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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他頓住腳步,目光怔忪地看著那人上了馬車。

  “看啥呢。”白羽摟住他肩膀。

  徐子喬搖頭未語,低垂的眼眸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落寞。

  那邊,林水月上了馬車,見裴塵遞過來個錦盒。

  “這是何物?”她問。

  裴塵只笑:“很早之前就該給二小姐的,費了些時日才整理好。”

  林水月接過打開,手微頓。

  里面放著的,是天水閣的店契。

  早前裴塵第一次邀她去天水閣時,她就知曉他是背后的東家。

  這么直觀地瞧見,還是忍不住揚眉。

  待得她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底下竟還有臨西水榭、翡翠軒、云上筑后,一時無言以對。

  臨西水榭不必多說,整個京城公子哥和貴女最愛去的地方。

  翡翠軒是京城最大的金銀樓,云上筑則是規(guī)模最大的客棧。

  除此外,這里邊竟還有些錢莊、鏢局、馬場之流。

  林水月:……

  此時她的心境當寫作《穿書后我嫁了晉朝首富》,《霸道首富愛上我》,《關(guān)于我找了個病秧子卻發(fā)現(xiàn)對方是首富這件事》。

  裴塵這些產(chǎn)業(yè),還不光只是賺錢這么簡單。

  絕大部分都不只在京城有店鋪,各大洲郡縣都有分號。

  鏢局存在的特殊性,導(dǎo)致某些算不得主要城池的地方,也會有布局和安排。

  她手里握著的,不僅是他多年的經(jīng)營,亦是他人脈及情報網(wǎng)的來源。

  東西太多,林水月并未一一查閱。

  不過……

  她從其中拎出了一張店契,問他:“瀟湘苑?”

  裴塵還經(jīng)營小倌院?

  裴塵輕笑,眉眼溫柔:“溫柔鄉(xiāng)中,人心懈怠。”

  自來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就是花街柳巷。

  他手下也有幾間花樓,但瀟湘苑確實獨特。

  尤其是林水月和三公主忙活一場,銀子都進了他的口袋。

  林水月闔上錦盒,神情復(fù)雜。

  除這些外,裴塵身邊還有神秘莫測的青衣衛(wèi)。且他與朝中老臣也來往密切,內(nèi)閣首輔田閣老還與他是忘年交。

  ……難怪皇帝無論如何,都要他傾心輔佐太子。

  “所以早前我在臨西水榭對對子時,你便知曉我的身份了?”林水月忽而想起些什么,瞇了瞇眼。

  裴塵正襟危坐:“二小姐才學(xué)橫溢,叫人傾慕不已。”

  見他不正面回答,林水月輕笑:“怎么突然想起把這些東西給我。”

  “株洲之前就有了想法,只這些東西繁瑣,整理需要時間。”裴塵淡笑:“另有你我大婚在即,我卻在聘禮上犯了難。”

  “二小姐若明月皎皎,當?shù)脙A盡所有為聘。”他目若星河,唇邊帶著清淺的笑:“朝局動蕩之際,這些人手,二小姐用得到。”

  林水月如今手握刑部,刑部能打探的消息不少,但亦算不得全面。

  加上他手里的,便可助林水月掌控全局了。

  林水月眼眸微動。

  他說得輕松,但經(jīng)營這一切并不容易。至少林水月在入京后,從未聽聞這幾家店鋪背后的東家出自一人,可見他隱匿得極好。

  如今整合起來放在她手里的,不光是他的全部身家,也是份沉甸甸的心意。

  裴塵見她不語,勾唇摟住了她的腰,將頭埋在她肩膀上,輕嘆道:“除此外,還有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不等林水月發(fā)問,他便輕蹭了蹭她的脖頸:“二小姐身邊,又是絕色小倌,又是颯爽將才,若不增添些價值,說不準二小姐什么時候便將我忘了。”

  “哦,還有個癡情才子。”

  林水月:?

  “那是誰?”她問。

  裴塵輕哼:“不重要。”

  讓他替情敵表白?看他像不像個傻的。

  林水月哭笑不得:“你怎么連女子的醋都吃?”

