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憶發愣間，宿舍門突然開了，傳出一道清亮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那個人是蕭雅：“怎么了？晚自習你也不去嗎？”她拎著書包進了宿舍。

        安憶正背對著她在臺燈下思索著一些事情，高高的馬尾不知道是被有意還是無意扎成了斜的，讓臺燈暈了層光，“嗯，懶得去。”安憶沒有抬頭，依舊盯著窗外發愣，放空自己的思想，旁邊的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草稿，忽然的，又冒了一句話，“聽說你之前是三中一個差班的？”

        三中是一所初中，但是教學質量非常差，年年和人家鄉下的初中搶倒數第一的位置，三中的學生普遍出口成臟，十個里面有八九個會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的，每天都會有學生聚眾斗毆搞欺凌，三中的老師也沒有高素質的，前年還有爆出過三中一老師性侵犯五名男學生呢！

        “是的，我是王偉班的，怎么啦？”蕭雅回答得有些簡單，她本人應該都不會想回憶起他的初中吧。

        “王偉班的？這個班可是差出了名了的，怎么會有人考上四高呢？而且還是個乖巧認真的好學生。”安憶微微有些發愣，帶著些不解問道。

        “會。”蕭雅愣了下，又接著說道：“怎么不會？我們班還有一個學習很好的，只不過……只不過被自己作賤沒了而已，但是我的學習…確實也只是湊合，壓線進來的。”

        安憶突然扭過臉，死死的盯著蕭雅的臉，然后輕輕問道：“不是我說哈，三中什么樣，你比我更清楚，你說你長這么好看，怎么可能沒被上呢？”自打安憶見到蕭亞，并且聽說她是三中的學生，就很好奇，但是也僅僅是出于好奇心才問她的，至于為什么要這么直接的問，那當然是因為安憶本來就不是什么溫柔小心，善解人意的女生，有些話張口就來，根本不會找個理由東扯西扯，側面去打聽的。

        “……”蕭雅，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應該是惱怒吧，隨后只硬邦邦的回了一句，“那可能只是因為你的審美偏了！”說完之后就不再理安憶了，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澡。

        “我的審美真的有問題嗎？我覺得她長的真的很好看啊。”安憶可能天生對女孩子敏感的心思不太敏感，過了會兒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難道是我把她惹生氣了嗎？”安憶小聲嘀咕道，“女生都這么小心眼兒的嗎？”

        九月的風不算很涼，還帶著夏末最后一點的倔強，但是夜里的氣溫終究還是下來了，就算風再熱，也只剩下了白天的主場，蕭雅睡覺不老實，總是愛蹬被子，大半夜就把自己動醒了——自己沒蓋被子，而且宿舍的窗戶也沒有關，風往里面倒灌，正對著她吹，但是安憶就在窗戶下面睡著，要關窗，首先要過安憶的床，蕭雅想了想，單膝跪在安憶的床沿，想以最小的動靜關上窗戶，就在窗戶快要完全關上的時候，安憶的手突然攀上了蕭雅，把蕭雅嚇得一激靈，差點叫出聲來。

        “樂……姐…姐，別，別走……”安憶含混的念叨了幾句夢話，蕭雅輔下了身，湊近了些，想要聽個明白，安憶卻又不言語了，睡了個死，手上松了勁兒，蕭雅趁機回了自己床上，閉上了眼，不再去想安。

        安憶這天晚上并沒有睡好，夢見了姐姐，安樂。

        安樂正好要比安憶大三歲，是上一屆四高畢業生中很不錯的一個，現在在北大法學系讀書，成績好是安憶一家人的基因，這沒有問題，但是安樂上了一趟四高，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之前跟著安憶一起野，甚至還因為公然頂撞老師被請家長，但是從四高畢業后就變成了事事嚴肅認真，小心謹慎的人了，安憶問過她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安樂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沒有一次真正認真的回答過安逸的父母，甚至因為過這件事，找過心理醫生和咨詢師，但是折騰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查出來任何事情，安憶來四高也是想順帶著知道謝有關安樂的事情。

        安樂就在不遠處看著她，臉上去模糊的看不清，安憶想要看清楚，向她走去，可安樂卻在后退，安憶一直追，一直追不上。

        在夢里，安憶奮力的奔跑著，盡全力去追趕安樂，安樂卻依舊離她很遠，安樂在遠處想轉身，安憶猛地加速，邊跑邊喊到：“姐姐，姐姐！安樂！別轉身！快停下，快把你的經歷告訴我，四高到底怎么了？”

        安樂突然頓住，生硬的轉過了頭，聲音慘淡的說道：“我死了，死在四高了”不像是打算說給安憶聽，反倒像是自言自語。

        趁著安樂愣在那里的空檔，安憶撲上去抓住了她手上，卻像是抓住了什么粘稠的東西，安憶低頭一看，是血，她不安的抬頭看向安樂，安樂卻在她抬頭的那一刻，如霧般消散了，只從遠方遠處傳來安樂低低的虛幻的聲音：“安憶，你殺了我，是你害死了你的親姐姐，我，你的手上永遠沾著我的血，再也洗不掉了……”

        聲音一點點褪去，只留下安憶一個人，不可置信的站在空地上，她低下了頭，看見手上的血一滴滴的滴落，朦朧間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癱倒在地上，無助地哭喊起來，卻又突然被驚醒，夢里的東西模糊起來，她好似明白的東西也突然就忘了，只剩下自己睜大了眼睛盯著天花板，躺在床上，過了會兒，又爬起來看了看鐘表，凌晨四點三十六分，再睡一覺不太夠了，安憶便悄悄地爬起來洗了把臉，準備學習。

        四高的宿舍，從晚上十一點到次日六點，斷部分水電，比如電燈，臺燈，洗衣機，熱水器等，但是安憶一看就是違反校規的老手了，連充電式臺都帶了，她把早就充好電的臺燈支在桌邊，還是昨天晚上沒有寫完的那套卷子，安憶比較喜歡熬夜，動不動就是一整個通宵，從夜里十二點到第二天六七點，是她學習最高效的時候，雖然她知道這樣很傷身體，但是如果她不這樣做，就很難提升成績。

        她本人是不在乎成績，可是她爸媽在乎，她一家人都在乎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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