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林水月唇邊帶笑,望不見底的黑眸里,有星輝斑斕。
春風溫柔,拂過他們的臉頰,她墨發入絲,與他的糾纏在一起。
氣氛繾綣,他們二人的對視里,是屬于他人無法窺探的世界。
慶王面色發沉:“皇兄呢?”
與裴塵一并上前的秦嶼見狀道:“臨進京前,太子爺說有事要去處理,稍晚些便會抵達。”
見慶王不語,目光落在了林水月和裴塵身上,秦嶼便道:“王爺,燕國公主的馬車在后面。”
話音剛落,禮部的官員已經率先應了上去。
公主未下馬車,隔著車門說自己乏了。
林朗也沒勉強,讓一個敵國公主下來,親眼看他們是怎么慶祝的嗎?
“今日將軍返京,皇上大喜,已命人在宮中設宴,就等著將軍了。”
裴塵輕頷首,卻并未和禮部的人同行,反而問林水月:“二小姐的馬車可還坐得下人?”
林水月的目光落在他那輛玄鐵馬車上,聽聞這馬車是裴塵命人改裝過的,在株洲夾道上,斬殺敵軍無數。
馬車還能殺人,當真聞所未聞。
玄鐵馬車一出現,無數火熱的目光落到那邊。
他倒好,非要跟林水月擠一輛。
“裴大人,請吧。”
他二人先后上了馬車,林水月人還未坐穩,身側的人便已擁她入懷。
林水月聞到了熟悉的冷香,輕笑:“外面這么多人,裴大人怎地忽然沒了顧及?”
裴塵也笑,他蹭了蹭林水月的肩膀,聲音里滿是醉人的溫柔:“我想二小姐了。”
林水月失笑,卻聽得一聲響動。
一抬頭,便同林朗大眼對小眼。
紅纓急匆匆地從后方繞過來,見狀撓了撓頭,對林朗道:“老爺,您還上去嗎?”
林朗:……
紅纓見他沒什么表情,匆忙將馬車門關上。
林朗一言難盡地掃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沒走兩步實在忍不住,又轉回來對她道:“你去跟她說,這還沒成婚呢!他們。”他指了下馬車,欲言又止:“算了。”
馬車內的林水月挑眉,對抱著她就不撒手的某人道:“可聽見了?”
“明日便成婚。”裴塵輕聲道,待得林水月回頭去看,卻見他闔上了雙目,睡著了。
輕輕淺淺的日光落在了他的面容上。
他氣色比離開京城時好了許多,那一抹常年籠罩在眉間的病氣散去大半,更顯俊美無雙。
只面上帶了些倦色,當是為了趕回京中,連著好幾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她伸出手,指尖觸及到了他的眉梢。
卻見他忽而睜開了眼,星眸里滿載光輝,格外動人。
“過了這么些時日,二小姐還是沒說想我。”他語氣里,是難得的輕松散漫,目光卻緊緊與林水月黏在一起。
仿若在訴說著委屈。
“想來是江南來的才子容貌太甚,瀟湘苑的頭牌手段了得,叫二小姐流連忘返,樂不思蜀了。”
林水月一時忍不住笑。
他也學著她挑眉,道:“是余夏好看還是我好看?”
林水月:……
她仔細端詳著他的面容,別說,京里長相俊秀的人不少,但論及容貌,到底還是裴塵最佳。
他天生一雙多情目,不用多做些什么,光是拿眼這么對著人一瞧,便能叫人神魂顛倒。面容又生得俊俏非常,像是那話本子里所說,會吃人魂魄的妖。
“二小姐思慮的時間這般長,看來那余夏確實是生得一副好模樣。”裴塵微瞇著眼。
“你好看。”林水月答道:“無人能及你好看。”
裴塵聞言,唇邊帶了笑。
他黑發如墨,唇若烈火,眼里端的是明朗的星夜,輕易晃花了人的眼。
“那便把這最好看的,給二小姐當相公吧。”他將手伸到了林水月手里,同她的握住。
林水月的掌心冰涼,他的卻滾燙。
他將她的手指張開,與自己的合上,掌心的熱度一點一滴傳遞過去,將她的手攥得熱了起來,他才滿意地勾起唇角。
林水月看著他們緊握的手,卻是笑道:“此前不是還說,要給我養面首的嗎?”