  裴塵低聲道:“誰讓別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二小姐一句全力承擔。”

  “到了我這里,捧著匣子和心肝到二小姐跟前,卻還換回二小姐一句質(zhì)疑。”他聲音越發(fā)低沉:“二小姐都不心疼我了,只顧著……”

  林水月紅著耳尖,退開些許:“只有你。”

  復(fù)又低頭啄吻:“這個也只有你有。”

  裴塵眼中熱烈,胸口滾燙。

  輕咬上去:“不夠。”

  晚風(fēng)吹起馬車上懸掛的銀鈴,帶起陣陣漣漪。

  春日正濃。

  那日后,燕國使臣再不敢放肆,偃旗息鼓。

  四月轉(zhuǎn)瞬即逝,進入五月,天氣漸熱,初夏的太陽高懸在天上,籌備許久的策論大典就此展開。

  策論大典只講策論,且主講人還是林水月。

  林水月未經(jīng)過科考,按理來說不具備這等資格,但見得她能耐后,如今已不會有人貿(mào)然出來質(zhì)疑。

  而這策論大典引發(fā)熱議的另一個緣由,便在那譚寅身上。

  旁人或許不知,但整個徽明上下都知道,策論大典一開始,譚寅就得要上去念他的悔過書。

  這等事情,放眼整個晉朝也是獨一份。

  為此,白羽特地起了個大早,就等著看這場好戲。

  可到了大典會場后,卻發(fā)覺譚寅人不見了。

  “你問他做什么?”林淮尹稀罕地看了白羽一眼,道:“前日他便推說身子不適,告病在家,今日這策論大典應(yīng)當也要缺席了。”

  白羽:……

  “這人是真的沒種啊。”

  林淮尹沒聽清:“你說什么?”

  “沒有,有勞林公子了。”白羽嘆著氣,回到徽明陣營中。

  齊銘曄見他這唉聲嘆氣的樣,不由得道:“譚寅是譚大人嫡子,譚大人又屬太子一脈,這等場合下,怎么也得顧及太子爺?shù)念伱妗!?

  白羽扯了扯唇,對此不置可否。

  正百無聊賴之際,聽得旁邊女院歡呼聲一片。

  抬眼看,便見林水月緩步行來。

  場中微頓。

  林水月今日穿了身雪白的衣裙,衣裙上繡著綠梅,手挽綠色披帛,輕紗曳地。

  皓腕上帶著兩個青云環(huán),手執(zhí)檀木扇。

  這身打扮,不似那日皇家狩獵場那般貴重,卻又不像她尋常只著了身青紗那么簡單。

  頭戴銀玉冠,又配以水頭十足的翡翠青簪,那簪子形狀若漂浮的云,與她的發(fā)髻堆疊在一塊,極為瑰麗。

  與今日的策論大典相得益彰,卻又透著種林水月獨有的冷淡美感。

  所行之處,皆引來人不斷的側(cè)目。

  林水月剛到,底下的人就將譚寅之事稟報了。

  她不置可否,面上無太多表情。

  不想坐立片刻,又有人急色匆匆地來報。

  此番卻不是林水月身邊的人,而是林淮尹身邊的小廝,對他耳語了幾句,他臉色瞬變。

  行至林水月身旁,低聲道:“晨起時,我本要將余夏一并帶過來的,但他推說自己有事,我便留了些人在府中等他。”

  “不想他們一行人才剛出了府中不遠,馬車就同旁人的撞上了。”林淮尹皺眉:“余夏受傷不輕,小廝將他帶下馬車時,人已昏迷了過去。”

  “如今已折返回府中,請了大夫來看。今日這策論大典,只怕是無暇顧及了。”

  林水月微頓,問:“撞他們的是何人?”

