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挺拔的背影，李杞檸駐足良久，直到他們拐出自己的視線，才輕輕舒了一口氣，轉身往中庭走。

　　她自知自己是逃不掉的，既然名義上是瑞國公府二姑娘，又哪能不回家呢？

　　過了幾日，迎來再次的休沐，她懷著沉悶的心情回了瑞國公府。

　　府內一切如舊。

　　“二姑娘。”路過的小廝和婢女們紛紛朝她問安。

　　而她也沒心情理會，只是略略頷首，就算是應了。

　　她一路直接去了瑞國公的書房，卻聽說瑞國公在凌莫娘處，只好又轉身去了回音閣。

　　在回音閣內，瑞國公夫婦正在交談。

　　“國公爺，樓兒已經(jīng)五日不吃飯了。”凌莫娘攥著帕子，憂心忡忡地望向瑞國公。

　　靜坐在窗邊的瑞國公透過薄紗盯著外面，看著情緒也是低落，在瞧見李杞檸的身影后，淡道：“那就讓阿檸去勸勸他吧。”

　　“阿檸？”凌莫娘帶著疑惑走了過來，眼瞧著李杞檸往屋門口走。

　　“父親母親，女兒回來了。”李杞檸站在門口，朗聲道。

　　凌莫娘轉頭朝著門外柔聲道：“快進來吧。”

　　說話間，凌莫娘轉身往明堂走。

　　瞧見李杞檸后，凌莫娘迎了過去，拉著李杞檸仔細瞧著，眼里也含著溫柔，隨后又朝著門外囑咐道：“你們快去備四喜餃、燒茨菇、金絲燒麥、玉兔白菜。”

　　李杞檸瞧著守在門口的婢女屈膝離開，目光卻落在凌莫娘身上，只見凌莫娘歡喜得不知所措。

　　別人或許不知，那幾道菜，是小杞楹愛吃的。

　　“莫姨娘。”李杞檸有些傷感地喚道。

　　凌莫娘愣住，盯著李杞檸的眸子，隨即應道：“哎。”

　　“別站著了，里屋說吧，你阿爹也在呢。”說罷，凌莫娘拉著李杞檸往內室走。

　　李杞檸雖然心里不情愿，卻還是邁開腳步跟著。

　　發(fā)覺李杞檸進來，盯著內室門的瑞國公立刻將眼神轉向窗外，不去理會李杞檸。

　　李杞檸輕咬薄唇，往前行了幾步，屈膝道：“阿爹。”

　　瑞國公這才將眸子轉回來，瞧著李杞檸關切道：“回來的路可冷？”

　　聞言，李杞檸忙躬身應道：“勞阿爹擔憂，不冷。”

　　凌莫娘瞧了瑞國公一眼，抓著李杞檸的胳膊柔聲道：“好孩子，難為你在外多年，只是回來怎么還瞞著？若是知道是你，我哪里會讓你進宮。”

　　提起隱瞞身份的事，瑞國公變了臉色，難得和緩的眸子又冰了幾分。

　　“莫娘，廚房的人不知道阿檸的口味，你去盯著。”

　　“妾身這就去。”凌莫娘理了理裙擺，轉身走了出去。

　　凌莫娘走后，內室安靜了。

　　李杞檸靜靜站在那里，瑞國公沒說話，她也沒有貿然開口。

　　過了一會兒，瑞國公緩緩起身，向李杞檸走去。

　　來到李杞檸面前，他低頭瞧了片刻，說道：“既然躲我，就不應該讓同一個人買三處宅院。”

　　李杞檸猛得抬頭，對上瑞國公的眸子，瞧見的卻是慈父的溫柔。

　　“你不殺我了？”李杞檸脫口問道。

　　她問出口，瑞國公卻笑了。

　　笑過后，瑞國公眼里帶著滄桑，瞧著李杞檸，略有感慨地嘆道：“想查就查吧，反正他也懷疑了。”

　　“他？”李杞檸皺眉，“他是誰？”

　　“你不會知道的。”瑞國公搖搖頭，轉身將背影留給李杞檸，“或許，你以后會知道。”

　　李杞檸聽后懵了，不過還是明白兩件事，瑞國公不阻止她查舊案了，瑞國公知道她新買了三所宅子。

　　宅子白買了？

　　想著想著她又覺著奇怪，為什么不阻止了？

　　“阿爹。”她緩緩走去，站在瑞國公身邊，試探著說道，“那可以將云姐姐放出來嗎？”

　　“云氏她病了。”瑞國公淡道。

　　李杞檸一聽，沒戲了？不行！

　　她再次說道：“既然云姐姐病了，那就接回府上好好調養(yǎng)，總好過在外面缺東少西的。”

　　這時瑞國公才側頭掃了李杞檸一眼，“為父已經(jīng)派人好好照顧云氏了，不會像之前那般，你放心吧。”

　　“那就好。”一聽云朝辭會得到好的照顧，李杞檸連連點頭，點了兩下忽然滯住。

　　她是想讓云朝辭從長銀巷那個破地方出來，想時常能見到云朝辭。

　　“阿爹……”她妄圖再勸幾句，卻被瑞國公打斷。

　　“你是覺著舅舅好，還是阿爹好？”

　　“這個……”李杞檸咬著嘴唇，認真思索著。

　　關于這個問題，她之前很想問小杞楹的，明明親爹更近些，為什么總想著給薛家報仇？直到得知自己體內有著薛暖對瑞國公的恨，她才明白。

　　“生我者父母，阿娘不在了，舅舅也不在了，我只有阿爹了。”李杞檸回道。

　　瑞國公眼底柔和如清水，嘴角也帶著笑意，輕輕舒了一口氣后，卻又想起了什么，眼含憂慮，愁道：“去勸勸你大哥吧。”

　　“大哥怎么了？”李杞檸眉頭微皺，“因為風朵？”

　　瑞國公點點頭，沒有回答。

　　“女兒這就去見大哥。”李杞檸略略屈膝，轉身便往外走。

　　一路來到李杞樓的住處，她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開門聲并沒有引來李杞樓的注意，李杞樓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手肘搭在石桌邊，抬頭瞧著光禿禿的樹。

　　葉已落盡，枯葉也無人打掃，任由風將它們吹來吹去。

　　“大哥。”李杞檸輕喚了一聲。

　　李杞樓依舊盯著枯樹，聽著李杞檸的腳步聲，知道她越走越近。

　　“你也是來勸我的？”他繼續(xù)盯著枯樹。

　　“云姐姐你也娶了，又何必差一個風朵？反正大嫂必定要怪你。”李杞檸沒有絲毫婉轉，直接說了出來。

　　這時李杞樓才將目光落在李杞檸身上，眼里帶著難過，怔怔道：“她會怪我的。”

　　“大嫂當然會怪你，怪你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云姐姐和風朵皆非你意，可是恒兒還在，你是要讓他孤零零留在世間嗎？”李杞檸冷了幾分，語氣里帶著責怪。

　　只有提起李允恒，才能讓失魂落魄的李杞樓暫時清醒些。

　　“恒兒他……也會怪我的。”李杞樓呢喃著，隨后輕嘆了一聲，“恒兒還小，不懂我的無奈，他只知道我娶了云姑娘，如今又扶風朵為正。”

　　“他敢怪你，我就揍他。”李杞檸輕哼一聲。

　　接著她又氣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別扭什么？你這個人整顆心都給了大嫂，她會因為一個死后扶正的風朵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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