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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有爭論的前提是各方差距不大,而在完全一邊倒的情況之下,是全然不會存在爭論的。

  立九公主為儲,且當即準備登基大典的事,便這么毫無爭議地定了下來。

  病榻上的皇帝已無法開口,田閣老捧著文書到了榻前,皇帝視線中,見得已逐漸長成少女模樣的九公主,并未有激烈反應。

  這便是默許了。

  夜幕落下后,一輪清月掛在天邊。

  清風徐徐,月光輕薄如紗,也寓意著全新的開始。

  回府的路上,林水月見得裴塵滿臉疲憊,輕握住了他的手。

  想要寬慰,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忽而被攏入了他的懷中,聽得他輕聲道:“我有你便夠了。”

  林水月手中微頓,摟住了他的腰。

  兩個人靜靜相擁,過得許久,林水月聽得他低柔的嗓音:“小九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品性我知道。”

  “事出突然,未能與你相商。”

  林水月能夠理解,那等場面之下,若不及時鎮壓,之后不消一日,便會滋生出各類妖魔鬼怪。

  與皇位的人選比較起來,她更在乎他。

  裴塵的聲音清緩,卻帶著十分的篤定:“便是來日有了萬一,我亦還有底牌。”

  林水月眉頭一挑,這倒是她半點不知的了。

  她退開身,好整以暇地看他,等著他自己將這些個事情交代清楚。

  卻見他面色不變,勾著她的手道:“徐駱云師出丘山老道,夫人可還有印象。”

  林水月點頭,丘山老道方德山,江湖中人,名號卻格外的敞亮。

  江湖中人不涉廟堂,雖處晉地,卻仿若游離其外。

  丘山老道能收徐駱云為徒,也純粹是個意外。

  似是他們這樣的江湖劍客,一般都不愿意與朝堂牽涉過深,甚至一大半的都是隱世的狀態。

  但江湖人,也講究一個緣法。

  丘山老道同徐駱云結緣,便是他們師徒之間的緣分。

  “丘山老道所在的劍莊,名為斷劍閣。他是斷劍閣閣主的關門弟子,晉朝第一劍客的名號,是他自斷劍閣離開后闖出來的。”

  裴塵微頓后道:“而斷劍閣內,還有七大高手,其中之一,就是青衣衛中的嚴海。”

  林水月:……

  她一時反應不及,所以江湖高人在他的青衣衛中?

  “青衣衛是我的私衛,此生只忠于我,如今還有你。”裴塵看著她,后道:“斷劍閣閣主與我有舊,他幼子身受重傷,曾托我為其治傷,此后就有了來往。”

  這邊林水月還未反應過來呢,他又補了一句:“除此外,還有斷劍閣下的四大門派。”

  林水月:?

  “實在不行,還有海國重臣李碧書。”

  沖擊太多,林水月面無表情地道:“我記得海國與晉朝來往并不多。”

  海國地域遼闊,不比晉朝小多少,加之離得較遠,不似燕國和另外幾個鄰國那般方便。

  不過海國富庶,加之各類的奇珍異寶很多。晉朝并未限制與海國通商,所以兩國之間還是有著不少的貿易往來的。

  只是她不理解,裴塵這病秧子在戚氏皇室的手底下,究竟是怎么做到這些事情的?

  “海國使臣曾到訪過晉朝。”裴塵倒是心平氣和:“田閣老作為使臣,我同他一并到過海國,且在那邊住了段時日。”

  “且就算是沒有我,夫人也做好了打算吧。”裴塵拿眼看她:“這些時日,我聽聞燕國皇帝病重,太子曲煊怕是要登位了。”

  提及此事,他便忍不住道:“他能登位,夫人可是功不可沒。”

  林水月眼觀鼻鼻觀心,輕咳道:“燕國內政我如何能夠知曉?”

  裴塵點頭:“我也沒瞧見夫人桌案上的文書。”

  林水月:……

  行了,都別解釋,他們兩皆各自留有底牌。此前為了避免意外,加之朝堂爭斗最為白熱化時,便默契地留有余地。

  若真發難起來,必定也不會撇下對方。

  只是沒想到,這你留一個我留一個,竟然留了這么多有的沒的。

  林水月沉默片刻還是道:“齊山長送了我一物。”

  裴塵抬眸看她。

  卻見她摸了摸鼻子道:“是江南往外幾百里的……一片海域。”

  裴塵:……

  行。

  他留人,留人脈,留銀錢。

  她倒好,手里留了片私海。

  “此物貴重,我原是不想收下的,但齊山長說,齊家拿著亦是燙手山芋,那海域隸屬于彼端的洋國,他們也不認識那洋國的字。”