  “小廝說是西市賣面食的一個寡婦,帶著個癡傻的兒子駕車,不想半道上那孩子突然發(fā)作,寡婦無暇顧及之下,方才撞上了府中馬車。”

  林淮尹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此事過錯在我,余夏推說時,我應(yīng)當留在府中等他才是。”

  那日與燕國比試結(jié)束后,林水月曾傳信叫他照看好余夏。

  林淮尹應(yīng)了,如今出現(xiàn)這等紕漏,他心中也不好受。

  林水月并未多言。

  他們說話間,皇帝并著眾大臣入場,場中皆起身問安。

  皇帝落座后,榮忠上前,便要宣告大典開始。

  “且慢。”林水月伸手打斷。

  所有人皆是看向了她。

  “皇上,臣有事要奏。”

  皇帝淡聲道:“說罷。”

  當著所有人的面,林水月起身道:“還請皇上準奏,差人將太傅譚正華嫡子譚寅抓入天牢。”

  靜。

  原本瞧見她后,臉色就不好看的太子,當下冷了臉色。

  他身側(cè)的譚正華倒是面色平靜。

  譚正華是前些時日才晉升的太傅,而今勢頭正盛,滿朝堂都捧著他,也不知這林水月是何想法,竟在這個關(guān)頭上與他作對。

  “譚寅犯了何事?”

  “據(jù)我所知,就是此前與林大人在那瀟湘苑內(nèi)起了些爭執(zhí),林大人命他于今日大殿上念悔過書,除此外應(yīng)該再無其他。”

  “林大人總不會因這事就要把他抓入天牢吧?”

  譚正華除去譚寅外,還有嫡女譚素月。

  從前林水月未入朝閣時,譚素月沒少針對于她,而今倒是消停了不少。

  只聽到林水月的話后,臉色還是不好看。

  “父皇。”太子躬身道:“林大人而今是將整個刑部當成是自家的后院一般,想如何便如何,實在不妥。”

  “兒臣以為,刑部尚書一職當早些落定才是,以免有人濫用私刑,仗著手中握有大權(quán),對無辜之人下手。”

  這事也是太子一黨近日以來最為關(guān)心的事。

  太子想推底下的張弘入刑部,且上來就要做林水月的頂頭上司。

  皇帝未應(yīng),已經(jīng)爭執(zhí)許久,今日又拿來說道。

  “太子所言不錯,林大人雖有才干,可到底年輕浮躁,做事太過于冒進,刑部內(nèi)外全部由林大人一人掌控,臣以為不妥。”

  “臣附議。”

  “比起林大人,當另擇一穩(wěn)重之人為刑部尚書才是。”

  皇帝面上的笑意消散,今日策論大典帶來的好心情也是瞬間蕩然無存。

  看向林水月,問:“你為何要抓這譚寅?”

  林水月輕聲道:“回皇上的話,譚寅因與人結(jié)了私仇,便命人駕駛馬車,撞了無辜之人。”

  “被撞之人現(xiàn)今未曾清醒,臣以為,此等目無王法之人,當施以懲戒才是。”

  這話引起場內(nèi)劇烈討論。

  譚正華出聲道:“林大人所言之事,可有證據(jù)?”

  不待林水月回答,譚素月便道:“這幾日兄長身子不適,已經(jīng)臥床幾日,連帶著策論大典都不能參與,又從哪里得來精力去撞人!”

  “林大人不能因?qū)ξ壹靶珠L不喜,就貿(mào)然將這等子虛烏有的罪狀,強加在了兄長身上!”

  恰逢那順天府尹被召了進來,他一入場便跪下道:“微臣見過圣上,吾皇萬歲。”

  “皇上,方才西市之上,確實是有兩輛馬車相撞,一輛馬車出自林府,一輛則是由一寡婦帶著個癡兒駕駛。”

  “臣查探之后,并未發(fā)現(xiàn)那寡婦與旁人有何干系,還請皇上明鑒啊!”他伏在了地上,額頭還冒著熱汗。

  顯然是聽到消息后才趕了過來的。

  主要那馬車是林淮尹的,底下人來稟報,說是撞了個極為好看的公子哥,順天府尹就以為是林淮尹,當下嚇了個夠嗆,便急切地往這會場中趕。

  到底是叫他趕上了。

  只他回頭去看,卻見林淮尹好端端地坐著,不由道:“馬車內(nèi)的人不是林公子?”

