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罪
“先生……請問您知道十三號房間在哪里嘛?”姝姝硬著頭皮,言語斷斷續(xù)續(xù),再次重復(fù)了自己的回答。
馬西莫聽著聲音,只覺得喉嚨莫名地干澀起來,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曾挪開,心底泛起半點錯愕。
怎么……會是個亞洲女孩。
再次揚起頭的瞬間,琥珀色的瞳孔內(nèi)只見眼前的亞洲女孩半斂著眉眼,微微朝他一笑,濕漉漉的黑色瞳孔很漂亮,些許的溫柔中帶著半點恐懼。
“先生?”她的話音落地,對面的男人依舊沉默著。
須臾,只見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擰著旁邊那扇門的把手,那扇門“啪”地一聲打開了。
那突然響起的清脆的聲音令姝姝的思緒不知飄到哪里去了,腦袋嗡嗡地響。
房間里長長的廊道黑得不成模樣,而背后的門被重重地關(guān)上,男人的修長的指骨攥著門把,反向?qū)㈤T反鎖。
這個亞洲女孩,到底是走錯了房間還是有意而為,還不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但現(xiàn)在,毫無攻擊性的瘦弱亞洲女孩,她對自己貌似起不到什么威脅。
一聲按鍵聲的響起,令她看清了房間里的一切。
遽然,她的瞳孔下意識地縮緊,而低沉的嗓音從背后響起。
“喜歡哪一副?”姝姝聽著他的語氣并不像個問句,而是一個死板生硬的肯定句。
墻壁上那面液晶電視屏幕正播放的是實時直播的世紀拍賣會現(xiàn)場。
姝姝摸不清他的目的,愣在原地一點都不敢動。
“接下來,有請我們今天的第二件藏品!這是在18世紀中期法國著名畫家……所作。當時風靡歐洲的洛可可繪畫藝術(shù)……”
拍賣師儒雅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馬西莫粗糲的指腹在雪茄上反復(fù)地摩擦,嘴中漸漸吐出一道道緩緩升起的煙圈,動作極其慵懶,臉上流轉(zhuǎn)著冰冷的神色。
上帝所創(chuàng)造的任何一件美麗的事物,都值得反復(fù)欣賞。
“小姐,請坐。”
他的嗓音像極了沉淀百年的紅酒,目光落在遠處的黑色沙發(fā)上,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狠厲只讓姝姝感到背脊發(fā)涼。
她向來對這種類型的男人沒多大好感,更何況還是個身材魁梧的白種人……這種快窒息的感覺令她非常難受,更多的,是無形的恐懼。
姝姝現(xiàn)在沒心情看拍賣會的畫到底如何,四處打量著這個華麗雍容的房間。
最顯眼的,無疑是角落處的黑色高頸花瓶中插著的幾枝白雛菊。
雛菊?意大利人……
姝姝心底產(chǎn)生出這樣的猜測。
男人的眼底盡數(shù)收進她變化的表情,顯而易見,這個亞洲女孩的演技太過拙劣,讓馬西莫輕輕松松就能讀盡。
“管好你的眼睛,小姐。”
他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姝姝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像只沒了膽子的小羊羔乖乖地呆在羊圈里。
她很確定,如果自己現(xiàn)在問他露易絲那件事,是在變相地和死神打招呼……
馬西莫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動了動,一種別樣的骨感美,又是個沒什么語調(diào)的簡單句:“好看嗎?”
圓圓的杏眼對上了他滿是侵略性的視線。
有那么一霎的念頭,姝姝懷疑這個男人偏見地以為自己聽不懂英語,他每個單詞的發(fā)音都非常緩慢標準。
鬼使神差下,她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房間里充斥著濃烈的雪茄味,正一點點刺激著她所有的嗅覺系統(tǒng)。
屏幕上的拍賣師報起了價格,“十三號房間的先生出價倆千萬美金。”
“倆千萬美金一次!”
頓時,臺下的貴婦們都停止了正要舉牌的動作,臉上流露出極不滿意的深情,姝姝的嘴角不經(jīng)意地抽搐了幾下。
聲音響徹在昏暗的房間中,只感覺自己的每一聲呼吸都是深深的罪惡。
同樣是有錢人,祁先生給人的感覺那么溫柔深情,這個人像個隨時會暴走的惡徒。
一種慌繆的錯覺感如潮水涌上心頭,這男人不會下一秒就宰了她吧。
“倆千萬美金兩次!”
“倆千萬美金三次!”
那根錘子敲擊木板的聲音落下,場內(nèi)一片寂靜,“成交——”
她的視野里忽然闖入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漆黑的夜晚時刻準備狩獵的猛獸。
仿佛世界寂靜,她都能聽見自己跳動的心跳聲。
“小姐,現(xiàn)在請告訴我。”
“你來這個房間的目的,是什么?”