  這不是巧了嗎,林水月認得。

  而且她找了幾本那國家的書籍和律法來看,發現在那個國家買賣海域確實是合法的,并且她手中的文書也具有效用。

  徽明上下對當初她救了他們的事情著實感懷于心,林水月不想他們一直掛念著此事,且日后徽明四子都要入朝,存著這份恩情,倒像她要挾恩圖報。

  不若收了這個禮物,也好叫他們安心。

  這事情她是打算告知裴塵的,可裴塵對徐子喬有意見,聽不得她提徽明兩個字,加之近段時日事情確實極多,她便沒來得及說。

  這便造就了這等局面。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忍不住笑。

  “戚氏的江山,便交由戚氏來守著。”半晌后,裴塵握住了她的手,對她輕笑:“我只需要護著你便是了。”

  權勢潑天的背后,也代表著無數的責任。

  裴塵剛認識林水月的時候,她只想做個閑人,打打麻將釣釣魚,種花賞月。

  說來,是他將她拽入了這爭斗的旋渦中。

  彼時他調配出新藥,身體卻因吃不住藥性,已出現油燈枯竭之勢。對她有好奇,有他當時都未曾發覺的悸動和喜歡,卻是伸手拉她跨進了爭斗。

  而今,也該還她自在才是。

  權勢之外,還有她想要的山高海闊,束縛于朝堂和后宮,不該是她的未來。

  她是林大人,也是彼時散漫自在的林二,過什么日子,當由她自己來選擇。

  儲君是位公主,不日便要登基的事情,讓整個晉朝都熱鬧了一把。

  皇室爭斗離平民百姓的生活很遠,但見過太子的暴戾之后,不少不涉朝政的人也擔心起來了晉朝未來。

  好在這個人選雖然出乎意料,但擁護的人卻是切實的可靠。

  那囂張多日的燕軍,最后被誰人收服的事情,底下的人可都還有著記憶。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還出現了一位從未有過的女帝,叫人開懷的同時,民間的女郎們,也逐漸挺起了胸膛。

  而今有女官女帝,便代表著女子也可以有廣闊的未來。

  是不被拘束于閨閣之外的,可以令她們也施展一番拳腳的天地。

  新帝登基,作為新帝曾就讀過的太學女院率先做出表率,自此后引入了四書五經,科考內容入學院,讓女子也可以如男兒一般進學識,而知朝政。

  此舉一出,女院隨機效仿,民間書院亦是趁著這一次的東風,一起改造。

  歡悅氣氛竟是從所未有的高漲。

  而女帝的登基大典還未開始,此番春闈科考的榜首卻已經出現。

  會試榜首出自徽明書院徐子喬,次名是同為徽明書院出身的齊銘曄,林淮尹得了第三。

  這結果倒是沒有出乎林水月的意料。

  只是因著新帝登基諸事繁雜,原本計劃好的殿試日子需得要往后挪,待得小九登基后,方才能夠舉行殿試。

  也因此,這個登基大典變得格外的重要和熱切了起來。

  只人人都在議論著這件事情時,小九卻還如往常一般同林水月下棋。

  林水月是個臭棋簍子,滿京城皆知。

  如今連閨中好友胡西西都不愿意跟她下,反而小九有這個耐性。

  只是林水月這個人,與新帝下棋也悔棋,甚至還賴賬。

  十幾日下來,已經欠了小九整整三百兩銀子。

  連德妃都看不下去了。

  新帝冊封,原皇帝禪位詔書已下,皇帝變成了太上皇。

  中風這病并不好治,太上皇需要靜養,而原本的宮妃中,德妃性子最是跋扈,不想對太上皇也是情意最真的。

  太上皇臥床后,起居照料便都是由她一人操辦,將太上皇照顧得極好。

  只是她心里掛著事。

  小九即將登基,德妃總算是想起此前七公主反復針對小九的事情了。

  她兀自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恨自己有眼無珠。

  當初就覺得這九公主繃著一張小臉,看著跟其他的公主格外不同,倒也沒有細想。

  哪里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真龍天子的模樣!

  這會是后悔了,卻也怕小九記仇。

  于是鐵了心討好。

  她照顧太上皇的起居之上用心,還自己學了烹飪,每日里給太上皇送一份吃的,也給小九送一份。

  時日長了,便經常看到小九下了早朝跟林水月在御書房下棋。

  德妃自認頭腦不太聰明,卻也沒想到這位名滿天下的林大人棋能下得這么差。

  林水月如今官復原職,回了刑部之中。

  刑部內忙碌非常,裴毅死后,程旭是半點不含糊,將所有牽涉其中的黨羽交代了大半。

  這可給刑部忙壞了,天天不是在捉拿就是在審問的路上。

  林水月每日里的休閑時間,就是和小九下棋,要不然就是回府中去和某人待在榻上,比起來還是下棋好。

  下棋不費勁,下棋不腰疼。

  正逢禮部的人過來,送東西的人還是她爹。

  林朗端著文書進來,就看見林水月抬手撿起了面前新帝的棋子,笑道:“就讓這三步。”

  林朗:……

  她怎么好意思的?