裴塵眼眸微動,湊近了她的耳邊,低語道:“那二小姐夜里記得給我留個門。”
他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說了一句話,林水月面上紅了個徹底,此后是半句不提面首二字了。
馬車一路進了宮門,停車前,裴塵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林水月。
只在下馬車前,他低聲道:“稍后宴上若有任何不滿,二小姐不必再有顧及。”
見林水月抬眼看他,他伸出手遞給她,輕聲道:“走吧。”
他這是在告訴她,以后萬事皆有他同她一起,她再也不是當初無所倚仗的林水月了。
林水月勾唇,將手放在了他手心上。
這是近些年來,宮中設宴最為隆重的一次。
不光把宴設在了宮中最大的宮殿乾宮,滿邀文臣武將及其家眷,更將整個大殿內鋪設裴塵率領大軍的游龍圖騰,宴飲均用金盞。
連帶著殿內擺放的花卉,也都是魏紫姚黃。
林水月與裴塵一路行來,所到之處宮人皆行跪禮。
除皇室之外,裴塵是唯一一個受了所有宮人跪禮的人,在晉朝也算頭一份。
而他入了宮門,仍未放開林水月的手。
待得進了乾宮后,林水月一眼就看見了大殿龍椅的左右兩方,都放上了金玉桌。
榮忠快步迎上來,滿臉的喜意不加遮擋:“奴才給裴將軍、林大人請安,恭賀將軍凱旋而歸,奪回株洲。”
“皇上有令,請將軍上座。”
不等裴塵開口,復又恭順道:“皇上說了,林大人也可同坐。”
那個位置,可謂是俯瞰一眾朝臣了。
這些皆是皇帝的嘉賞。
裴塵面色卻只是尋常,只吩咐了宮人見他不必再跪,便與林水月一并落座。
榮忠問他有需要,他思慮了瞬,便讓御膳房的人將林水月今日釣上來的魚王做成了道松鼠鱖魚。
路上他問林水月討賞,林水月只說把這魚王送他,他卻還記得當初那道沒送出去的菜。
見林水月挑眉,他只笑:“當是我借花獻佛了。”
菜還未上,殿內人便已坐滿。
皇帝及太后還未到,殿上只有林水月及裴塵兩個人。
徽明所在的位置離殿上很遠,徐子喬抬頭望去,許久未曾言語。
“林大人與裴大人真是般配。”
“便是這么坐在一塊,也叫人覺得賞心悅目呢。”
“這么瞧著,卻也只有裴大人這樣的人,能配得上咱們林大人了。”
周遭議論聲一片,齊銘曄回頭,見徐子喬怔忪出神。
他微頓,將桌上的茶盞遞到了他面前。
徐子喬回過神來,收回目光,低頭抿茶。
齊銘曄將他的注意力拉回,自己反倒看向了那邊。
光影下,林水月的側臉嫻靜,好似一幅極美的畫。
盛放在了天邊,在觸手難及的世界。
同他們比較起來,慶王所在的位置,就在殿下最靠前的地方。可他依舊需要抬頭去仰視那兩個人,就恍若他永遠夠不到的明月一般。
他面色沉郁,跟在身邊的人見狀,俱是不敢出聲打擾。
梁少卿坐在了他的身后,旁邊坐著的容京,還未開席,就已經給自己倒滿了酒,一飲而盡。
一盞連著一盞,恍若要將所有的情緒,都發作到了酒間。
他再度伸手去取酒壺時,到底被梁少卿按住。
“今日是慶賀之宴。”
容京不能,也不可以在此失態。
容京聞言,扯唇冷笑,卻也未再伸手去夠那酒壺了。
“燕國公主到。”恰逢這道聲音響起,在座之人便將目光投到了來人身上。
跟著宮人走進來的燕國公主,一身熱烈的紅衣。
容貌明艷絕倫,鼻梁高挺眼眶深邃,是晉朝人險少得見的另一種美。
她身段窈窕,腰間掛著一串金鈴。
紅衣上用金線繡了只栩栩如生的鳳凰,她頭戴金冠,腕配金鐲,連那足上都帶著兩個小巧的金環。
這一番打扮實在是富貴招人眼,若換一個人,只怕淪為庸俗。
偏這位公主容貌濃艷,這些金燦燦的東西在她身上,反倒成為了點綴。
她入殿后,目光就直接落在了殿上的人身上。
或者說是林水月的身上。
見對方即便打扮尋常,也掩不住那周身的氣質,及風姿絕代的容貌,她眼眸微晃。
“聽聞,這位公主此前在燕國時,就對裴大人一見傾心,欲請燕國皇帝為他們賜婚呢。”
“裴大人出征之前就已有婚約,這如何使得?”
“燕國女子自來大膽奔放,何況咱們裴大人這等豐神俊朗的人,加之她在燕國受寵,又堪稱絕色,便以為自己能將裴大人奪過來吧。”
“結果裴大人不光拒絕了,還道‘我若此生再來燕國,便是晉朝鐵騎踏破燕國國門之時。’,給燕國皇帝氣得,差點沒讓人回來。”
“然而那又如何,燕國再不求饒,裴大人當真就率領將士殺進去了,二十萬兵馬面前,那燕國皇帝也無可奈何,勸公主歇了心思,不想最后卻將她送到晉朝和親來了。”
“別是還惦記著咱們裴大人吧。”
“那又如何?”有人輕笑了瞬:“堪稱絕色與真正姝色無雙,絕色傾城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不說裴大人了,要我選我也選林大人。”
“這還有你的事呢?”