昏暗的燈光灑在他身上,馬西莫悶了口雪茄,卻停了好一會才吐出來。
煙霧氤氳四周,他靜靜地看著看著雪茄在黑暗中燃燒,琥珀色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滿意的色彩。
姝姝像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是不喜歡煙的。
但在眼前寥寥升起的煙霧中,他的那張臉是視覺上的絕對盛宴,仿佛用酒精麻痹住全身神經(jīng),一步步走向?qū)Ψ降闹刂叵葳濉?
……
遠在大洋彼岸的男人瞧著平行的玻璃外一片白茫茫的城市,他合起掌心,極其尊敬地道:“godfather……”
像是一個最忠誠的信徒,一遍遍親吻著男人的手背,做著象征最大敬意的親手禮,再從口中緩緩地吐出這個稱呼。
“godfather……”
當眼前的亞洲女孩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出了自己的來意,馬西莫才漸漸放下他的警惕心,手里那把金屬槍的前口徑對向了自己的掌心。
男人從沒想過,自己的手下居然荒唐地辦錯了事。
這也是第一次,他唯一的一次失誤。
他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是普世的救世主。
馬西莫很清楚,自己干著些不干凈的事情,是個從表面的軀殼一直黑到心底的惡種。
目光在落在那個亞洲女孩身上,馬西莫掛斷了手中的電話,雙指間的雪茄在煙灰中反復(fù)摩擦,直至那支煙蒂看不見一點火星。
姝姝聽不懂他通電話時的語言,發(fā)音很像意大利語,又有點像西班牙語。
爵士樂悠揚地響起,鑲嵌在男人前胸的紅色胸針,是一抹在黑暗中流動的暗紅色。
他注意到這個亞洲女孩的視線,“小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聽到她的回答,馬西莫重復(fù)了一遍,認真地模仿著她的發(fā)音,“程,姝姝。”
姝姝聽著他蹩腳的發(fā)音不經(jīng)意皺起了眉頭。
正想著開口,卻被男人的話語打斷,“massimo……”
姝姝狐疑著,對這個突然冒出的話顯出幾分疑惑,他的名字嗎。
“馬西莫先生,是……意大利人嗎?”
“是的,小姐。”
隨后,他又補上一句:“西西里島。”
姝姝對他報出的地名也是耳熟能詳,腦袋里回放著某部有關(guān)意大利西西里島的經(jīng)典影片。
西西里島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安全呀。
“我是個商人,煙草產(chǎn)業(yè)。”他的嗓音沉沉,落在姝姝的耳邊。
這頭惡狼在黑暗中生存久了,哪怕混進羊群中也能偽裝成最出色的羊,惡狼內(nèi)心死寂得和大西洋流域的無岸之海相差無幾,美麗夢幻,暗藏殺機。
無岸之海上生長茂盛的馬尾藻,是令無數(shù)水手感到極端恐懼的罪魁禍首。
“小姐,對今天這件事。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對面的女孩搖了搖了頭,斂著臉蛋,含蓄地說了句沒什么。
露易絲·薇茲,是馬西莫的死對頭莫倫特家族的新首領(lǐng)的未婚妻。
馬西莫怎么也不會想到莫倫特家族的新首領(lǐng),在短短一年中,會像一條毒荊棘一步步向上盡情地貪婪攀爬,將已經(jīng)快去見上帝的莫倫特家族“拯救”,成為令那些老東西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甚至,這個雜種居然還敢威脅到他,這個紅燈區(qū)的下賤娼婦所生的雜種。
令馬西莫覺得更可笑的,這個狗娘養(yǎng)的居然還是只癡情的可憐蟲,綁架那個女人不過是嚇唬他的手段。
他的雙眼深深地注視著沙發(fā)上安靜的人兒,只不過,原本是想給他一個教訓(xùn),沒想到,他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
這個亞洲女孩……是他的計劃的意料之外。
“小姐,你覺得,那條項鏈怎么樣?”
男人的話語不冷不淡,但比起最初的狠厲,他溫柔了很多。
姝姝偏著頭,稍微帶著點怯生生的樣子,她心底有無數(shù)個不情愿去回答這個問題。
所拍賣的項鏈倒是精致得能經(jīng)過各種挑剔的審美,更何況對女人們來說,這簡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馬西莫對女人們的首飾,向來覺得都差不多,甚至出現(xiàn)了視覺上的疲倦。
在他的腦海中有個固執(zhí)的觀念,曾經(jīng)接近他的女人,為了金錢和權(quán)力的有多少,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金錢在某種程度上,的確能哄得女人的歡心。
他在等待這個亞洲女孩的答案,但她一直沒有回答,馬西莫有些厭煩了。
姝姝轉(zhuǎn)頭向后看,四目相對間,就是男人冰冷的雙目。
她前一秒想說出離開的請求,下一秒就直接改了口:“嗯……馬西莫先生,您怎么突然這么問?”
那副模樣讓馬西莫想起了他最喜歡的白雛菊,哪怕在寒冷漫長的冬季,他也會想盡辦法把他心愛的花朵養(yǎng)在溫室里。
無論何時,他的白雛菊都只會為他獨自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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