  卻見九公主那張已初現皇家威儀的面容上抽了一下。

  近來早朝,朝中臣子都對九公主贊不絕口。

  此前都只聽說九公主在女院就讀,沒想到竟是文韜武略都不差,尤其她這個年紀,已經頗有建樹。

  加之她性格雖冷,卻并非是生人勿進的寒涼。

  反倒透出一種不合年紀的沉穩來。

  比之前的太子,甚至是慶王都要好。

  甚至不少人驚覺,若非九公主生了女兒身,只怕早就已經成為了角逐皇位的重要人選了。

  不過如今也好,直接越過了這一步成為儲君。

  尤其是在經歷了這么多的皇家秘聞之后,不少官員竟是生出了一個荒誕的看法,那就是女帝好,女帝妙,女帝的子嗣一定是自己的。

  絕無爭議。

  這些話林朗皆有聽過,這幾日在朝上看到九公主的小臉也都習慣了。

  習慣了對方不合年紀的沉穩與冰涼,還真的是難得看見這般生動的,屬于她這個年紀的表情來……

  再看對面的他閨女,是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棋盤。

  林朗:……

  “先別下了。”九公主招呼她:“你來選一下兄長的封號。”

  這話一出,殿內瞬間靜了下。

  九公主微頓,隨即平靜地道:“母妃亡故后,我在兄長的看顧下長大,對我而言,他便是我的兄長。”

  她看向林水月,輕聲道:“人人都說,是當年母妃關照了兄長,兄長投桃報李,但我清楚,我母妃人微言輕,此前在宮中猶如不存在般,所能給的照料是有限的。”

  她問過身邊的乳嬤嬤,那時候裴塵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左不過是看著他衣衫不合適了,幫忙改一改。

  準備些鞋襪,或者是送點自己做的糕點過去,這樣的小事罷了。

  換來的,就是母妃亡故后,裴塵對她的照料。

  生在宮中,她所見到的東西,遠比其他人所想象的要多。

  剛開始的時候,她孤苦無依的,住在了一個極為偏遠的宮殿。裴塵叫她忍一忍,過段時間便會給她換一個。

  她應了。

  那宮殿在深宮里最偏僻的地方,旁邊就是冷宮。

  入目之處滿是蕭索,宮中這個地方,最是捧高踩低,她有記憶起,看到的冷宮妃嬪過的日子格外艱難。

  而她雖然住著偏僻的宮殿,內里卻哪樣都好。

  有一天,裴塵來看她。

  裴塵尋常對她多有關照,但其實二人見面的機會并不多。

  他多半的時間都很忙,不忙的時候又都病著。

  裴塵那日穿了身月白色的長衫,坐在了她殿內的椅子上,看著孱弱瘦小的她,問她:“可想要站到最高的位置上。”

  她那時很小,其實很多人都以為她記不得了,但她就是清晰明白地記得,她對裴塵點了頭。

  從那之后,清晨起,日暮落。

  她的殿內總會出現不一樣的師長,他們教她識字懂禮,教她學問文章。

  她的時間一直都很緊湊。

  到了年紀去了太學女院后,還屢屢被七公主找茬。

  她因為功課實在是太多,其實大多時候不愿意說話,也不想搭理七公主。

  然后林水月就來了。

  林水月是她見過的最有趣的女子。

  她從未見過像林水月這樣的人。

  她會跟她在湖邊扔石子,帶她出去玩,甚至烤了個半生不熟的紅薯給她吃,害得她強忍著不適同師長上課,半夜里起來幾次,肚中還是鬧騰不已。

  但她還是很喜歡林水月。

  她喜歡林水月這副生機勃勃的樣子,和宮內的死氣沉沉不一樣,和給足了她關懷卻又沒有時間陪她成長的裴塵也不一樣。

  林水月帶給她的,是她這幾年內,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如今身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看著昔日里曾給過她冷眼的無數人,諂媚討好的嘴臉。

  也看到了七公主那氣悶卻又不得不朝她行禮的模樣。

  人有千變萬化的面孔。

  可林水月還是一樣。

  跟以前一樣,陪她玩,帶她出去釣魚。

  被門前的侍衛攔住了,還帶她翻窗。

  對她而言,這兩個人,一個是她的親人,一個是她的好友。

  所以她并不覺得,稱呼裴塵為兄長有什么錯,甚至如果必要的話,她還可以叫林水月嫂子。

  但是林水月不喜歡這個稱呼,她說聽著就好像老了。

  “什么封號?”滿殿安靜中,只有林水月開了口。

  林朗沉默片刻,本想著提醒九公主,如今身份巨變,她是君裴塵為臣,這稱呼萬萬不可。

  可看了林水月一眼,到底沒說出口。

  九公主道:“兄長封王的封號。”

