是差不多的內容，頓覺無趣便往其他處走。

　　轉過身抬眼望，李杞檸看到了不遠處的紅轎子。

　　那是李杞楹大婚時的轎子。

　　原以為只是擺幾天而已，沒想到還在這里。

　　當初景泊顏勸她去轎子里坐，她卻不肯，因為她知道這確實是可以尋找姻緣的紅轎子。

　　她怕會回去，怕再見不到景泊顏。

　　可是現在她卻想回去了。

　　心里的念頭觸動后，李杞檸幾步走了過去，在轎門口停留幾秒后，還是掀簾進去了。

　　坐在紅轎子里，她并沒有覺著心情好，反而更加壓抑。

　　她是有想回去的沖動，卻也有著即將離開的不舍……

　　縱使不舍，她還是咬咬牙，狠下心來。

　　靜坐著，慢慢閉上雙眸，感受著時間的流逝，心里祈禱著再睜開雙眼掀開簾子時，可以回去。

　　坐了一會兒后，李杞檸想看看自己是否回去了，只是怎么起身都起不來，似乎身體不聽她的使喚了。

　　她不禁有些著急。

　　這是怎么了？

　　“阿檸。”一道童聲由李杞檸心底飄了出來。

　　有了之前的經歷，李杞檸自然知道那是誰，就沒有過多的驚訝。

　　“讓我回去。”李杞檸有些生氣，她不想再替原主查東查西，她只想回去。

　　靜默片刻，女童聲才再次響起：“你……舍得嗎？”

　　“你管我舍不舍得！”李杞檸怒了，憑什么讓她在這里耗費時間，她必須走。

　　“對不起。”

　　又是那句對不起，李杞檸聽多了，也煩了。

　　“不是我不放你走。”女童有些惆悵地說著。

　　那是誰？李杞檸心想。

　　“是我阿娘。”女童在李杞檸心中的想法展露后，立刻回著，她和李杞檸心意相通，原不必言語的。

　　“你阿娘？”李杞檸疑惑了，心里的不悅也被取代，只想著女童的話，“小杞楹的母親……薛暖？”

　　女童“嗯”了一聲。

　　得到答案后，李杞檸更加疑惑了。

　　“和薛暖有什么關系？”

　　薛暖……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阿娘是不在了。”女童傷感之下略停頓稍許，接著繼續說道，“當初她帶著對阿爹的恨投了河，投河前再三叮囑我要為薛家報仇。”

　　“然后呢？”李杞檸耐不住性子問。

　　“她帶著恨意投河，而我也因為想救她在河邊徘徊，不小心掉了下去。”

　　聽話音又止，李杞檸忙問：“所以呢？”

　　女童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只道：“我阿娘的復仇之心、我的過往記憶，你的現代靈魂，三合一。”

　　“三合一？”李杞檸驚了，真是聞所未聞。

　　“難怪……”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難怪當年我跌進皓河后，會發瘋般要替薛氏平反，竟然有此緣故。”

　　可是她又有些不明白了。

　　“我剛來耀川國的那幾年好好的，沒想過要查案啊？”

　　“那是因為我阿娘的復仇之心沒被喚醒。”

　　“我落了次水就喚醒了？”李杞檸氣急，“敗家景泊顏。”

　　提起景泊顏，李杞檸的心情更不好了。

　　可是女童卻笑了，用那稚嫩的語氣問道：“你似乎很在意他？”

　　她當然在意他！

　　李杞檸恨不能跳起來和女童理論，再想想卻覺著沒必要，她對景泊顏的心，原主懂什么？

　　“會消失的。”在李杞檸心里想著景泊顏時，女童說道。

　　“什么？”李杞檸并沒有反應過來。

　　女童嘆了一口氣，回道：“復仇之心會消失，我也會消失。”

　　“那我什么時候能回去？”李杞檸問，然而這次遲遲沒有回應。

　　“喂？你還在嗎？”

　　依舊沒有回應……

　　“你怎么這樣，說話怎么不說完啊！”氣急中李杞檸跺了跺腳，卻發現身子能動了。

　　睜開雙眸掃了轎壁幾眼，李杞檸吐了一口氣，頹喪地坐在那里，只有翻了案才能回去嗎？

　　翻案……

　　她答應過薛太后的，既然答應了，就沒有輕易離開的道理。

　　想到這里，她點了點頭。

　　“明明說是在這啊？人呢？”

　　聽到轎子外的聲音，李杞檸嘴角勾起了笑意，那是溫甜甜的聲音。

　　“轎子！紅轎子！”溫甜甜高興地喊著，說話間向紅轎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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