  所有的目光落到林淮尹身上,他搖頭道:“不是我,受傷的人是余夏。”

  這話一出,場內(nèi)就更加熱鬧了。

  這余夏的大名,誰人不知?

  “好啊。”太子冷笑不已:“林大人如今為著個小倌,竟是要對朝廷命官之子動手,真是天大的笑話!”

  底下的人聞言,亦是覺得不妥。

  “這余夏身份輕賤,莫說這事不是譚寅做的,便是他所為,也不能因此將人打入天牢。”

  對于尋常人而言,奴隸就是奴隸,等同于主人家的一個物件。

  似是他們這等身份的人,便是傷了別人家的奴隸,也左不過同主人家賠禮道個歉便是了。

  沒有因此就把人抓入牢中的道理。

  太子一黨見狀,卻好似抓住了林水月的命脈一般,紛紛跳了出來,道:“皇上,林大人徇私枉法,為著個小倌便要將人打入天牢,有瀆職之嫌。”

  “不錯,此前太子側(cè)妃之事,林大人尚且沒給出一個真切的證據(jù),就已經(jīng)將人打入天牢,而今又行此事,臣以為,當撤掉林水月刑部侍郎一職。”

  “便是依照晉朝律法而言,此事也是極為不合理的,還請林大人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今日這徇私枉法一事,林大人就必須得要應(yīng)下。”

  議論紛紛中,林水月不動如山。

  皇帝冷聲問道:“林水月,那余夏是怎么回事?”

  已有人在皇帝耳邊細說了余夏的出身,皇帝微頓,話雖是問林水月的,目光卻在太子身上停留了瞬。

  “回皇上的話,今日舉辦策論大典,臣要引薦之人,便是余夏。”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策論大典不同于往常的學(xué)宴之流,而是行策論,辯國事。

  林水月作為主講人,確實是有一個在皇帝跟前引薦的名額。

  在此之前,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林淮尹。

  未曾想到,她竟是想要引薦一個小倌。

  這……

  “荒唐!”首當其沖的,就是那王學(xué)士。

  王學(xué)士年紀大又守舊,最是不喜歡的,就是革新這一套。

  他怒聲道:“林水月!你簡直是胡作非為!”

  竟是氣得發(fā)抖,不顧身旁的阻攔也要道:“學(xué)問是圣人之學(xué),你讓一個輕賤之人至圣上跟前,你是何居心!?”

  “沒得玷污了策論!”

  “王學(xué)士的話雖說是有些過,但也不無道理。”

  “此前與燕國比試的時候,還算不得什么正式場合,讓那余夏出場也就罷了,今日是在皇上面前,到底是不太合適。”

  “而且這邊皆是苦學(xué)多年的學(xué)子,她叫一個不干不凈的人過來……”

  “皇上明鑒。”張弘出列道:“林大人愛才,我等皆能理解。”

  “但凡事不能夠隨便開先例,尤其是似余夏這等身份特殊之人。若只因他得了林大人的親眼,便能一路飛黃騰達,至皇上面前做學(xué)問的話,于旁人而言,確實是有失公允。”

  “不錯,何況明年便要開科舉了,今日的策論大典,對任何一個學(xué)子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機會,林大人將這等場合當成是什么了?”

  他們?nèi)浩鸸ブ炙乱廊惶幹┤弧?

  激得這群人更是瘋狂,正欲再開口時,卻聽裴塵道:“林大人做事,自來都不是任性妄為。”

  他一開口,周圍皆靜了。

  說來這事,在許多人眼里都是荒唐至極的。

  林水月身為一個女子,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之下,句句都是在為一個小倌說話。

  若非在林水月身上吃過不少的苦頭,只怕都要有人說她不知檢點了,肆意妄為了。

  而裴塵作為林水月的未婚夫,竟然向著她說話。

  甚至言語里還有庇護那余夏的意思。

  胡西西坐在底下,見狀對樊籬道:“裴大人可真是個好男人。”

  樊籬:“我也信你。”

  胡西西臉驀地紅了,一時說不出半個字來,磕磕巴巴地道:“胡說什么呢。”

  眾目睽睽之下,林水月緩聲道:“敢問諸位,譚寅是太傅之子,身上還有舉人功名,若他今日來參加策論大典,是否合理?”

