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替我教訓下人？正好，我也喜歡替一些大人教訓他不懂規矩的子女。”楚玉慈掩唇輕咳兩聲，不在意一旁劉秀云驚愕的視線，對元青道：“少詹士左大人的女兒橫行無忌，蠻橫無理，為免明日進選殿前失儀，沖撞了皇上和各位娘娘，罰掌嘴三十，跪一個時辰以示警誡。”

        “你敢！”左穎香不敢置信。

        楚玉慈側身淡淡瞥了她一眼，“拉出去。”

        采云和元青對方才發生的事都有些回不過神來，萬萬沒想到這位傳說中身體羸弱性情嬌弱的崔姑娘竟是如此手段凌厲。

        聽到楚玉慈的話，兩人登時回過神來上前去拉左穎香，楚玉慈見那叫豆蔻的丫鬟還打算拉扯兩人，再次冷聲道：“誰若敢阻攔，直接杖殺！”

        豆蔻伸出去的手頓時僵住。

        左穎香還在吵鬧，楚玉慈皺皺眉，“太過吵鬧了些，把她嘴給我堵上。”

        不大會，屋外除了低低的嗚咽聲外便只剩下清脆的巴掌聲，楚玉慈看向角落里不敢吭聲的劉秀云，懶散倚靠在床榻上淡淡道：“劉姑娘可還有事？”

        劉秀云這會已經被嚇破了膽子，她哪里料到楚玉慈會這般狠辣，掌嘴三十，那臉上定會留下痕跡，明兒個便是進選，左穎香哪里還有機會，她不過是被左穎香拉來的，說是有樁好差事，只管去那姓崔的病秧子那里鬧上一鬧，待得皇后來了她們便可功成身退，屆時入選后不僅能得個好位份，還在皇后跟前露了臉，日后在宮里豈不平步青云？

        她頓時便心動了，哪里能夠料到這崔應雪是個狠角色！

        “沒……沒事了，今日打攪崔姑娘了，我……我改日再來探望崔姑娘，告辭！”劉秀云說完急匆匆便奪門而出，生怕楚玉慈留下她。

        對劉秀云落荒而逃的行為楚玉慈沒有太大反應，等到院里沒了動靜，便喚來采云熄了燈歇息。

        這廂發生的事，不大會功夫便被傳到了御前。

        御書房中，陳長鑒閉眼聽著徐興的匯報，一側軟榻上則坐著當今桓明王陳臧。

        等到徐興說完了楚玉慈那里發生的事，陳長鑒才饒有興致的睜開雙眸，目光落在桌面的棋盤上隨手下了一子，開口道：“不知王叔如何看待此事？”

        桓明王神容沉靜，波瀾不驚，徐徐落下一子，“與臣何干？”

        “你啊你，這么多年了還是這樣。”陳長鑒搖頭，把玩著棋子興致勃勃道：“前些日子朕讓你考慮的事情考慮的如何了？”

        桓明王端起茶盞淺啜一口，聲色清潤溫雅，“臣的婚事不急，有勞皇上操心了。”

        “你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怎么不著急，行了，朕做主，明兒進選你也一道來瞧瞧，萬一其中就有你命定之人呢。”陳長鑒哈哈笑道。

        “臣，遵旨。”桓明王頷首。

        翌日。

        昨兒服了藥安穩歇了一宿的楚玉慈感覺身子爽利了些，便是氣色都好了些許。

        在采云元青的服侍下稍作打扮，眉宇間縈繞的病氣便去了大半，一眼瞧去也只當是個弱柳扶風般的美人兒。

        “那左穎香如何了？”打扮間隙楚玉慈漫不經心問道。

        “回姑娘，那位左姑娘受了三十掌摑，臉已經腫的不成樣子，奴婢瞧著她跪足了一個時辰才放她離去的，今兒怕是參加不了進選了。”元青低聲答道。

        楚玉慈隨意應了一聲，便沒放在心上。

        一切收拾妥當，楚玉慈坐著皇后特批的軟轎搖搖晃晃到了一眾秀女進選的昭云殿。

        昭云殿外秀女云集，大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楚玉慈才一邁出軟轎便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無外乎唯有她一人是坐著軟轎到的，這在一眾秀女中乃是獨一份，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楚玉慈扶著采云徐徐步入，對周遭各異的神色和談論無動于衷，目光不經意掃視一圈，重點注意了幾個人外便悄然佇立在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不大會，御前太監前來宣，瞧見角落里站著的楚玉慈笑出了一臉褶，“崔姑娘身子可是爽利了？”

        楚玉慈認得他，潛邸時便跟在陳長鑒身邊，長得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私底下手段卻極盡狠辣，許多陳長鑒不便出面的事皆交由他完成。

        “有勞徐公公掛念，我身子已無大礙，倒是病著這些時日叫公公和皇后娘娘操心了。”楚玉慈頷首淺笑。

        徐興是御前大太監，大多數時候他一露臉便等同于皇上的意思，如今一眾秀女們尚且連宮里的妃嬪都未曾得見，在她們眼里這看起來算不得多出彩的楚家姑娘卻能讓徐公公也笑臉相迎，言語頗多親切，心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一時間，看向楚玉慈的目光便更多了幾分異樣，猶以一道眼神最是讓人難以忽略，楚玉慈順勢看去，便見著一粉色羅衫，容貌恬雅的女子正看著她，見她看過來，輕輕頷首示意。

        楚玉慈微微瞇眸，勾唇輕笑回了一禮。

        徐興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女子，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又同楚玉慈客套了兩句后方才開始安排入殿。

        她被安排在了第一批頭一個，隨著殿內遞出來的消息，楚玉慈深吸一口氣微微垂頭邁入殿內。

        時隔三年，再度踏入宮中，于她不過是眨眼間，可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當楚玉言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楚玉慈尚有些怔愣，卻很快便反應過來，抬頭向上首看去。

        入眼便見一身常服的陳長鑒懶散倚靠在寶椅上，楚玉慈瞳孔驟縮，攏于袖中的雙手翛乎攥緊。

        三年過去，陳長鑒樣貌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唯有眉宇間的溫文化作戾氣，大抵是這幾年過得舒心，面龐都圓潤了些許。

        在他右手邊則坐著楚玉言，一身皇后袍服盡顯尊榮，細細看去容貌好似并無太大變化，可言談舉止間瞧著卻總有些奇怪。

        再往下便是宮中四妃，這四人她只認得其中一個，因為，這人便是綠蕊，此刻身著一襲碧色宮裝，神色淡淡品著茶。

        而左下首卻坐著兩個身著蟒袍之人，其中一人年約三十，容貌清雋溫雅，眉心一點朱砂痣格外醒目，此人乃是先帝的幼弟陳臧，封號桓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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