底下朝臣議論紛紛中,燕國公主曲韻如已經被宮人引到殿下就坐。
也是巧了,在她不遠處坐著的,便是那還未來得及冊封為慶王妃的徐駱云。
曲韻如長相艷麗,尋常容貌出彩的女子在她身邊,都被襯得失了顏色,莫說徐駱云這等了。
她不自在地低垂下頭,眸光卻在曲韻如及殿上的林水月間打量了瞬。
待得皇帝出現,宴席開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殿上,她便能夠更好地看清楚二人。
她注意到,曲韻如也一直在看林水月。
唯有林水月被四面八方的眼神看著,卻始終平靜非常。
皇帝今日極為高興,大肆褒獎了裴塵。
甚至還將前朝太子所住的潛邸,賜給了裴塵。
此舉一出,殿內皆驚。
前朝太子極愛奢靡,居住過的潛邸就在離皇城不遠的青云胡同中。整個府邸之大,是將那條街道盡數占據。
后晉朝建立,那邊就空了下來。
荒廢多年,直到先帝時,因疼愛其下的八皇子,將其全部翻新重建,那宅子復才重現輝煌。
不過。
當今圣上與先八皇子間有些間隙,登基之前,八皇子還曾設計陷害過今上。
以至于皇帝登基后,哪怕先八皇子人已不在,卻無人敢提這府邸的去處。
只知曉是個金窩,卻無人能住進去。
不想今日卻是賜給了裴塵。
說是無上榮寵,也不過如此了。
“太子到——”只裴塵還未謝恩,便聽得底下通傳。
座上的皇帝面上瞬間浮現笑意:“快將人請進來。”
林水月手里把玩著金盞。
這金盞是宮中特制,上面雕著游龍,將整個杯盞環繞,底部鑲嵌白玉,格外漂亮。
金盞中盛著半杯酒,她搖晃了瞬,遂一飲而盡。
而后視野里出現了兩道身影。
她抬眸看去。
“哐當!”金盞摔落。
卻不是林水月手里的這個,而是底下坐著的林朗的。
然而此時卻已無人注意得到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或者說是太子身后之人的身上。
來人身著一身絳紫色裙裝,與林水月身上的天青色極為接近,卻更為鮮艷些。
她輕抬眉,露出了那張眾人熟悉的面龐來。
“林瑾鈺!?”底下有人失態,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不是早就已經被林大人送回了京城,怎、怎會?”
而底下的朝臣,尤其是田閣老一干老臣,見狀皆是面色難看。
錢閣老道:“太子的脾性,你我都清楚,此前他被林大人那般趕出京城,顏面無存。這次借由大軍凱旋而歸,他勢必會更加針對林大人。”
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這個下馬威,還是在慶賀宴上,在所有的朝臣面前,扔到了林水月的跟前。
哪怕他們不是林水月,也不由感覺到了窒息。
其他臣子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太子這般,未免太過了吧?京里誰還不知林瑾鈺幾次三番欲設計害死林大人,竟把她帶了回來。”
“不止……我看她那身打扮,可不是尋常女子可以穿的。”
聽得這句話,這些人皆是抬眼去看,隨后發覺,這林瑾鈺身上穿的,竟是宮裝。
這意思是,太子將林瑾鈺納入東宮之中了!?
若真是如此的話,林水月還真是動不得她了。
“太子爺此舉也太過了吧?”底下幾個書院學子皆是變了臉色。
徽明等人不識林瑾鈺,聽得他們解釋后,卻也沉下面容。
“依我看,林瑾鈺也未必是無辜的。”蔣嫣然冷聲道:“她什么性子,旁人不知,你我還不清楚?”
此前在女院中,她們就不喜林瑾鈺。
此人處處掐尖要強,面上還常常擺出了一副待你好的模樣。
后來林水月出現后,因林水月開始時氣焰太盛,林瑾鈺又刻意引導,以至于她們紛紛將矛頭對準了林水月。
此時再回頭去想,許多事情都透著詭異。
王晗道:“此前林大人已經饒她一命,只將她送離京城,不想她竟還不死心,要伙同太子一并對付大人。”
“當真是荒唐!”
“兒臣,見過父皇。”太子抬眼,見滿殿的議論都在他身后人的身上了,滿意地勾起唇。
皇帝目光發沉,落在了他的身上。
久久沒聽見皇帝的聲音,太子微頓,隨即面色自若地道:“燕薇,過來向父皇請安。”
待得身側的女子跪下后,他復又笑道:“父皇,這是姜燕薇,兒臣新納的側妃。”
滿殿皆靜。
所有驚疑的、困惑的目光落在他們二人身上。
姜燕薇?