  這話問得,底下人面面相覷,不知她是何意。

  裴塵淡聲道:“自是合理。”

  “譚寅合理,余夏便更加合理了。”林水月淡聲道。

  “一個是官宦子弟,且出身清白,另一個不過是個下賤的小倌,連帶著功名都沒有,這二者如何能夠相提并論?”太子嗤聲說道。

  旁邊的瞿斐然皺眉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譚寅怪怪的……”

  身邊的齊銘曄點頭道:“他不像是胸有溝壑之人。”

  白羽笑道:“最有意思的是,六年前他科考時,可是一朝中舉。”

  旁邊的王晗正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見狀也遲疑道:“我家兄長也是那一年的舉人,記得曾經(jīng)聽他說過,那一年競爭極大,譚寅平日里游手好閑,也不知是如何考上的舉人。”

  譚寅旁人不清楚,他們同處京城還能不知?對方一副紈绔子弟的做派,此前一直跟在太子身邊,耀武揚威的,是最令人討厭的那種公子哥。

  “先聽林大人怎么說。”

  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林水月身上,就聽她道:“如若譚寅的功名,皆是他人替考的呢?”

  此言一出,滿場死寂。

  哪怕是此前有所猜想,在聽得林水月所言時,白羽還是瞪大了眼睛。

  “替考?這、這未免也太膽大了些吧?”

  “不是膽大。”徐子喬面無表情,冷聲道:“而是朝堂腐朽。”

  齊銘曄面色微動,淡聲道:“子喬,慎言。”

  白羽卻已經(jīng)瞬間明白徐子喬的意思了。

  若是替考,那么這整個朝野上下不知腐朽到了何等地步,竟然連舉人都能作假。

  繁華之下,竟都是枯骨。

  “林水月,你信口雌黃!”譚素月色變,高聲道:“你知道科考上下查得多么嚴格嗎?就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水月直接無視了她,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

  “所以從一開始,設(shè)計的人就是余夏的父親。”

  “此人,我想在座的人,尤其是齊山長,應(yīng)當對他很熟稔。”

  齊一鳴微怔,看向了林水月,就聽得她道:“余夏的父親,是前仲懷書院的山長,孟兆平。”

  “孟先生!?”有人倏地起身,神色巨變。

  “余夏是孟先生之子?”

  “怎么可能,孟先生姓孟,余夏不是姓余嗎?而且孟先生確實是有個兒子,但在他伏誅之前,他兒子不就已經(jīng)沒了?”

  鬧哄哄中,唯有太子皺下眉頭。

  他根本想不起來孟兆平是誰。

  還是旁邊的張弘提醒道:“孟兆平是京中大儒,從前與田閣老、齊一鳴二人齊名,后還被舉薦入了朝堂,做了翰林院學(xué)士。”

  “大概六七年前,孟兆平因為科舉舞弊案伏誅,此后仲懷書院就散了。”

  提起孟兆平,許多人是又愛又恨。

  因著此人確實極富才學(xué),追崇之人無數(shù)。

  但卻在入了官場后,收受賄賂徇私舞弊。造成科考試卷外漏,而致使無數(shù)人被取消了功名。

  “孟兆平是罪臣,若按林大人所言,余夏便是罪臣之子。”那譚正華抬眸,眼里肅殺一片,與林水月對視道:“林大人話里的意思,是一個罪臣之子,替我兒考上了科舉?簡直荒謬。”

  “確實荒謬。”林水月無懼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地道:“譚大人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怎地不提?”

  “還是殺人放火之事做得太多,已經(jīng)不懂心虛為何物了?”

  “往徽明書院所在的客棧中放火當晚,譚大人也在府中睡得香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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