  這是她提出的,底下的人自然也沒什么異議。九公主尚小,如今背后威懾眾臣的人是裴塵,九公主愿意給他個異姓王的爵位,其他人自不敢多言什么。

  林朗見得她二人相處平常,林水月就好像是平常給女孩子挑選配飾一樣,拿著禮部擬定的那幾個封號看,一邊還跟九公主討論。

  林朗:……

  都不知道該說林水月是心大呢,還是缺心眼。

  但他清楚,林水月決計不是缺心眼的人,而這也是她與公主一直以來的相處之道。

  眼下也沒外人,便隨她們去吧。

  是的,沒有外人,他不算外人。

  “這全都是喜慶吉利的,看著就好像大年三十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林水月把文書往九公主面前推了下:“還是你來選吧,皇上。”

  她突然改口,讓九公主微怔。

  反應過來,卻是輕笑了下。

  九公主倒也沒有再推辭,反而是唇邊掛著笑,仔細打量了幾眼后道:“我覺得瑞這個字的寓意不錯。”

  “寓意吉祥,也有祥瑞,福瑞的意思。”林朗笑道。

  “那便定這個吧。”九公主輕笑:“希望兄長能長壽平安,身體康健。”

  封號便這么擬定下來了。

  與之一起的,還有林水月的封賞。

  九公主的本意,是打算給林水月超一品帝師之名。

  但林水月覺得太過張揚,并且她也算不得九公主的老師,頂多算是從前帶著九公主逃學、玩耍的幫兇罷了。

  九公主應了,隨后打算賜林水月一個侯爵,并一塊御天令。

  林水月原本的那一塊,在斬太子入獄之后,便被收回了。新的這一塊是九公主為儲君后新做的,上面還篆刻有林水月的名字。

  作用和往常一樣,且是直接贈予她,此后都不會收回。

  這是九公主的好意,也是歷來新帝登基,對有功之臣的封賞。

  雖然林水月覺得她也沒做什么,但到底是未再三推辭。

  此后自女帝、女官之后,便有了女侯。

  林水月封號逍遙。

  當真是史無前例的封號,論說逍遙侯,大概也就這么一位了。

  全部敲定后,終是到了登基大典這一日。

  進入三月,春日暖陽照耀大地。

  將整個地面都照得暖融融的。

  百官林立。

  林水月和裴塵兩個人均是穿著厚重的禮服,他們二人,一個世襲罔替的瑞王,一個別具一格的逍遙侯,皆是要陪君左右,完成今日的登基大典。

  宮殿外,人頭攢動。

  自殿外到敬天門處,都鋪著猩紅色的地毯。

  林水月抬眼望去,只見一道極寬的道往下延綿。

  她穿著厚重的禮服,頭頂著冠,竟是比成婚的那一日還要累不少。

  偏旁邊的人在這等場合之下,還要拽著她的手。

  好在他的手冰涼無汗,觸手溫潤。

  只這人拉著不放便罷了,還打算十指相扣。

  林水月低聲道:“你是打算稍后這么上去嗎?”

  裴塵輕笑:“倒也不是不可。”

  林水月懶得理他,回眸正好看見不遠處的宮道上,九公主戚容神色肅穆,身穿著明黃色龍袍。

  一步一步,朝著這大殿上行來。

  遠處,陽光照耀之下,整個天際仿若一副被筆墨染成的山水畫,壯麗且耀目。

  今次登基大典很是特別,除了文武百官外,還有本次科考之中斬獲名次的各進士。

  他們穿著清一色的學子服,站在了最為靠后的位置。

  九公主抬步走來,正好經過了他們。

  林水月的目光從那一群人身上劃過,正好聽到了旁邊田閣老激動的聲音:“天降祥瑞,必是盛世之兆。”

  這一聲出來,便有無數人應和。

  她抬眸勾唇,轉頭對裴塵輕笑道:“待得盛世來臨,皇上坐穩了帝位,咱們便尋一日隱退,去周游列國吧。”

  裴塵輕笑著應道:“好。”

  說話間,九公主已緩步從他們面前走過。

  隨后至大殿門口,一步一步地往上。

  大晉三十七年,皇九女戚容登位,改國號為幽。

  封原北伐將軍裴塵為瑞王,刑部尚書林水月為逍遙侯。

  后在二人輔佐之下,開啟了長達六十三年的晉幽盛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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