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回音閣的暖閣，兩人便變了嘴臉，適才在門外挽著的手，已悄然松開。

　　“好好的，回來做什么？”凌莫娘收了笑意，徑直走向圓木凳，落座后冷眼向李杞檸瞧去。

　　而李杞檸也沒了鎮定之色，忙上前幾步，朝著凌莫娘急道：“凌夫人，云姐姐呢？”

　　話音剛落，凌莫娘一記白眼丟來。

　　見狀，李杞檸方收了幾分慌亂，悻悻道：“中庭有些事我不懂，想要請教嫂嫂，可是我找不到她。”

　　凌莫娘依舊冷著臉，語氣卻稍緩和了些，“云氏被國公爺送走了。”

　　“那……”李杞檸想尋問緣由，卻又欲言又止。

　　瞧出李杞檸慌亂的神色，凌莫娘道：“我聽說她是病了才被送走的，至于什么病，我也不清楚，送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那……”李杞檸輕咬薄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來此事只能問瑞國公了。

　　想罷，她略略屈膝，朝凌莫娘說道：“打擾到夫人還望見諒。”

　　說著她步履匆匆要往外走。

　　“且慢。”身后傳來凌莫娘的聲音。

　　帶著疑惑轉過身，瞧著凌莫娘不悅的神色，李杞檸微怔。

　　凌莫娘撐著雙膝緩緩起身，隨后抖抖帕子，整理一下衣擺，再看向李杞檸，臉色和緩了許多。

　　“我是不知道云氏在哪，不過你去問國公爺也未必能問得出來。”凌莫娘邊說邊朝著李杞檸走去，在與李杞檸并肩時，才道，“或許，我可以幫你。”

　　耳畔傳來此語，李杞檸整顆心都活絡了起來。

　　“莫……”由于激動，李杞檸脫口要說出平日對凌莫娘的稱呼，卻又止住，“凌夫人當真愿意幫我？”

　　“我倒是不愿，只是她到底是樓兒的娘子，你又尋到我這了，總不能不理。”

　　對凌莫娘而言，云朝辭這個兒媳著實無用，因為李杞樓根本不理她，夫妻二人恍若路人。

　　“你且坐吧。”凌莫娘留了這么一句話，便走向柜子，在中間的抽屜里取出一摞子紙，走了回來。

　　心急中的李杞檸哪里肯坐，只探頭瞧著。

　　待凌莫娘走回來，忙迎了過去。

　　凌莫娘沒有理她，走到桌邊落座，隨即將那一摞子紙展開。

　　李杞檸歪著脖子瞧著，盯了一會兒，才看明白。

　　“國公爺總不能把云氏送到別家，想來必定是在瑞國公府的哪個莊子。”

　　“怎么這么多莊子？”李杞檸有些為難地說。

　　按理來說，就算云朝辭得病，也應該尋大夫來，哪有送走的道理，而且凌莫娘都不知道送去哪，事情怎么想都蹊蹺。

　　“瑞國公府走到今日，莊子自然不會少，我知道的莊子都在這里，你盡快去找吧，我只能幫你這些了。”

　　“那就多謝阿娘了。”李杞檸忙去收那些紙，她知道事情宜早不宜遲，要趕快去尋人才是。

　　就在她將那摞紙收好，打算走時，凌莫娘的話再次傳來。

　　“我勸你尋人時動作輕些，別讓國公爺發現，不然就算你是國公爺的親生女兒，也別想脫身。”凌莫娘擔憂地看向李杞檸，雖說她不大喜歡這個假女兒，卻還是怕李杞檸出事。

　　聽了凌莫娘的話，李杞檸心里“咯噔”一下。

　　她覺著凌莫娘還是知道些什么的。

　　如此倒也不急著走了，她忙在凌莫娘身側的凳子上落座，試探著問道：“阿娘可否同女兒說說云嫂嫂離府的事？”

　　怕凌莫娘不肯說，李杞檸忙補了一句。“阿娘但說無妨，女兒絕不外傳。”

　　猶豫了稍許，凌莫娘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前日給國公爺送糕點，遠遠瞧見云氏躲在窗外偷聽，我離得遠也不知道國公爺在屋內和誰交談，更不知道在談什么。”

　　“阿爹發現云……嫂嫂了？”李杞檸皺眉道。

　　凌莫娘點點頭，繼續說道：“國公爺出門瞧見了云氏的背影，當時臉色不好，我沒敢過去，當晚夜半，云氏就被塞到馬車里送走了。”

　　李杞檸越聽越慌，眉頭深鎖，思緒也亂。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聽著凌莫娘的講述，覺著事情不簡單。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云朝辭沒病。

　　云朝辭到底在瑞國公府哪個莊子呢？

　　李杞檸陷入了沉思。

　　想著云朝辭很有可能會有危險，李杞檸和凌莫娘道句謝后，匆匆離開了回音閣。

　　途經客廳時，李杞檸轉進了明堂。

　　“哎呀，我說了我不喝茶。”溫甜甜不耐煩地推開了茶盞。

　　李杞檸剛拐進明堂，瞧見這一幕后，佯裝著鎮定，邊走邊打趣道：“怎么？嫌棄我瑞國公府的茶不好喝？”

　　聽到李杞檸的聲音，溫甜甜扭頭瞧去，立刻面露喜色，起身就要迎過去，心里的話也要脫口而出。

　　只不過還沒說出來，便被羅笑笑的話攔住了。

　　“你走得匆忙，甜甜還以為你要留宿瑞國公府了。”

　　李杞檸笑了笑，奔她們走了過來，“這不是忙著問云姐姐中庭的事嘛，還以為阿娘知道她去了哪里，結果也是不知，看來處理事務我只能靠自己了。”

　　話音剛落，羅笑笑和李杞檸對視一番，兩人立刻心領神會。

　　“云朝辭都沒影了，你倆不找了啊？再說了，中庭能有什么……有什么事我也不管，你們倆商量吧。”明白過來的溫甜甜忙改了口。

　　李杞檸心中無奈，她當然要找云朝辭，只是不能明面去找。

　　掃了一眼奉茶婢女，她只能裝裝樣子，去圓溫甜甜的話。

　　“你啊，什么時候管過中庭的事。”

　　溫甜甜知道李杞檸在和她演戲，忙氣急敗壞道：“誰說我不管中庭的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去，你看我管不管。”

　　說著，溫甜甜抓著李杞檸的胳膊就往外走。

　　而羅笑笑始終在旁邊靜觀，當她們倆往出走時，才朝著奉茶婢女略略頷首，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在她看來，溫甜甜和李杞檸很幼稚。

　　三人一路往外走，出了瑞國公府的大門口，才停了下來。

　　溫甜甜松開李杞檸，站在那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撫著心口說道：“好險，差點露餡了。”

　　話說出口她又反應過來，自己在怕什么？

　　于是她扭頭看向李杞檸，問道：“云朝辭呢？”

　　自她從守門小廝那里知道云朝辭不在府內，而且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就著急，不然怎么會連茶都不喝？

　　其實在找李杞檸時，她就口渴了。

　　只是念著云朝辭，沒心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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