此女分明就是林瑾鈺,身量、容貌都同尋常一模一樣。
細看的話,倒是能發現她的皮膚略黑了些,但光就這一點,是無法說明她身份的。
眾人猜測時,太子又道:“此前兒臣遇險,便是燕薇不顧性命救了兒臣。”
“似她這等性情純良、溫和又天真的女子,兒臣實在不愿辜負。”他微頓:“更不想要她無端受到那些個奸詐陰狠之人的傷害,所以才自作主張,給了她側妃的名分。”
“還請父皇成全。”
靜。
話已至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子就是堂而皇之地將林瑾鈺帶了回來,換了個名字,以此來落林水月的顏面。
甚至還要讓林水月處置過的人,利用太子側妃這個身份,再一次踩踏到了她的臉上。
“林瑾鈺身上不是有個胎記嗎?我這就去揭穿了她!”女院內有人忍無可忍,便要起身。
“皇上面前,豈容得了你胡鬧?”蔣嫣然皺眉喝住了她。
“那就讓她這么白白撿了個太子側妃的身份,來這慶賀宴上羞辱林大人?”
旁人也是這個想法。
連容品都看不過去,抬眼看向林朗。
林朗臉色難看,他這一輩子做過最錯誤的事情,就是在明知林瑾鈺不是自家親生的孩子時,沒將她直接送走。
他坐不住,便要起身。
“側妃之事,容后再議。”卻聽得殿上的皇帝冷聲說道。
“父皇……”太子還欲開口。
“哐!”皇帝將手中金盞放下:“今日是晉軍的慶賀宴,你聽不懂朕的話嗎!?”
太子面色發沉,眼中的陰鷙幾欲溢出。
卻被身側的人制止了,林瑾鈺聲音恭敬地道:“民女謝皇上恩賞。”
一邊低聲與太子道:“您若是此時發作,便是叫他人如了意。”
太子聞聲看向了裴塵與林水月的方向。
自他們入殿后,所有人皆變了臉色,唯獨裴塵與林水月無動于衷。
林水月喝了那杯酒后,便恍若不勝酒力,閉目休憩。
林瑾鈺的出現,不知道她看沒看見,知不知道。
裴塵就更古怪了,他面前放了一道他人桌上沒有的松鼠鱖魚,他將魚肉上的刺一一挑去,放到了林水月的碗里。
太子看著,那剛壓下去的怒火,倏地燒了起來。
這二人的態度,恍若他是那跳梁小丑般,予以從頭到尾的忽視不說,甚至連表情都未有過。
“殿下?”林瑾鈺低聲喚他。
太子強忍下怒火,高聲道:“你與孤同坐。”
底下一片嘩然。
裴塵與林水月皆是朝中重臣,二人也連立大功,方才坐在了殿上。
而今太子竟是要讓那林瑾鈺也留在此處。
“荒唐!”
“憑她也配?”
“這替晉朝奪回株洲,肅清污吏,竟比不得太子府上的一個女子?”
朝臣未有開口,而自學宴上過來的幾大書院的學子,卻皆為此憤怒不已。
甚至開口說話時,未壓低了聲量。
田閣老等人循聲望去,見得齊銘曄正呵斥說話的人。
他是這么說的:“住口!太子府上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個學子來說道了?”
“莫說太子將此女看得比朝中重臣重要,就是太子府上的一個侍妾,那也比你尊貴不少,豈是你能非議的?”
聽聽這話,不知是罵那學子,還是罵誰呢。
錢閣老與他對視了瞬,眼里皆有驚艷。
他們在京里待了太久,身邊見到的也都是太學院的那群學子。確實也都忘記了,真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是何樣,真正滿心家國天下的書生又是何樣。
“太子殿下。”那邊,女院的蔣嫣然起身行禮,道:“民女看這位妹妹眼熟不已,想來定是前世修來的緣分,還請殿下成全,讓民女與好妹妹敘敘舊。”
她把妹妹二字咬得極重,說及緣分,女院學子都笑了。
王晗道:“我也覺得妹妹眼熟,妹妹可認識一個名叫林瑾鈺的姑娘?”
說罷又道:“哦瞧我這腦子,妹妹這么善良,怎么會認識那種忘恩負義,沒臉沒皮還心狠手辣的白眼狼呢!”
那邊幾位老臣面面相覷。
誰都未料到,今日林水月都沒開口,這些學子們皆已按耐不住。
一個接著一個,就差將太子的臉面踩到地上去了。
只未曾想到,她們將話說得這般難聽,那林瑾鈺卻依舊沉住了氣,柔聲道:“殿下,便讓妾身去同那位姑娘坐吧。”
竟還真應下了蔣嫣然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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